青衣众弟子见此异象皆是大惊。周万锋本就站在不远处组织众人排队,看到前面出了问题,赶紧振翅一跃,十几米的距离一步就到了。“怎么回事?”周万锋见幻水门的阵式已收,众人都看着祺天,满眼疑惑。他见祺天风姿俊朗,年少模样,不似危险人物,便转向那两个幻水门弟子,问道,“刚刚是怎么了?”
两个幻水门弟子也是不明就里,那个刚刚控制祺天脚下阵法的弟子说道,“周师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清水阵从来没又出现过这种情形”。原来那幻水小阵名叫清水阵。
另一个幻水弟子说道,“是啊,刚刚这个小兄弟踏上清水阵时并无异样,不知为何会黄光冲天。”
周万锋问道,“会不会是这小兄弟身患某种顽疾,清水阵才会如此?”
“不会的”,那第一个幻水弟子答道,“若有疾病,清水阵颜色自会变深,不会仍是黄色。”
这时那地木门的张真霁也过来了,正听着周万锋等人说话,猛一抬眼扫见祺天身边的左池相,他略一思索,便径直走了过去。
左池相正关心地问祺天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祺天摇了摇头,“我没事”。
蓝沙一直在旁哇哇大骂,“他奶奶的,这什么破阵,八大法门就这点儿本事么?检查个身体也能出错,吓死你蓝爷爷了!我兄弟要是有事,我让你们这帮孙子一起陪葬,……”骂骂咧咧不休。
“小兄弟没事吧?”张真霁笑问祺天,眼睛却看着左池相。
“我没事”,祺天答道。
“这位是左家大少爷吧?”张真霁温柔问道。
“哦,我是左池相”,左池相自我介绍说。
“左夫敖左大官人是您父亲?”张真霁又迈一步,与左池相距离更近。
“嗯”,左池相虽觉得这称呼奇怪,也只能答道,“正是家父。张师兄认识家父么?”
“不错,之前随家师地木门大天使景牧蝶曾到贵府拜访过尊公,尊公风骨峭峻,胸襟豪迈,德高望重,乃当今豪杰”,张真霁道,“我虽仅见过那一次,但印象深刻,至今不忘。今日见到左大公子,果然有乃父风范,仪表堂堂,将来定是人中龙凤了。”
左池相听他夸奖自己,心里一阵得意,道,“张师兄过誉了,我与家父的距离还差的远呢。你既来过我家,尊师与家父是旧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以后我和我的兄弟们还望张师兄多加关照。”
张真霁笑道,“左大公子放心,以后入了八大门,咱们就是一家人,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张真霁看了一眼祺天,悄悄对左池相说,“左大公子,你朋友出了这么个事,恐怕这第一关选拔就过不去了。”
左池相急道,“那如何是好?张师兄须得帮帮我这兄弟,我左池相感激不尽。”
张真霁露齿一笑,“左公子放心,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我尽力试试吧,”说着,向左池相等三人一拜,转身去寻周万锋等人。
“周师兄,要不要禀告一下师父?”,几个青衣弟子正在商量着,周万锋也没了主意。
“周师弟”,张真霁移步而来,道,“那小子也无甚异常。我看,是幻水门的几位师弟学艺不精,把这清水阵倒弄坏了,可别冤枉了人家小兄弟。”
那个幻水门的弟子被说的脸上通红,也不敢接话。
“张师兄,我看这事还需禀明大天使,再来定夺”,周万锋很是谨慎。
“师弟,这清水阵颜色也未变,那小兄弟看似也并无病痛,不如我们暂且将他留下,看他之后的表现再决定也不迟”,张真霁说道。
周万锋也觉得言之有理,道,“好吧,只能暂且如此了”,转头向其他几位门人道,“各位师兄弟们继续吧”,又转向那两个幻水门弟子道,“若再有异情,立即来找我。”
“是,周师兄”,二人不敢有慢。
由于报名的人实在太多,周万锋怕又出现问题,命人上山,又召集了数十名八大门弟子下山帮忙,这一众人昼夜不休,第一项检查持续了三天才结束。那些年龄不符的,身体有病的,都被遣了回去。因左夫敖的关系,祺天、左池相和蓝沙三人的名字早在那本名册之中,年龄也被写成了两百岁。那名字年龄都是左耽亲手写的,所以连周万锋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第四天一早,周万锋带领众青衣门人测试入选者的武功阵法,祺天三人平日闲时便打打闹闹,这斗武自然不在话下,基本的阵法也有惊无险地过了关。待到第八天傍晚武、阵测试结束,入选者数量只剩下约四千人。这四千人,皆是人中精英了。
晚上,祺天三人躺在周万锋等安排的入选者住处,蓝沙问道,“明天就是第九天,咱兄弟三个算是留下了吧?”
“不好说”,左池相翘着二郎腿,说道,“不是还有第三项么?什么爱国爱民的那个。”
“这怎么查?难道把脑袋扒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叛国思想吗?”蓝沙一个激灵,说道,“好可怕!祺天,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祺天摇着头,“咱们这些人当中,说不定还真有不是来学艺的”,祺天回想这几天遇到的人,却没有头绪,“日久见人心嘛!相处久了才看得出来,现在不好说。”
“咱们会不会被分到同一个法门呀?”,蓝沙有点儿兴奋,说道,“要是咱兄弟三人能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嗯”,左池相也憧憬起来,“最好是去东天门,东天门最强,学的东西自然最多。”
“我觉得还是南天门好”,蓝沙说道,“你看南石大师在晋选战上的风采,“唰”一下就消失,“唰”一下就出现在人身后,一个小木鱼锤子就打败对手,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么!”
“祺天”,左池相问道,“你想去哪儿?”
祺天想了想,说,“我……”
还没等祺天说,蓝沙叫道,“我知道,你想去离火门,你想看看那个跟你一般“心思缜密、聪明精干”的欧书邯”,蓝沙学着那天左夫敖说话的语气说道,““若得蒙高师指点,假以时日,定有作为”,对不对呀?”
祺天摇摇头,“不,我想去天金门和西天门看看。”
“咦?为什么啊?”蓝沙不解。
祺天道,“天使国金属性最盛,我看史书上说,天金门有一个阵法,能召唤领土内所有金石,威力无穷,当年天使国与地傀国作战,大天使王垆节就是召唤沐金角玉石的金属性,与全国的金石成阵,制成了一个强大无比的结界,保卫了天使国民。我想看看这个阵法。”
左池相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天金门了。我爹说,这大天使王乃是全天下修为最强的人,万世难遇的。天使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大天使王,一个叫什么什么落的,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另一个就是这个垆节,他们都是天使国的精神领袖,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他们能带领天使一族,打败强敌,取得胜利,有大天使王在,就有希望和梦想在。”
蓝沙听的入了迷,无限向往道,“大天使王这么厉害,我们要是也能遇到一个就好了。”
“你想得倒美”,左池相说道,“恐怕我们这一辈子也遇不见了。”
祺天道,“就算遇不到,咱们也可以好好修习,做一个像大天使王一样有梦想有胆识的英雄。”
三个男孩子眼光闪闪,想到不久就会进入到神圣的八大法门,觉得未来和梦想也不那么遥远了。
“我们要成为像大天使王那样的男人!”这一晚,成为大英雄的梦想种子在三个男孩子心里,生根发芽。
甄选的第九天,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临了。周万锋和张真霁站在众人面前,身后是几十个八大门弟子。
“各位”,周万锋说道,“经过八天的选拔,能留到今天的,都是好样的。首先,我要恭喜大家”,众人听见周万锋如此说,都是喜上眉梢,这么多天精神紧张,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但”,周万锋话锋一转,“既然入了八大门,要成为大八门的弟子,并没这么简单,我还是那句话,若你不是来修习武功阵法的,若你不是来保卫天使国民的,想做出危害八大门的事,或是哪里来的奸细,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一旦让我发现,决不轻饶!”,周万锋见众人无言,接着说道,“好,有道是“日久见人心”,看诸位今后的表现吧。”
张真霁见众人被周万锋说的皆不自在,好似都是来八大门偷取情报做奸细的,恐众人怨怒,忙接口说道,“大家不必紧张,周师兄也是一番好意。今日是招选的最后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我们细观大家近日来的表现,根据每个人的资质,将各位分入八大门中”,张真霁脸上微笑,继续说道,“每个法门的师兄弟将顺次招选门人,哪个法门念到你的名字,你跟着他走便是了。”
众人一听,既激动又紧张,心里都盼着能进入心仪的法门。
东天门天使长周万锋手拿一个名册,先念到,“申立樊,铁辉,莫曾荣,……”,那念到名字的,立刻喊了一声“到”,便欢欢喜喜的跑过去了。
祺天、左池相也立起耳朵仔细的听,只有蓝沙在一旁念念叨叨,“老天保佑,让我入个好点儿的法门,我们兄弟三人能在一块儿。天老爷,我蓝沙谢谢您了,您若让我如愿,我天天给您磕头,好吃的好喝的分您一半,您老人家大发慈悲,保佑保佑,……”
周万锋那名册念了半天,左池相也没听见他们三人的名字,不免着急起来,他侧着脸小声对祺天说,“祺天,这么久了,叫了快有五百个人了吧,东天门这儿咱们不会没戏了吧。”
正说着,周万锋合上名册,嘴里念到最后一人的名字,“左池相”。左池相一惊,还不敢确定,看看祺天,祺天道,“左池相,叫你呢。”蓝沙也听见了,推着左池相,道,“叫你了,叫你了,傻子,快过去报到!”
周万锋见半响无人应答,又叫了一声,“左池相!”
左池相大声一吼,“到了到了,我在呢”,转头对祺天、蓝沙道,“我先过去了”。
周万锋见东天门的人已齐了,招呼身边的几个东天门弟子,道,“几位师弟,你们先带人上山安排好,禀告师父。我在这里把剩下的事料理一下,替我跟师父说一声,我处理完便上山。”
几个东天门弟子答道,“是,大师兄”,便带着这五百人,从东牖上山了。
左池相朝祺天两人挥了挥手,便跟着东天门众人走了。
紧接着,地木门张真霁也开始念手中名册,约有五百人,带着入东牖而去。
随后,南天门,离火门,分别念完名册,带人绕向南牖上了山。
此时,西天门正念名字。
蓝沙迟迟听不到自己的名字,眼看着这第五个法门也快念完名册,不禁心烦意乱,他见祺天面色平静,也不着急,便冲他说道,“祺天,你不急么?这都五个法门了,怎么还没到咱们俩,不会名字被人家落下了吧?要不我去问问那周万锋?”
祺天看蓝沙心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急什么,这不才五个么?还有这么多人陪着咱俩,人人都像你这般去问,那周万锋还不忙死了,再等等,你看八大门这几日的行事作风,颇为严谨,不会把你的名字落下的。”
蓝沙听祺天说的有理,心境也平稳下来。他想起昨天尚未聊完的话题,说道,“祺天,你昨天说,想去天金门和西天门,这西天门有什么好?你跟我说说。”
祺天边注视着前面点名,边说道,“天使国西部多奇鸟异兽,而西天门掌管西部土地,阵法和武学当中有很多驯服鸟兽的秘术,”
“哦,我知道了”,蓝沙眼睛一亮,立马有了兴趣,”你想学这制服猛兽的本事。”
“嗯,不错”,祺天说道,“鸟兽多样,这阵法也需灵活多变,听说西天门内,人人皆能与虎为伴,于狼同舞,我想见识见识。”
“好玩好玩”,蓝沙烦躁之心一扫而光,只想着如何骑虎骑象,很是高兴,突然想到此时便是西天门念名册,就更加认真地听起来。
“一辛,管莫其”,那西天门弟子一声声念到,“毕洛珊,蓝沙,……”
蓝沙脑弦一紧,“是叫我么?”
“到了,我在”,蓝沙一吼,心情大悦。他转头看着祺天,“祺天,我能去西天门了,哈哈,听你一说,这西天门才最合我的脾气”,好不兴奋。
祺天也替蓝沙高兴,“你小子就是幸运。快过去,还待着这儿干什么?”
蓝沙转念一想,道,“不行,我得等念到你,咱们俩一块儿去”。
可那西天门弟子念到最后,也没有祺天的名字。西天门几名弟子组织众人,便要起步去西牖。
“蓝沙,你快去,西天门一行人要走远了”,祺天见蓝沙不走,催促道。
“祺天,你确定到哪一门后,就来西天门找我,左池相在东天门,你别忘了”,蓝沙恋恋不舍。
“嗯,我知道了,你快走吧”,祺天见蓝沙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暖,“好兄弟,在西天门好好学那布阵的本事,给咱兄弟抓几只猛兽骑骑。”
蓝沙点头,转头去追那已走远的西天门众人。
祺天见蓝沙赶上了西天门一众,便转身往东牖近处走去,站在一棵树下,认真聆听接下来的法门名册。天金门是他最想去的,所以格外注意,心里亦是起伏不定。可直到天金门弟子念到最后,也还是没有祺天的名字。
北天门,幻水门依此念了名册,直到幻水门弟子念完最后一个人名,“舒棕明”,合上名册,祺天仍没被叫到。
此时已是黄昏,厚重的云雾盘踞天空,夕阳乘着那几缕云雾空隙,迸出绛色晚霞,空空的东牖门前,只剩下祺天和几个青衣弟子。
祺天走向周万锋,礼貌地问道,“请问,周师兄,我的名字没有被念到,不知是何原因。”
周万锋忙碌了一天,满脸疲惫之色,正要和其他几个法门的师兄弟回山,忽见还落下一个,也是颇感奇怪,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祺天”。
“祺天兄弟”,周万锋仔细一瞧,正是前几日幻水弟子布清水阵出异象的那个俊美青年,“念名册你听仔细了没有?会不会是你没听清楚?”
“周师兄,我一直在听”,祺天肯定地答道,“一个名字都没有错过。”
“哦?那,你等一等,我帮你问问,也许是哪个法门的师兄弟念名字时,把你落下了”,周万锋转身,将那几个师兄弟召集在一起,一一对照名册。
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功夫,周万锋回过头来,对祺天说道,“祺天兄弟,你的武、阵等要求都过了,但我查了半天,各大法门确实没有入招你。这也奇了!”
祺天心里着急,面上却还平静,道,“周师兄,这是为什么,您能帮我查看查看么?”
周万锋虽负责整个入选过程,于这各大门招入门人的具体细节却并不清楚,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旁边的一个北天门青衣弟子走到身边,悄声对周万锋说道,“周师兄,这小兄弟,咱们八大法门谁都不想要”。
周万锋奇道,“这是为何?”
那北天门弟子也是满脸的委屈,道,“这小兄弟是天使一族,虽骨骼强健,天资不错,但天翅未长,他已年满两百岁,按照他的年纪,后背早已该有天翅形状,现如今他后背平平,看样子,怕是个伤天使。”
天使一族一百八十二岁成年后,都会长天翅,有个别天使天翅长的晚,并不算疾病,所以清水阵也测不出来。也有极特殊的情况,有的天使一辈子也不长天翅,便被认为是个残废,那北天门弟子说他是“伤天使”,还是较好听的说法。
周万锋这些天忙忙碌碌,也没注意这个细节,此时看向祺天,果见他背后的衣服平平整整,并没有翅膀形状。
那北天门弟子又说道,“再加上那一日,幻水门的师兄弟给他做检查竟出现异象,如今谁还敢招入他!”
周万锋听他一说甚是有理。毕竟八大门每二十年才招募一次门人,招募的数量也是有限,各个法门自是十分珍惜每一个入选名额,这次招募,八大法门各自在暗地里不知费了多大力气,你争我夺,求才若渴,才得了这五百人,谁还会浪费名额在一个残废身上?所以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要祺天,大家表面上不说,只不往自己的名册里写祺天的名字,问起来也是装傻充愣,只道不知。
周万锋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心里面想到祺天的去留,也觉为难。人家小兄弟检查也做了,斗武斗阵也都比了,现在让他回家,岂不是欺负人么?但若带他上山,让师父知道自己带回个残废,师父生气自是不用说,在众师兄弟面前也没了脸面。周万锋左想右想,拿不定主意。
正在此时,从东牖对面,远处树林里跑过来一个人,那人边跑边喊,“等等——!八大门的各位英雄,别走别走,还有我要报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