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慌张到没有办法想任何事却还是想着要是她现在走等下他来了找不到她怎么办,又焦急他还是不接电话的时候,这条短信就这么强势的闯进她的眼睛。
又是这种语气,不是商量,不是询问,毫无歉意,只是命令。
她忽然就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她的爸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她却在这里儿女情长,顾久歌,你真是不孝。
忽然,头脑也清明了,理顺了现在要做的事,没有迟疑的她立即跑到车站买了最快一趟车。
顾久歌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强大到如此,在接连双重打击下还能从容的到车站买票,准确的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到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车窗旁。
她想,一定没有人看得出她刚失恋,而她的爸爸就快要撑不过今天。
她很想哭,可是眼里一片干涩,她哭不出来。
刚下车,她就拨通她妈妈张玉华的电话,她要问清楚是哪家医院,可是张玉华告诉她直接回家,她心下一滞,不好的预感传来。
回到家放下包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父母的卧室,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妈妈吗,她的妈妈一生都爱美,即使不出门也每天都画上美美的妆。
顾久歌经常笑她,张玉华只是说:“我不出门,不一定没人来家里啊,你也去化个妆别整天素面朝天的,给你爸丢脸。”
她的妈妈就是这样爱美,头发也要打理的一丝不苟。
何时看到过她这样,静静的坐在床头,头发胡乱的披散着,垮下的肩膀那么软弱,好像是稍微施力都会直接掉下来,她手里抱着的是…爸爸的遗照?
“妈?”一开口才发现她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张玉华还是将这微弱的声音听了去,她回过头。
“小歌,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在的时候经常加班陪我们那么少,要死也这么突然,连个准备都没有,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
顾久歌不知道说什么,她走过去安静的抱着她的妈妈。
“他之前一直有这个病我却不知道,他自己在公司加班,却从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也不说他的苦处难处,小歌,作为一个妻子我是不是很失败,什么都没有为他分担。”
顾久歌只是安静的听着。
“病情是在一个星期前加重的,他不让我叫你回来,怕影响你学习,现在倒好,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张玉华双手捂住眼睛,那里面都是绝望。
顾久歌说不出来话,她只想哭,她想抱着她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她失恋了,她那么认真的喜欢着一个人却还是被甩了。
可是在爸爸病入膏肓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人,为了讨他的欢心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他身上,如果她能抽空打个电话回家,是不是至少还能听听爸爸的声音?
她没有办法安慰妈妈,因为她也需要安慰。
她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连席慕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想它一定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身边的人都爱不辞而别。
葬礼是在第三天举行的,顾氏少许员工,顾长亭生前的业界合作伙伴以及亲朋好友都来了。
张玉华因为太过悲伤,一直坐在顾长亭的遗像前。
顾久歌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倒下,爸爸一定是希望她能坚强能照顾好妈妈。
她一个人忙进忙出,有人献花便点头鞠躬致谢,有人走便出门相送,她不觉得累,她已经被悲伤填的满满的,找不到地方宣泄,又不能退缩,不想面对任何人却又要强颜欢笑迎送客人,所有人都叫她节哀。
她像一樽木偶,机械的走走停停,不时还要照顾张玉华,她知道父母感情一向很好,聚少离多是妈妈一直的怨,如今还没享天伦之乐就此人各一方。
她也刚失恋,她想她是理解妈妈的,只是好在她还不曾爱得这么深。
殡仪馆大门的黑色帘子边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一直在忙碌的黑色身影,她面无表情,哪里需要她她就走到哪里,他清楚的看着那具肉体里,没有灵魂。
“席总?”试探的声音传来。
席慕宸一愣,转过身。
“真的是你席总,你也来参加顾总的葬礼吗?”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大到足以让路过的顾久歌驻足,之前一直忙碌着也没注意看,这一看才发现席慕宸也在应邀之列,邀请名单是爸爸公司助理罗大哥给的,她只让他安排就好,并没仔细看,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老总,想到这,她自嘲一笑,没想到她还攀到了高枝。
她奇怪,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冲上前去问他为什么不要她,一定要甩他个大耳光然后恶狠狠的说:“席慕宸,你是个什么东西?”
可如今她什么也不想说,不想问,扭头又重新招呼起客人。
她虽然很少参加各种企业聚会,但大抵也知道这种场合不少商人都是打着幌子来寻找赚钱的契机的,也不再多做停留。
原来她的心里儿女私情在亲情面前还是不值一提的,因为这忙碌的时间里她一分一秒也没有想起他。
很好,顾久歌,你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