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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操场远处的树林里,与何妙儿同年级不同专业的毕业生王豁达正抱着一个大纸盒左顾右盼,他一会向舞台方向远眺,一会回头往身后的小路上寻摸,显然十分焦灼。在他遥望的方向,只见远远一个相貌秀丽的女人,拿着一节长长的丝带,面带无奈地慢慢走了过来。她叫苏靖心,是王豁达的表姐。

王豁达等不及苏靖心的慢条斯理,急忙几步迎上前去,埋怨道:“拿个丝带怎么这么半天!”苏靖心也不高兴道:“我又不在这里念书。”王豁达心急火燎地伸手拿过丝带就往打纸盒上系,口气决绝地说:“你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说。”见苏靖心叉腰瞪着自己,王豁达自己又做贼心虚地解释:“行吧,你问吧。”苏靖心算是看清自己这表弟了,你问他,他墨迹,你不问,他自己一嘟噜嘴什么都说。果然,在苏靖心的注目礼下,王豁达不打自招了:“我这次不是瞎折腾,你瞅着,我就横刀夺个爱。我这回可是认真的!不算胡闹!”苏靖心一惊,反问道:“这还不算胡闹?”王豁达一边摆弄那蝴蝶结一边说:“不算!因为我这是真爱啊!”苏靖心鄙视地望着王豁达,讽刺道:“第三者插足你也好意思叫真爱?就是胡闹!”

王豁达心里不爽,解释道:“我这叫闹一闹十年少,你不懂,你老梆子了。。”“啪”王豁达话没说完,就被苏靖心在脑袋上呼了一巴掌。王豁达捂着头叫道:“聊的好好的你干嘛啊!”只见苏靖心瞪着自己,显然被自己刺激了。王豁达急忙讨饶道:“你把我都打得脑震荡了。”苏靖心完全不配合王豁达的玩笑,依旧气呼呼得胸前不停起伏。

王豁达知道苏靖心为人刚烈,虽是上海人,心理却好似藏了个北方大汉。王豁达不敢以刚克刚,又赔笑道:“行,我老梆子行么?你小梆子,女梆子。你快回去吧。”

王豁达自讨没趣,只好揉揉脸,没好气地低头继续摆弄蝴蝶结,系了再三,还是给系成了死疙瘩。王豁达被抽得委屈,也没了兴致,决定就这样凑合了。他一抬头,发现苏靖心仍然站在原地。王豁达问道:“怎么了,打也打了,我都小梆子了你还没完啊?”苏靖心问道:“我不想掺和你的乱事,我就想提醒你,你别忘记舅妈可要从上海来看你!”苏靖心一句话就让王豁达感觉五雷轰顶,王豁达急忙问道:“唉不是说好了你帮我掩护的吗?”苏靖心回答:“她是你母亲,又不是我的。她非要来亲自看看你,我有什么办法?”

王豁达急道:“那她要验收餐厅装修怎么办啊?你帮我顶顶吧。”苏靖心摇头拒绝:“我这几天都要面试。”王豁达拉着苏靖心叹息:“又面试啊?就不能换一天?”苏靖心甩开王豁达,斥责道:“不行,已经约好了。”王豁达叨唠道:“你是不是算好了玩我啊?”苏靖心没搭理王豁达。王豁达只好又劝说道:“你也真是的,我爸我妈没嫌你,我也没嫌弃你,有那么着急找工作吗?”苏靖心摇摇头,回答王豁达:“我在北京这么长时间,帮舅妈替你盯装修也就算了,现在马上快完工了,我还靠着舅舅算怎么回事?”王豁达见苏靖心说的是疑问句,急忙接下茬道:“可是我真不介意啊。我真不明白家里有事可做,你非要往外跑什么呢?”苏靖心却摇摇头,叹息:“我介意!唉,跟你这败家子说不明白,你理解不了!你记得早点回去!”

王豁达还想劝说,突然听到舞台处轰然叫好,心里一阵着急,只好敷衍苏靖心:“知道了知道了。”看到王豁达心不在焉,苏靖心倒有些不放心了,嘱咐道:“你别闹出圈。小心叫人打。”王豁达咽了口口水,没说话。苏靖心继续咋呼:“还有舅妈那边,要是知道你这么胡闹。。”王豁达突然嘿嘿一笑:“放心吧,我妈那边其实我已经有对策了。我租了个女朋友,哈哈。”苏靖心惊道:“什么?”王豁达后悔自己漏了口风,只好含糊道:“我租了个女朋友。”苏靖心心下大怒:“你怎么?!”

王豁达天下第三怕就是表姐苏靖心发怒,急忙补充道:“姐!我是为你好,你想啊,我有女朋友,我妈以后都不会催着你管我了。”苏靖心怒道:“你这人,二十好几了怎么这么没谱啊,要是舅妈知道了.”王豁达嘻嘻一笑,拉着苏靖心起腻:“问题是你不说我不说,她不知道啊,别紧张,我找的专业人士。苏靖心摇头不信道:“舅妈是商场上的人,一眼还看不出你来?别做梦了。”王豁达没心思和苏靖心争论,急道:“放心,就算穿帮了也一定不把你供出来。”苏靖心甩开王豁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叹息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说完,苏靖心叹气转身离开。

王豁达目送苏靖心叹道:“你懂个屁啊,这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那是我妈,就算穿帮了,顶多骂两句意思意思,还能真吃了我?”操场处又传来阵阵掌声,王豁达收敛精深,整了整领子,给自己打气:“何妙儿,亲爱的,你的真命天子来了!”抱着纸盒奔着何妙儿的方向走了过去。

舞台前,人群中的何妙儿正和张蕾说笑,远远见到王豁达从远处中挤了过来。何妙儿心知王豁达对自己有意,见他奔自己而来微感烦恼,嘟囔道:“又来了。“张蕾顺着何妙儿的眼光,看到王豁达已经抱着个大纸盒费力地挤了过来。

王豁达皮糙肉厚,被何妙儿晒习惯了,这次为了不给何妙儿假借“没看到自己”离开,不等走到近前,已经率先打起招呼:“妙儿,妙儿,这呢!你们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啊?”何妙儿不想在这关键时刻和王豁达弄得不清不楚,一旁的张蕾见机行事,替何妙儿回答:“你不知道艾奇才得了一等奖,专门为妙儿占好的位置啊?”王豁达窘迫中强辩:“谁说我不知道,得奖有什么了不起,再说那也不用这么往前站啊?他还能拉你一起上台?”说道此处,脸色一变:“那死变态鬼主意多,不会真打算拉你上台吧?”“你说谁死变态呢,你才死变态!”何妙儿骂完转身,继续盯着舞台,王豁达瞬间感到自己血槽已空,内伤显然不轻!

王豁达看着手里的礼物,暗中给自己鼓励:“出师不利没关系,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王豁达再想解释,发现何妙儿根本不理自己了。幸好在一旁的张蕾及时给了个台阶:“王少爷,你又拿什么好东西来了?”王豁达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心上人何妙儿当场秒杀还是免不了心里一阵难过,对着圆场的张蕾也没有好气:“不知道!”张蕾本是好心圆场,反倒吃了个挂落,心理大骂:“我怎么那么不长记性呢!多管闲事多吃屁。”

舞台上,司仪已经宣读了艾奇才的获奖信息。后台的艾奇才整理好了仪容,应邀走入前台,一边挥手致意一边低头寻找着头排的心上人何妙儿。何妙儿此时也正双眼放花地望着艾奇才,两人虽然相隔有三十米远,但彼此眼中心无旁骛,仿佛诺大的操场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就站在一旁的王豁达立即感觉自己的渺小,似乎被他们俩人的爱情火花原地就蹦了一跟头。王豁达看着何妙儿魂不守舍迷恋别人的样子心中凄苦,又不甘心就此半途而废,深呼吸后张口说道:“妙儿,我有话。。”不料,声音太低,完全被覆盖在了喧嚣的吵闹中。王豁达不甘心这就放手,酝酿了一口气,大声喊道:“何妙儿,我有话对你说。”

怎么那么巧,艾奇才此时从幕后上场,满场观众都随之屏住呼吸,竟然出现了几秒钟的宁静,王豁达的叫声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王豁达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何妙儿已经怒目相视道:“你干吗啊!”王豁达急忙回答:“没,没干吗,我就.”没等王豁达吭哧完,何妙儿已经把目光又转回了舞台上的艾奇才身上。

此时,站在一旁刚好心被“狗咬”的张蕾及时幸灾乐祸,“噗嗤”乐了出来,王豁达惹不起何妙儿,只好对着张蕾怒目相视,张蕾笑着假装没看见。

艾奇才样貌本就英俊,再被追光一打,走在舞台上风度翩翩,十足的精英范儿,看得何妙儿如痴如醉。只见艾奇才拿着自己用收音机改装的对讲机号令马英俊等同学准备。张蕾好奇,问何妙儿:“他上台拿个收音机干吗?那是收音机吧?”何妙儿自豪地回答:“他把收音机改成对讲机了”。张蕾跟着调侃:“你家老艾够下本的啊,听说一个全频的收音机挺贵呢。”

王豁达终于能插上嘴了,愤愤不道:“白来的贵个蛋啊!”张蕾问道:“你怎么知道啊?”王豁达咬牙切齿道:“废话,他手里那个就是我的!”何妙儿不乐意了:“你不高兴你给他?”张蕾不嫌事大,调侃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大方的,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吧。”王豁达怒道:“我愿意啊?那是他赢的。”“谁让你和他赌的!”张蕾听到这里,十分好奇,问道:“以你的家底,不差那几个饭票啊。他那什么勾引你赌的?”王豁达的厚脸皮竟然红了起来,何妙儿也觉得好奇,问道:“你说啊!”王豁达只好回答:“你的照片。”“流氓!”何妙儿没好气的和张蕾异口同声。

王豁达急忙喊冤:“他主动勾引我的,凭什么骂我流氓啊?”哪知何妙儿把头一转,不再搭理王豁达了,只有张蕾继续调侃了一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只说你流氓倒不一定是因为别的。”张蕾拿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继续说道:“主要因为你长得丑。”王豁达听完快哭了。

其实王豁达正经不丑,最多是他有些邋遢,并且喜欢嬉皮笑脸。现在被当着心上人挖苦,王豁达绷不住了,高声叫喊:“我怎么丑了?”张蕾就是为了过瘾出气,看到王豁达崩溃,心里很满足,假装听不见,扭头看向舞台。

几人正吵着,突然眼前一黑,整个操场连同身后教学楼一片漆黑,似乎整个学校都被断电了。艾奇才是计划接管舞台的电力,但没有计划拉闸。他知道发生了意外,急忙对着收音机质问:“怎么回事?哪出问题了!”果然,在他预料之内,马英俊的声音传了出来:“糖豆掉了。”大家都不知道马英俊又嘬什么死呢,正在着急,就听到马英俊继续道:“马,马上就好,好了。”

漆黑一片里,观众和坐在主席台的领导都在交头接耳,只有王豁达幸灾乐祸,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喜地大声叫好,喊到半截借着月色看到一旁的何妙儿正拉长脸瞪着自己,王豁达只好临时又把剩下那半截好给咽了回去。不知所以的张蕾误以为王豁达抑郁了,道歉道:“你不丑,行了吧?大男人的哭什么?你再噎死。“

王豁达正想反口,舞台和校园的灯光再次亮起,众人发现操场左侧的教学楼上拉下一条巨大的条幅,上面竟然是何妙儿笑靥如花的照片。台下的何妙儿又惊又喜,双手捂嘴,显然是收不住的开心。紧接着音响启动,现场的广播里放出了小虎队的经典歌曲《爱》。艾奇才随声起舞,台下的学生毕竟年轻,很快就被艾奇才的歌曲和舞蹈征服,纷纷跟着乐曲摆动起来,何妙儿更是在歌曲唱到高潮时激动到梨花带雨。

站在一旁当配角的王豁达终于崩溃了,像僵尸一样愣在当场,看着手里精心准备的礼物竟然都没有机会拿出手!王豁达出神地望着何妙儿,多么希望她是为自己而起舞。就在一出神的空当,王豁达的盒子没有拿稳,一下被身边随歌热舞的同学打落,王豁达急忙弯腰去捡,纸盒却被人踢来踢去传到了何妙儿脚下。

舞台上,歌曲唱完,艾奇才摆了个造型,喘着粗气,含情脉脉地望着不可方物的何妙儿,身后宿舍楼的灯光也适时调整,像LCD一样拼成桃心状。完全是一副我要用全世界来爱你的姿态。舞台下,王豁达像一条落魄的丧家犬,在人们的脚下终于把已经变形的盒子拿到手里,他抬头望向何妙儿,发现她一副花痴模样,正全神贯注于舞台上摆着造型的艾奇才,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

王豁达苦恼自己白忙一场,又委屈又遗憾,大脑几乎停转,他茫然又凄苦地拿已经破烂的盒子出气,不料撕开盒子的一瞬间,里面的蝴蝶纷纷破盒而出,萦绕在何妙儿周围。正在此时,操场左侧悬挂巨大横幅的的实验楼顶突然冒起火花,原来是马英俊的焊口断开,出现了意外。

楼上火花四射,楼下蝴蝶飞舞,两者一时间竟互为缤纷,引得所有人惊讶,以为这是精确设计的一场表演,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目不暇接各个瞠目结舌。

现场彻底沸腾了,不知真相的张蕾也不由得感叹:“王豁达,行啊错怪你了!你竟然是艾奇才派来的卧底啊!”王豁达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带着哭腔回答张蕾:“卧轨吧你!”说完,王豁达气得扔下纸盒转身就负气离开,边走心理边骂:“真他妈下血本啊!这不年不节的还放礼花弹!艾奇才这孙子到底得赢了多少饭票啊!”

众人交头接耳感叹之外,只有舞台上的艾奇才看着那火花一脸惊疑:“得,这回处分算是没跑了。”这时,艾奇才身边的收音机里传出了马英俊的声音“不用请我吃饭了。”艾奇才刚要骂人,突然楼上的火花变成接二连三的爆炸,绚烂的火光在黑夜中无比璀璨。一个电线杆随之倒塌,直接砸到主席台上,吓得领导们纷纷后退,现场一片狼藉。

艾奇才看着这不可收拾的场面,心说:“我靠,处分不够使了,至少得是个留校察看,这回成传奇是妥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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