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直到脑壳子一阵刺痛,连照才悠悠醒来,迷迷糊糊的打量四周,依稀还在自己的居所中。
涣散的意识逐渐聚拢,连照试着站起来,却发现浑身被一根白色的透明绳索缚住,避过且越是挣扎,绳索便诡异的紧上一分,直到勒得喘不过气来,他才不得不放弃挣脱的念头。
连照只能隐约回忆几个片段场景,似乎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绑架了自己,接着那人好像剥下了自己的道袍:难道他想借个身份意图不轨?
绑缚在角落里的连照仅着一身单衣,面色焦急夹杂忧虑,他试着运用火缚术,企图烧断身上的奇怪绳索,结果刚一调转灵力,瞬间感觉全身一阵虚脱,整个人像中了定身符一样僵硬。
但无论如何,不能就此坐以待毙,连照瞥了瞥窗外,下意识就要高声呐喊寻求帮助,不料就在此时,院舍门户轻轻的开了。
一道身影快步而入,反手就合上了门扇,连照话到喉咙口生生顿住,不由自主的注视着陌生人走过来。
屋内的光线很暗,直到进到眼前,连照才倒吸一口气,霍然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简直就像镜面的一个反照,走过来的神秘人无论是身高体量,还是相貌肤色,皆与连照本人一般无二,甚至连代表记名弟子身份的蓝衫,也都穿在对方的身上。
是的,两个一模一样的“连照”出现在同一个屋子里,连照本尊死死盯着来者,胸口如擂鼓一般跳个不停。
假的连照走到旁边坐下,带着几许玩味的眼神,瞥了连照本尊一眼,随即以一种略带好奇的口气道:“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卑贱的底层弟子,哪来这么多的上品灵晶,而且还是五行灵晶中的碧水晶,说出你的真实来历吧!”
连照下意识扫了一眼腰际,果然储物袋已被取走,里面的碧水晶他还未及时处理,没想到转手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阁下怎么不先交代一下自己的来历,好叫我见识见识,哪一派行径竟如此的卑劣龌龊!”连照应声道。
神秘人难得露出一丝莞尔,忽然起身走到连照的身前,猛地探手捉住连照的下巴,并道:“嘴巴倒挺硬,不知道骨头硬不硬,不如用我的血棘刺试一试?”
话音一落,神秘人眼神微露狰狞,袖口轻轻扬起露出一根暗红色长锥,锥子尖端闪着蓝幽幽的微光,从上面渗透出来的煞气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连照早已经试过此物的厉害,直到现在脑后勺还隐隐作痛,他仰起头直视对方道:“手段毒辣,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名门正道,但你知道现在身处何地吗?”
这句话算是借了一把宗门的气势,因为只觉告诉连照,面前这个神秘人看似温煦平和,发起狠来还真不好对付,尤其是他现出处于这种绝对的劣势。
神秘人的目光在连照脸上转了一圈,忽然收起了血棘刺,面无表情的向后退了几步。
连照还以为对方胆怯了,心中不由得一喜,虽然狐假虎威不好听,但有时候确实是个保住性命的好法子。
暗自得意了一阵,连照正准备拿出更为强大的语言攻势,不料神秘人忽然一转身,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的笑容,血棘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袖飞出,狠狠扎在了连照的左腿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瞬时席卷脑海,连照张嘴就要发出一声痛呼,结果呼声脱口而出的时候,喉咙像被生生扼住了一般,竟然只吐出一声轻哼。
腿上鲜血长流,额上汗水涔涔,连照的脸色一下子由胀红变的煞白,双目犹自不信的盯着脚上的伤口。
“我当然知道这是哪里,难不成还要你提醒,不就是天寸山吗?我还不放在眼里!”神秘人瞪着连照,满嘴充斥不屑的口气。
连照终于意识到,绑架自己的人是一个等同于疯子存在,天寸山在他的嘴里似乎不值一提,这种人要么不知天高地厚,要么就是拥有足可傲视天寸山的巨大靠山。
两种可能先不去考虑,连照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解除性命之忧,他发现自己无法高声呼喊,喉咙有种涩涩的感觉,应该是被神秘人做了手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唯一能保证的安全做法就是尽量顺从对方,连照忍住疼痛,皱着眉头说了碧水晶的来由。
神秘人收回了血棘刺,身上腾起的杀意重新收敛起来,坐回到椅子上睨着连照道:“想不到你也去过秘境?那么你一定见过血魔之气啰?”
“血魔之气!!”
连照心头剧震,他最近正为此事困惑不已,这人却一口道出血魔之气,难不成他知晓此物的详细?
连照忍不住迎头看了一眼对方,尽量放缓口气道:“当日我在秘境之中时,确实有一团黑气无端端冒出来,并接连吞噬了好几名弟子,不知是不是你口中所言的血魔之气?”
神秘人一听,两眼精光直冒,急忙靠过来道:“不错不错,正是血魔之气无疑,古籍上记载血魔身死魂不灭,至上古时期散落各地,每一处的血魔之气但凡出世,定需擭取活人精血,否则便会重新陷入沉睡,快说,那团血魔之气最后去向何处?”
原来血魔之气化自血魔的精魂与元神,存在世间并非一缕,而是由多缕组成,只有全部的血魔之气汇合一处,血魔方能重现天日。
这一点长老尚不知晓,连照也是头一次听说,他很像知道血魔之气侵入一个人体内,会造成怎样的危害,如果连这一点神秘人也清楚,那就再好不过了。
连照装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道:“那一日魔气作祟,进而造成秘境崩塌,死了好多的弟子,慌乱中我只看到魔气冲出了秘境,后来之事在下就无缘知晓了”。
神秘人满心急切,结果连照一句“无缘知晓”草草收尾,登时勃然大怒,冲过来一把揪住连照的领口道:“你竟然不知道,你这双眼睛生来何用?”
说罢,神秘人作势就要剜掉连照的双眼,吓得连照浑身一哆嗦,忙不迭闭上了眼睛,这厮心狠手辣,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连照一边埋头躲闪,一边调动脑筋,想要说点什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忽地灵机一动道:“阁下且慢,听我一言!”
神秘人五指箕张,本来已经伸到了连照的眼前,一听又话说,这才顿住手势,并道:“有什么快说,如果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心我再拗断你的脖子”。
连照脚下直发虚,说话也不利索:“血魔之气……冲出秘境的时候,好像好裹挟了一名外山弟子,但事后我……我并未见到这名弟子的尸骸,敢问阁下这是何故?”
一听此事,神秘人双目再次闪烁起来,语气甚至有些兴奋道:“你果真见到血魔之气掳了一名弟子出去?”
连照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当日血魔之气的确劫了一名弟子冲出秘境,只不过这名弟子恰恰你就是他本人。
神秘人放开连照的衣领,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不错我所料,血魔之气果然还在天寸山中,只要那名弟子不死,我就一定可以将他挖出来”。
连照竖着耳朵,表面上漫不经心,其实神秘人的自言自语,他一个字也不漏的听了进去,继而心底有股好奇:这人凭什么将找到自己,难道根据血魔之气?
一个月以来,血魔之气未曾有半点异样,更不曾向外界泄漏一丝的气息,就连亲近如黄长老,直到现在也毫无察觉。
连照吁了口气,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瞟着神秘人小声道:“当日血魔之气来去如风,在下尚未看清那名弟子的面容,不知阁下通过何种方法,能将那名弟子挖出来?”
神秘人满脸兴色,竟想也不想就回了连照的问题:“这又很何难?血魔之气一旦潜入生人体内,即使以秘法压制住,一段时间过后若无新的血魔之气汇入,原有的血魔之气就会侵蚀宿主的三魂七魄,直到将三魂七魄彻底侵夺,宿主也会变成无知无觉、只知杀戮的血魇”。
“什么?”连照面色唰的一变,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深渊。
神秘人尚未注意到连照的异样,继续道:“上古的血魔可是极有灵智的魔灵,正因为这一点,每一次血魔毁灭变成血魔之气失落各地,最后又聚在一起循环重生”。
“原因为极为简单,但凡被血魔之气寄宿之人,为了避免成为行尸走肉,都会倾尽全力寻找血魔之气的下落,有人失败,有人成功,但最终必有一名宿主能将血魔之气融汇完整,从而迎来新一代血魔的降生”,神秘人话音落下,已是眉飞色舞,激动的不能自已。
反观连照,此刻却是心如死灰,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比矛盾的状态中,一方面欲除血魔之气而后快,两一方面又要为了生存,成为血魔的奴仆,甚至要不遗余力的促成血魔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