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蹙着眉头,气咻咻的道:“你刚才……你……”。
期期艾艾了半天,女弟子急的一脸通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也难怪刚才连照走过来,偏偏不长眼的撞到她胸前,现在叫她本人说出来,实在是羞于启口。
连照透过指缝偷偷瞄着面前的母老虎,一时之间颇感头痛,先不说对方乃是正式弟子不好应付,光是欺侮女流之辈这一条,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他试着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撞到什么似的,偏偏又不头痛,连照余光扫来扫去,无意间掠过女弟子的胸前,登时脑子闪过一个“诡异”画面。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生出,连照下意识的想到逃跑,可前路正好被女弟子堵住,这要是一下没跑掉,那就真的坐实了“淫贼”的罪名。
藏经殿为宗门重地,任何人不得在此放肆造次,正式弟子也不例外,女弟子倒不是真要戳瞎连照,只是一时羞恼,慌忙做出的一个举动而已,而且她的指尖并没有蕴含灵力。
可眼下连照表现出一副鸵鸟的样子,女弟子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依旧板着脸道:“你这登徒子,自己刚刚做的事情还装糊涂,来来……随我到刑名峰上去见戒律长老,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宗门铁律!”
女弟子口中的刑名峰位于天寸山的西北偏峰上,此山一来羁押了不少作恶的魔头,二则门中犯了戒律统统都要送到里面受罚,可以说是一处进去容易出来难的鬼地方。
连照没见过多大世面,但对刑名峰却也有所耳闻,知道其中的厉害,女弟子刚一出言恫吓,他这边立马招架不住了,赶忙摆手道:“在下方才走的急了点,但确为无心之失,师姐千万莫要带我去刑名峰!”
女弟子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师弟,眼神各方面倒还算坦诚,气渐渐消了几分,只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小子,口气凶巴巴的道:“这藏经殿如此之大,你那里不好走,偏偏往我这里撞,还说无心之失?难不成是有意为之?”
越描越黑,碰上一个牙尖嘴利的师姐也算是倒霉,连照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道:“我……我……真的……”。
这回反过来轮到连照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不过如此一来,倒叫女弟子心中大快,气也彻底消了,甚至忍不住“扑哧”一下道:“罢了,罢了,谅你也不敢有非分的企图,方才之事就算过去……不对,是烂在肚子里,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再取你的狗眼”。
女弟子瞪大双眼,吓得连照往后急退了几步,心里一阵忐忑:“这女人怎么比男人还凶?”
话说就在此时,不远处一句话悠然传来:“尚一涵,你又逮上那个倒霉师弟正在捉弄呐?”
话音未落,连照面前的女弟子顿时露出慌张之色,左右扫视一通后,底气明显不足的回应道:“厉师姐又在取笑我,我尚一涵端庄持重,怎么会捉弄师弟呢!”
“端庄持重?羞也不羞,我都听到你训斥人的说话声了,身为筑基境修士,整日里荒里荒唐的,若是让师父知道,还不罚你面壁几个月”。
女弟子顿时露出一张苦脸,慢慢转身过去,却见一位面容妍丽,气质温婉的女子至木架后走出,手中拿着一件记事玉简,仿佛画中仙迎面而来一般。
一直走到尚一涵身边,女子方才故作薄怒道:“亏你还忝为正式弟子,就知道欺负后辈师弟,浑然不知识书达理,粗声粗气的成何体统!”
女子作势欲打,那名为尚一涵的女弟子慌忙捂住额头,满脸无辜的样子道:“知错了,知错了,厉师姐就绕过我吧!”
正是风水轮流转,连照有些幸灾乐祸的偷瞄了一眼,不巧正好撞到尚一涵目光,被其狠狠一瞪,赶忙眼观鼻鼻观心,垂首低眉作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一番唱合,女子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收了手转而面向连照,并指着身旁的尚一涵道:“这位师姐性格刁蛮了一些,刚才多有得罪,小师弟还望莫要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刚刚确实是我的不是,理应由我赔罪才对”,连照向来都是以礼还礼,慌忙应道。
尚一涵放下手,颇为满意的瞟了一眼连照,紧跟着叫屈道:“这小子冒犯在先,本师姐这才出言教训的,厉师姐,你这回真是冤枉我了!”
温婉女子目光扫过两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而那尚一涵,则在一旁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正准备说出一番不计小节的话来。
不料话还在酝酿中,温婉女子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同是天寸山弟子,无意中触犯了你,你何必占住理又不饶人呢?依我看哪,还是你的不对!”
尚一涵瞠目结舌的瞅了瞅连照,然后沮丧着望向身边女子,近乎哀声道:“这回本师姐算是栽了,有理也变作无理,教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完,尚一涵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夹杂着慧黠之色,叫人见了忍俊不禁。
温婉女子露出一脸的苦笑,转头对连照道:“不知这位师弟贵姓,方才多有失礼之处,我代这位师姐向你赔声道歉”。
“在下连照,刚才确是我唐突了师姐,理应由我赔罪才是”,连照摆摆手,颇不好意思道。
“你看,你看,他自己都承认有错在先,厉师姐你还怪罪于我”,尚一涵躲在温婉女子之后,“可怜兮兮”的道。
“好了,好了,这位师弟如此通晓事理,你这师姐更要谦让三分,今日之事就算到此为止,日后莫要再犯了”,温婉女子柔声道。
名为尚一涵的女弟子点点头,至于连照,还是头一次碰上如此雍容有度之人,谈笑间如和风细雨轻拂面庞,让人不由得为之倾倒。
三言两语便将场面照顾的极好,连照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温婉女子将手中的玉简放回到远处,旋即招呼尚一涵离开。
在背对的连照的时候,那尚一涵还扭头回顾了一眼,眼神很是奇怪,狡黠、故作凶神恶煞,总之叫连照更加摸不着头脑。
眼看两道身影远去,连照也准备返回逐日峰好生休整一番,当下不作迟疑,径直往藏经殿外走去。
就在他的身形消失在第二层的时候,忽然打侧边的书阁通道里走出一人来,相貌英俊,眼光深邃,本来是个玉树临风的好男儿,可不知为总感觉有一丝的阴鸷之气,若是连照在场,兴许会认得此人——闻礼。
一回到逐日峰,连照并没有直接去到炼丹室,而是径直回了自己在逐日峰的舍院。凡为天寸山宗门记名弟子,皆可在主峰之外任意挑选一处院舍作为修行之地,若是踏入筑基成为正式弟子,那就可以在主峰选一处福天宝地作为修行洞府了。
寻常时候连照都呆在丹室中,这处舍院虽然早就划在他的名下,可真正来的时候却是不多。
灵修者一旦踏入辨气境之后,若按照正常的作息,平时打坐入定便可抵作睡眠休憩,但是也不排除极其劳累的情况下,也需要来一场酣睡恢复精气神。
连照这几天乘着朝霞出去,披着晚霞归来,满脸皆是疲倦之气,一踏入舍院中,什么事情也不做,径直倒头就睡。
这通觉直睡得神清气爽,醒来后的连照找来了最简单的笔墨,开始记下藏经殿所收集到的东西,经过抽丝剥茧一般的整理,结果只有数千字的收获。
在这些关于灵纹的记载中,连照发现了几种特别的咒印,其中一种咒印在所有的制符灵纹都有用到。
对此,连照思索了许久,最后只能做出某种猜测,此种咒印应该就是封印灵气的关键,灵修者在制符的时候,需要向符箓中贯注灵力,譬如天罡雷符,恰恰需要制符者能够将雷力封进符箓中。
但是发现之后,连照心中又冒出了新的思路,灵力不可捕捉,变幻无常,灵修者又该如稳住雷力,并将其定在符箓上呢?
思考的重点转移到“定”上,依据现有的总结所得,连照将咒印分为三大类:天咒印、地咒印、人咒印。
其中天咒印专指封印万物灵气,具体所指如阴阳五行;地咒印则封存万物本身,具体引例如储物袋;再者,人咒印独封印三界生灵。
天地人三咒印并没有严格的区分,灵纹之道的运用,也是两者并用甚至是三者并用,这也暗合了天道气机的转化之妙,正所谓天地人三者不可缺一。
乾坤造化阴阳相生,天地人三咒印亦有虚实两道,譬如飞禽走兽有魂魄灵昧的虚无之灵,更有筋骨血肉的实体躯壳,这正奇相合,虚实变化,恰恰是封印之道的精髓所在。
经过一番理解与比较,天咒印外延极大,眼前还只是窥见冰山一角;而地咒印除了储物袋以及空间禁制外,收集到的信息还不多;是以考虑参半,连照决定从最简单的人咒印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