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她过得很不如意,于是趁到她所在的城市出差的机会,顺便约她相见。
约定的见面地点是位于车站附近的一间咖啡屋,很有几分蒙眬暧昧的味道,正切合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他一直出神地向玻璃窗外望着。其时,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玻璃窗的里外两面都是湿漉漉的,根本看不见外面霏霏的细雨,只能听见簌簌的雨声。
簌簌的雨声里,他情不自禁地忆起了他们大学时代的爱情,耳畔仿佛响起一首久违的有几分忧郁还有几分甜蜜的情歌。那时候他和她,白衣飘飘的年代,冰清玉洁的时光以及校园的林阴道上,他和她手牵手踏着夕阳和落叶无数细碎的脚印,如今都丢失在哪里了呢?
那时的他胆小、羞涩而沉默,他甚至不曾吻过她那新鲜娇嫩的花瓣似的唇。毕业前夜,他们并坐星河下,校园已落沉睡里。静谧的湖畔,柳影婆娑,月光朦胧。此情此景令人心旷神怡。
他凝视着她星星一样的眼眸,情不自禁地说:“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她想了一下,羞赧地回答:“不。”
“为什么?”
“问了就不可以。”
他于是不复追问。就这样甜蜜地默默地坐着,直到银盘似的月亮落下西边的贺兰山,露水打湿了裙裾。
毕业后,他爱过,分手过,但始终难以忘怀的是她那夜的身影。他多么渴念她的唇啊,那新鲜娇嫩的花瓣。有时他想起那夜她说过的话,便自己责备自己:“真是傻,为什么一定要问她呢?”他想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会默默而深情地……
这时,他听见有人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是她。在皂色裙装的映衬下,她凝脂般的肌肤依旧白洁光滑,岁月似乎不曾在她的颜面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们长久地含笑注视着对方。一阵胖了瘦了冷了热了的寒暄过后,他们便默默不语,只用温柔似水的目光交流。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四周都蒙眬在湿漉漉的雨气里看不清楚。此时此刻的情景似乎比那个夜晚更适宜相拥而吻。
他牵了她的手,然后捧起她那张如玉的俏脸。他想吻一下她的唇,那新鲜娇嫩的花瓣。
她立刻意识到了,偏了脸避开了:“不。”
“为什么?”
“为什么不问一下呢?”她的嗔怪里带着一丝忧郁而复杂的笑。
他先是茫然,但随即释然了。于是不复追问。
雨终于不下了。窗外是天朗气清的样子。
他要坐火车回去了。
他不停地挥手,她也不停地挥手。
他不停地回头,她久久站在原处。
忧伤的汽笛声里,他在想,如果有机会再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