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县长被杀的消息惊动了老虎县宪兵队,全城响起了警报,全城大搜捕,探照灯交织成了一张网,把死寂的县城照得通明。
汽车声、摩托车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把原本平静的年三十搅得沸沸扬扬……
日军只从城墙上摘下了挂着的人头,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特高科铃木仙子得知情况后,从日本高级艺妓会所出来寻踪觅迹时特意带上了宇佳,她首先来到了野味稥肉铺,大过年的铺子早关门停业了,可是铃木仙子手持撸蛋子还是叫开了花蝴蝶的房门,她拿着手电像狐狸一样在屋里转着,借着光亮花蝴蝶看出了铃木仙子狐疑的眼光,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铃木仙子未发现可疑的人或线索,她故意让宇佳划着火柴把花蝴蝶找来的煤油灯点亮了,鹰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她俩、、、、、、原本楚楚动人的宇佳,会说话的眸瞳里流露出的是木然,嘴唇紧绷,一句话也未说,形同路人。铃木仙子不错眼珠地观察着,突然她大声地喊道:“赵大八棍被抓住了……”尖刺的声音刺激着她俩的耳膜,但花蝴蝶和宇佳仍像不认识一样,依旧是茫然、、、、、、随着室外传来几声枪响,铃木仙子悻悻地走出了野味稥肉铺……后面跟着如影随行的艺妓宇佳。
此时城外,中村带领人马已把老虎村东头的铁匠铺抄了,并抓走了老板小猴子的三叔……
浑身忐忑的花蝴蝶,睡眼惺忪,刚返回身,借着麻油灯的亮光,发现了地面上有一张字条。她弯腰拣起来,急忙地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用被子掩着,借着灯光看着字条:
妈妈,我是您和赵大八棍爸爸的女儿宇佳,他们抓走我后,特高科铃木仙子见我聪明漂亮,把我训练成了为日本人服务的高级艺妓。但我身上流淌着的是你们的骨血,我绝不会当汉奸卖国的。冰雪欲融化了,我从日本特务铃木仙子处得知日本人很快就会调重炮轰击并配合大规模搜山了,我惦记爸爸,更惦记我在家时就独闯新路到城里开铺子的妈妈。我身为一个女孩子虽不能真刀真枪地帮助你们,可我内心始终未放弃寻求逃生的机会,我盼望着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望你们保重!这是您的女儿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就写好藏在衣角的字条,今天终于觅到机会有幸转给你们了。
她看完后,捂着被子痛苦不已,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未亮,她就把字条绑在了车老板送来的另一支鸽子腿上,放飞了出去……
北国的春天,尽管春寒料峭,行人仍然感到春风刺骨,可是老虎山的阳面冰雪已融化了,春风把古树吹出了新绿,阳光又抱着树枝接吻。老虎山洞穴顶上的雪水像珠帘似的滴落下来,冬眠的动物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呢喃的燕子穿荫飞过,鸟儿飞鸣返逐……
赵大八棍手拿花蝴蝶传来的女儿宇佳的字条就像冰冻的大地得到春的气息一样,他把这张字条当作护身符紧紧地藏在了心窝里……
老虎山外阳光暖洋洋的,大当家手抓一把残雪,默默地感叹:雪啊,你是我们的护身符;你是埋藏日寇的天罗地网。
弟兄们围拢过来。
大当家:据可靠消息,日伪军很快就要大举进攻老虎山了。我们现在即将失去上天赐予我们的屏障——大雪山。下步怎么办?
他说完,眼睛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弟兄们……
蹿天鼠: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跟他们拼了!
车老板: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
东北虎:三十六计,跑(走)为上!
大当家思忖片刻,从怀里掏出抢来的地图看了看,说道: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只要我们保存了有生力量,敌人占领了老虎山,我们总有一天还是会夺回来的!
东北虎:有道理!
大当家大手一挥:大家分头准备,轻装前进。
说完他又把郭死人叫到身旁嘱咐了几句:我们撤走后你留下负责处理善后,要把不能带走的坛坛罐罐毁掉,洞里预埋好土炸药……希望弟弟保重,最好能活下来。
大当家手拿地图与东北虎凝视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东宁。
东宁濒临苏联,进可攻,退可守,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大当家:据可靠消息,老虎县抓走的劳工大多数都运往了东宁。
东北虎“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是马蜂窝我们也要捅它一家伙!
大当家双眸凝视一下老虎山,牙缝里迸出二个字:出发。
他们跨着风子(骑马),体轻的二人一匹,体重的一人一匹,飞奔下了老虎山,沿着山沟,循着地图标识的东宁方向行进着……
一小时后,身后的老虎山上响起重炮声,敌人开始大规模进攻了……
大当家和弟兄们此时脸上溢出了灿烂的笑容……
黄昏到了,他们一杆人马进入了东宁。
东宁地处黑龙江东南边境,在他们悄悄行进中,感觉日军把守森严,比老虎县城有过之无不及。
大当家感叹:狗日的鬼子真是无处不在啊,可老鹰只要还有一口气也要钻它一把天。
他们一杆人马,绕过敌人的巡逻哨,来到了一座山上。大当家刚坐下来,卷了一只“蛤蟆头”烟,便听见山下人声嘈杂,日寇叽哩哇啦的吆喝声清晰地传到了山顶上……
大当家嘱咐车老板悄悄地摸索着去查看一下动静……
弟兄们人困马乏,有的打着盹,有的马用蹄子刨着残雪啃食着下面的嫩草芽。
大当家心急如焚,掏出怀表一看,已过了两个小时交通员车老板也没返回来,脸上露出了不祥的杀气……
大当家又派东北虎手下的弟兄杜长春继续下去打探……
一小时后,杜长春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好了,下面全是日军和搬石头修工事的民工,我险些掉进山洞里,幸亏抓住了一根树枝,否则就玩完了。
大当家仰天长叹一声:看来,我的好弟弟车老板已掉进了山洞,死活难料,凶多吉少啊。
大当家与东北虎边耳语边摊开地图查看着,东宁县山势缭绕,有勋山、朝目山、胜洪山、母鹿山、409高地、麻达山、三角山、甘河子、阎王殿、北天山……
东北虎:我们附近看不清醒目的参照物,我们所在位置到底是哪座山呢?
东北虎接连划了五根火柴也没有弄明白……
这时,一只拴着的枣红马挣脱了缰绳,发疯似的嘶叫着向山下跑去……
山下的敌人发觉了,一声声口哨吹响了,蜂拥的敌人向狼一样从四面向山上包抄过来……
大当家一声令下:东北虎赶快带人向北撤,别被敌人包了饺子……
弟兄们弃掉马匹,拼命地往北山坡下冲着。敌人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身后轰响着。跑快点的弟兄在北侧山峰上打着滑溜向山谷里冲,有的干脆趴在雪地上头朝下往下俯冲、、、、、、
敌人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了,炮弹在山谷炸起的雪浪伴随着尸骨在空中弥散着,蹿天鼠大叫一声:“大当家不好,白雪里面覆盖着的都是人骨头。”
大当家:“弟兄们别扎堆,分散开来逃跑,以保命为主、、、、、、活下去的人帮我找到女儿、找到花蝴蝶、找到党组织……”
由于他们所在的地域是个绝命谷,日军两头一掐,几乎插翅难飞了。面对从两头压过来的敌人,看着在山谷里挣扎的弟兄,大当家忧心如焚。
敌人就像歼蛤蟆一样,一个一个把弟兄打倒了、、、、、、大当家绝望地举起手枪,向着聚拢过来的敌人射出了两颗仇恨的子弹,然后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勾动了扳机、、、、、、
他在躺倒的瞬间眼前浮现出了逃散的儿子、被抓走的女儿、被霸占的三百垧土地、得不到团聚的老婆、跟着他反抗日本人而丢掉性命的弟兄们、、、、、、
他的五尺身躯将永远地溶进了积满尸骨和白雪的绝命谷、、、、、、
这个绝命谷是日本人残杀中国劳工的屠宰场。
他们每建完一个军事工事,为防止走漏风声,就采取犒劳劳工的做法,在宽阔的绝命谷里摆上酒菜,让他们吃麻油饼,吃迷糊后日军四外预设好机枪,最后将他们全部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