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卿是最冷静的人了,闭着眼睛听完李安岩的话后,平静的问:“回到房间后,她的表现又是怎样的?”
景少谦挥手叫李安岩退下,他和周妈一起互相补充,将云皎回来后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周玉卿深思一会,挥笔写下药方,叫人马上去抓药,取出一块香料递给周妈,叫等到云皎要休息时,在房间里点上。
“这是安神香料,姐姐今晚不可能自行入睡的,只有点上这种香料,她才可以入睡。景老爷,为了不再刺激姐姐,我建议你这两天不要在姐姐清醒的状态下出现在她的面前。”
景少谦点点到。现在,为了能够让云皎早早恢复健康,叫他做什么都行。
周玉卿乘坐的马车离开了景府,摆脱了大夫的身份,周玉卿想起云皎的惨状,忍不住悲伤,压抑地哭泣。
在玉馨院里,景少谦凝视昏睡过去了的云皎,心如刀绞般的痛。自己总是在无意中伤害到她。难道自己这个天生的克妻命,注定不能与夫人长相厮守?
景少谦粗糙的脸紧贴在云皎的脸颊,悔恨的泪水溢出眼眶,用沙哑的声音低语:“对不起,我真的是无意要伤害你的。夫人,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折磨你。夫人,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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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馨院的房间里。
云皎注视五六步远竖起的屏风。她不能看清屏风后的李安岩,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站立在屏风后,只能听到李安岩低沉的男低音。经过昨天的地牢恐怖事件后,李安岩低沉的男低音在云皎听来,是更加的亲切、富有吸引力。
“我没有想到你变得这样胆小了。想起在周家村时,你胆子大得很,整天爬到大榕树上去看窝中的小鸟。在梯子上摔下来几次,都没有把你吓倒,仍旧要爬上去看刚刚出壳的小鸟。”李安岩凝视坐在床上的人,猜测她此时此刻的神色,话语中带有微微地取笑。此时的李安岩,竭力忘却自己在景府中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家丁。
只有与云皎单独在一起时,李安岩才真正感觉到,他是云皎的一个亲人,一位挚友。
景少谦坐在李安岩身后的椅子上,听到李安岩亲昵的话语,心中有些不自在,脸上不动声色。
站在床边的周妈望向云皎,接过话茬儿说:“是呀。当时我和老头子私自嘀咕过几次,琳儿不像是一位小姐,更像是一个好动的小子。哪里有一个年轻小姐整天爬到树上去的。活泼过头了。”
“你们当时是那样想的?”云皎吃惊地看看周妈,望望屏风后隐约可见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回想起在周家村时最初的生活,云皎整天面对的是李安岩一家人,能够与云皎做伴的只有李安岩,云皎整天支使着李安岩干这个做那个的。
云皎不好意思地支吾其词:“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看小鸟,还能干什么。再说我过去从来没有见到过刚刚出壳的小鸟。”
屏风后的景少谦听到这里,回想起有一次无意中碰到云皎爬梯看鸟窝的情景,哑然偷笑。
景子政的好奇心被激发了,紧盯住云皎追问:“母亲,那里有很多小鸟?”
云皎依靠在床栏上,望向某个遥远的地方,神往地说:“对,大榕树上到处都是小鸟,树杈间有很多鸟窝。一天到晚都有小鸟在枝头上吱吱喳喳地鸣叫,在大树下往上看,时常看到大鸟叼虫子回来喂小鸟。”
那种单纯而快乐的生活,已经成为过去了。
周玉卿微笑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的佘波不时在云皎的脸上晃过。
“这样多的小鸟,一定叫得很动听。”景子政神往地说,他偶尔会看到小鸟飞来怡湘院的竹林中,但是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飞走了。
云皎回忆起过去的生活,愉悦地说:“安岩哥学小鸟叫,能以假乱真。”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李安岩来一下。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周玉卿适时地怂恿,好像她童心未泯,对于人学小鸟叫十分地感兴趣。
景子政到底是小孩子,一听到学小鸟叫就兴奋起来,马上随声附和:“对对,学给我们听听。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早知道李安岩会学鸟叫,就叫他教自己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床上床边的人都望向屏风。
“吱——喳,吱吱——喳——”
屏风后传出婉转的鸟鸣,在这叫声中让人联想到有一只小鸟在枝头欢呼雀跃。这小鸟欢乐的鸣叫时而欢快,里面绵长悠然。
云皎与景子政是听得入神。
“吱喳——,吱喳——”
另一只小鸟的叫声响起,好像是在远处寻声找来,声音由微小渐变得响亮清脆。两个小鸟的鸣叫声同时响起,就像是两只小鸟在枝头上意外相逢,亲切地交谈,呢喃软语。
好家伙,居然还有这一手。
云皎侧耳倾听,过去她只听到李安岩学一只小鸟的鸣叫,还没有听到过他同时学两只小鸟鸣叫的。他居然会口技!
“真好听。”景子政坐不住了,跑去窥视屏风后的情形。只往屏风后看一眼,他就恍然大悟地叫:“原来是这样的。”
屏风后,除了李安岩站立在那里,景少谦坐在李安岩身后的椅子上,两个人同时合拢嘴唇,在模仿小鸟的叫声。难怪会有两个小鸟的鸣叫了。
一向阴霾着脸的父亲居然也会学小鸟鸣叫!父亲的形象在景子政的心中亲切了许多。
李安岩只是吃了一惊,继续模仿小鸟鸣叫。
景少谦瞪眼看儿子,一边学小鸟鸣叫,一边向儿子摆手示意。
屏风后传出的小鸟声在片刻间出现了走调,继而转回刚才的逼真。
景子政站在屏风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父亲和李安岩,这一边看人一边听显然更加有趣。
周玉卿敏捷地闪到景子政身边,附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快回去,别让你母亲怀疑。”然后,周玉卿轻笑着向景子政说:“景少爷,别打扰他了,我们还是回到那边去听的好。”
景子政坐回到云皎身边,望向屏风,想起父亲合拢嘴唇学小鸟叫的模样,忍不住傻笑。
周玉卿担心露出马脚,偷偷地向景子政使眼色。
原来,这场李安岩到玉馨院中探看云皎的戏,是征得景少谦的同意后,周玉卿刻意安排的。其他四人在进来前,周玉卿都嘱咐过一番。周玉卿没有想到心理治疗这一词,只因为云皎受到严重刺激后精神出现混乱,身体很差,周玉卿就想到了找几个与云皎亲近的人来,与她谈论些轻松的话题。让她能够尽早从地牢中的恐怖阴影中走出来。
云皎看出端倪,笑问景子政:“屏风后是否有什么问题?”
周玉卿与周妈都看向景子政不作声。
景子政机灵一动,向云皎作个怪相,样子十分地滑稽,说:“原来学小鸟是这样的。”合拢嘴唇发音,却怎么都发不出小鸟的鸣叫。
云皎失声笑了,明白景子政是在故意逗笑。
这笑声让屏风后的两个人听了,别有一番滋味。景少谦对这种欢笑并不陌生,云皎刚刚回到景府时,经常这样的欢笑,只是渐渐地她就不再笑了。李安岩回想起在周家村时,是经常听到云皎这样冲他笑的。
屏风后的鸟鸣声一直在悠然响起。后来,两只小鸟似乎发生了争执,一只小鸟生气在叫几声,远去了。另一只小鸟不舍地呼唤,终于没有能够唤回远去的同伴,也飞走了。
云皎望向屏风后,带着责备说:“安岩哥,原来你有这种绝招,过去居然不表演给我听。我一直以为你是憨厚老实的人,原来也狡猾得很。”
李安岩不得不尴尬地干笑,承认自己是个坏人。谁叫身体后的这位老爷是不能在云皎面前露面的。
云皎兴致很高,对周玉卿说:“来到周家村。我才知道大山上居然有这样多的野生动物,山鸡、野兔、獐子、野猪,仙女岭上都有。更没有想到我还能打猎。”
“母亲上山打猎过?”景子政心中羡慕不已,他从来没有走出过清州城,对打猎生活只限于书本上的认知。
云皎看到景子政眼中的渴望,就将两次打猎的经过说给景子政听。
景子政是听得心驰神往。
景少谦听云皎讲述的打猎生活中,不断地出现李安岩和周玉卿,心中这才明白,为什么云皎跟他们的交情非同一般,原来是他们曾经在一起这样亲密无间地生活过。听着云皎声有色地向儿子描绘打猎的镜头,显得轻松愉快。景少谦默默地祈求,但愿她早日康复。
“母亲,以后要是你再去打猎,一定要叫上我。”景子政一听到云皎讲述完毕,马上就恳求,希望能够亲身体会这种打猎生活。
云皎知道,这种生活是不会再出现了,只是不忍心拂了景子政的兴头,勉强地回答:“如果以后再去打猎,肯定叫上你。”
为了不让景子政在期望中等待,云皎吓唬景子政:“其实,打猎也是件危险的事,有一次我们上到仙女岭后遇到了大风雨回不来,就在山洞中过了一夜。”
“在山上宿营,更加有趣了。”景子政的兴致更高。
云皎无语,真想收回刚才说出的话。
“我们在山下等不到你们回来,安岩他爹要上山去找,我不让他上去。我心中想你们四个人中,只有琳儿一个身体弱,其他三人都身手不凡,周公子和安岩都习惯于野外生活,在上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过了不久,周小姐的家人就来说,四人都在仙女洞中过夜,不回来了。我们到底不放心,担心了一夜,好在第二天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云皎和周玉卿都吃惊地看周妈,到现在她们才知道当时有人为留宿山上担心了一夜。
后来,由打猎的事聊到了抚琴,云皎向周玉卿夸景子政琴艺好。
周玉卿眼前一亮,提议景子政当众表演琴艺。景子政害羞不想弹,看到周玉卿的眼色,知道是为了母亲的身体健康,就叫人回怡湘院拿琴来,坐于窗前弹琴。
悠然的琴声在房间内回响,如春风拂过柳梢,像小溪潺潺流动。云皎侧耳聆听。暂时忘却了世事的忧伤,沉浸于琴声中,心胸豁然开朗,宁静而致远。
景少谦静听这琴声,心中涌起一种为人父的自豪感。原来自己的儿子,竟有这种本领。
悠然的琴声响个不停,云皎闭目倾听,揪紧的心得到了彻底的放松,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睡眠中。
房间中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每个人心中都有同一个愿望:但愿她能够早早地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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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夫人在媚儿口中得知。云皎背着景少谦离开景府了。卢夫人又在媚儿口中得知,景少谦将云皎关入地牢中,折腾得半死,又亲自抱回玉馨院中悉心照料。
自从云皎与景少谦两个人间战争不断后,卢夫人一直避开云皎,为的是明哲保身,担心跟云皎接触会引来麻烦。这次,卢夫人与仇洪良夫妇俩仍将云皎的逃跑事件当作云皎与景少谦间战争的延续,只不过是战争状态升级了。
女主人身体不好,寄宿在别人府上,不去看看实在过意不去,卢夫人与仇洪良商量后,决定要去探望云皎,表示一下关心。感情好不好是憋在心里的事,这情面上的事一定要做足的。
地牢事件过去两天了,卢夫人打听到云皎身体状况已经好转多了,景少谦已经允许人前去探望夫人,就决定到玉馨院中探望云皎,充分表达一下对云皎的关心之情。当然了,景少谦也会将这次探望看在眼中的。
这天一早,云皎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广玉兰花树下练习瑜伽。云皎进入冥想状态,忘却了一切。好久好久,云皎收功时,就感觉到整个人是神清气爽,浑身畅通,有说不出的舒服。
身体是**的本钱。云皎要与景少谦这个恶霸作不屈不挠的斗争、要再次逃离景府,都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云皎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身体恢复健康,然后再精心策划,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种鬼地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云皎深深地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各器官功能在迅速地恢复,深受鼓舞,在心中不禁呐喊: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补充足够的营养也是身体恢复健康的一个必要条件。云皎洗漱过后,就叫服侍的丫头端来早餐,有滋有味地喝肉粥、吃糕点,尽可能地给自己和腹中的胎儿补充营养。
景子政从外面进来,走到餐桌旁边将云皎打量几下,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转而看餐桌上各种精致的早点,偷偷地吞口水。
云皎有些诧异,自己是起床迟,早餐才吃得迟,景子政一向早起,应该吃过早餐了才对。
“子政,你没有吃早餐?”云皎关心地问一副饥饿样的人。
“母亲,我还没吃呢。”
云皎连忙叫晴儿添餐具,责怪景子政:“你起来这样长时间。为什么不按时吃早餐?经常饿肚子,对身体不好的。”
要在过去,景子政是早就吃过早餐了,昨天父亲特别交待景子政来陪母亲用早餐,多呆在玉馨院中陪伴母亲说话,景子政这才忍住饥饿等云皎一起用早餐的。
“我起床后念了一会书,就忘记吃早餐了。”景子政不好直说,支吾其词。
念书念到废寝忘食的境界。云皎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以后要先吃了早餐才念书,经常挨饿对身体不好的。”
景子政答应着,用勺子舀起肉粥喝个不停,偶尔与云皎闲聊几句。云皎也是胃口大开,喝下两碗粥,又吃了一块糕点,才抚着肚子放下勺子,吃进这么多,足够两个人所需要的营养了。
用过早餐,景子政没有离去,父亲嘱咐他多陪伴母亲。再过几天就要去学堂念书了,景子政本人也想趁现在与云皎多呆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卢夫人前来探望。
卢夫人?云皎差点就忘记景府上还人这个人存在。自从云皎得知自己是景少谦抢来之后,云皎就很少与卢夫人相遇。
云皎让景子政回避。景子政不想离开玉馨院,进入一个房间中随便找一本书来看。
卢夫人与云皎客气地互相问安后,周妈向卢夫人献茶。
卢夫人借着吹茶的动作,细细地打量云皎,看到云皎并没有久病后的憔悴。刚刚练习过瑜伽又喝过粥的云皎是脸色红润,精神焕发,要不是云皎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药味和手指头上缠有绷带,卢夫人真怀疑媚儿所说的事子虚乌有。
云皎坦然地微笑,毫不在意卢夫人的观察。
卢夫人心中失望,脸上堆笑,作出关心的模样说:“听说夫人身体欠佳,我们一家子都很担心。现在看到夫人身体已无大碍,我就放心了。”
其实,云皎身体不好,卢夫人暗自高兴。云皎与景少谦间摩擦不断,云皎的身体大受影响,这段时间来,云皎长时间没有心思过问景府的事务,景少谦不得不让卢夫人再次管理景府的日常事务。卢夫人自从接管事务后,原先对她不理不睬的人,都对她露出了恭敬的笑。当然了,管理景府事务的好处并不仅仅在于此。
这当权与不当权,就是不一样。
卢夫人望了一下四周,只有周妈这个老成的人在侍候,就压低声音问:“上次夫人要离开,难道夫人不打算在这里呆下去了?”卢夫人很想知道,云皎上次离开景府,是故意与景少谦呕气。还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
这话问得够诚实的,回答的人就不好如实地回答了,云皎模棱两可地说:“你看,现在我不是坐在这里吗?”
卢夫人听不到确切回答,理解成了这样:“就是,为什么要离开。你堂堂的一个夫人,为了男人收个丫头离开,岂不是傻子。要离开的是那些贱人,不是我们。对于这些贱人,能忍就忍,忍不下去,找个借口将她们撵了。”
咳,云皎可没有想过要这样做。云皎不是不敢撵媚儿,而是云皎觉得现在就是媚儿马上在景府永远消失,云皎自己都不想在景府滞留了。早早离开这种地方,趁早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并不是因为老爷收了媚儿才离开的。”这点云皎还是要澄清的,她不想让人给看扁了。
卢夫人不相信,反问道:“要是没有媚儿,你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大家都是女人,同病相怜的,用不着隐瞒。”
云皎一时无语,暗自想想,在没有发现景少谦与媚儿的事之前。自己是早就存了心要离开的,只是一直没有过采取行动,得知他们两个人的事后,就毫不迟疑地离开了。确实,如果没有媚儿的到来,自己不会这样快就下定决心离开的。
景子政在房间内往外看,发现晴儿在端一盘子的水果走向小厅,就走出来,接过晴儿手中的水果,向小厅中走去。
卢夫人看到云皎沉默不语,就当作云皎承认了因为媚儿离开的事。拿出一副关心教导的模样说:“记住我的话,只有我们赶这些贱人走,没有我们为了她们离开的道理。要是走了,岂不是给人腾位子,更加便宜了那些贱人。”
云皎仍不想说什么,她对于这种问题不感兴趣。云皎心中只在想,保养好身体,尽快离开景府重新生活。
“夫人,你害怕景老爷,不敢赶那个媚儿走?”卢夫人看云皎不出声,十分关心地询问,并要进一步教云皎赶媚儿的方法了。卢夫人有自己的小九九,云皎要是真的敢赶媚儿走,就开罪了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云皎与景少谦间必定又会引发纠纷,云皎更加没有心思管理景府事务了。这样,当然对卢夫人有利。
云皎看到景子政走进来,示意卢夫人住口,这些话可是儿童不宜的。
景子政却已经听到了卢夫人的话,心中就想:原来母亲想要赶那个媚儿走。
“子政,你还是回去吧,学堂快开学了,温习一下书本才好。”云皎看到景子政站在旁边听,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找个借口打发他走。
景子政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心中还在盘算:母亲想要媚儿这丫头离开,又不敢赶她走。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不能叫母亲为难。
“夫人,其实你可以这样……”卢夫人要向云皎指点一二。
云皎适时打断了卢夫人的话,感叹说:“卢夫人,身为女人,有很多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难呀!”
卢夫人想到李姨娘的事,也有感而叹:“是呀,谁叫我们是女人呢。”卢夫人很快就信心十足地说:“要是明来,我们是不行。要是暗中进行的话,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你看,谁能把我怎么样?”卢夫人脸上现出得意的阴笑。
云皎知道是指暗算李姨娘的事,不得不佩服卢夫人的手段独到,李姨娘腹中的胎儿流掉了,不知道仇洪良和李姨娘是否起疑心,反正卢夫人没人事一样。
当然,这种阴险毒辣的事,云皎自己是干不来的。
卢夫人与云皎再闲聊一会,看到云皎没有就这些事深谈下去的意思,就起来告辞了,恳切地对云皎说:“夫人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相帮。”
“真到要卢夫人帮助时,我一定不会客气的。”云皎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事要卢夫人帮忙,要是公开的事大可以叫何管家去办,要是秘密的事云皎是不放心叫卢夫人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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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事件过去了三天。景少谦征求过周玉卿的意见后,才敢在云皎清醒的状态下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这三天中,景少谦可谓绞尽脑汁,寻找向云皎陪罪的方法。
云皎为什么要逃离自己,景少谦坐在房间的外间无意中听到了云皎和周**对话,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更加后悔自己对云皎的惩罚失控,让夫妻间情谊全无,就想要挽回云皎的心,重新培养夫妻间的情感。
景少谦很是头痛,在过去他总是犯错,不断地向云皎认错陪罪,凡是他能够想出的陪罪方式全都用遍了。这次关云皎进地牢中让她差点被老鼠吃掉,犯下这种滔天大错不陪罪绝对是不行,但是要怎样陪罪,就大伤脑筋了。
今天中午有人请景少谦去赴宴,在赴宴期间看了几场戏,其中的一场“负荆请罪”让景少谦深受启发。别人能够负荆请罪,老子也能负荆请罪。
对,就向夫人来一次负荆请罪!
下午,景少谦找到一要滑溜溜的木棍。一身酒气地回到玉馨院。刚刚走入院门,景少谦就听到房间中传来一阵琴声,是儿子在弹琴。根据周玉卿的建议,这两天儿子经常到玉馨院中陪夫人说说话,弹弹琴。景少谦本是想不出弹琴与夫人身体健康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既然周玉卿这位小大夫这样说,就错不了,于是景少谦就吩咐儿子到玉馨院中陪夫人说话、弹琴。
景少谦不想打断这琴声,在外间坐下静候。
晴儿与莲儿看到老爷带一根木棍回房间,摸不着边,跟进来给景少谦泡茶后,又退出去了。
景少谦心不在焉地喝茶,耐心等候,一直等到里间的琴声停止了,才站立起来走入里间。
云皎、景子政和周妈看到景少谦突然出现,手中还拿木棍,都吃了一惊。
景子政畏惧地望父亲手中的木棍,在他的记忆中,被父亲用木棍修理的次数不算少,每次的结局都是伤痕累累。景子政以为父亲手中的木棍是冲自己来的,飞快地反省这几天来自己所做的事,虽然确信自己没有什么行差踏错,可是还是心中打颤。
景少谦喷着酒气命令景子政和周妈:“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景子政知道父亲手的木棍不是冲自己来的,不禁又为云皎担心了:“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母亲。”
唉,不用说,父亲肯定是要用木棍来修理母亲的。
“老爷。你……夫人她身体没有痊愈……”周妈迟疑地望景少谦。
这些人都想到哪里去了,难道自己真的天生一副凶恶样,连单独要跟夫人在一起,都让人不放心。景少谦很是不耐烦,直想将这两个碍手碍脚的人甩到院子里:“去,给我出去。要怎样做,老爷我自有分寸。”
周妈欲言又止,犹豫不决地走出去。
景子政认定父亲要修理母亲,苦着小脸,顶住父亲恶狠狠的目光,弱弱地质问:“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母亲?”
景少谦不等儿子说完这句话,拎住儿子的衣领提到房间外,恶声恶气地说:“你小孩子懂什么,滚回你的院子去。”
怦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景子政沮丧地向外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实在不放心父亲与母亲呆在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身体紧贴墙壁站立,侧耳聆听房门里面的动静,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冲进去保护母亲。
房间里静悄悄的。
有两三天云皎没有与景少谦见面了。云皎还以为景少谦从此以后不再与自己见面,乐得眼不见为净。谁想到才两天,景少谦就冒出来了。
“喏!”景少谦走到云皎前面,将手中的木棍递给云皎。
云皎冷眼看伸到眼前这根又细又长而且光滑平整的木棍,不明白景少谦递木棍的意思,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反应。
景少谦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僵化地那里,眼睛紧紧地盯住木棍,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将动作做到位。
景少谦一下子双腿跪下,手举木棍向前,眼睛望向地下,大声地说:“夫人,我错了,请你责罚我吧。”
云皎愣愣地看跪在眼前的人,半晌才明白景少谦的意思。
这个恶霸是在向自己认罪!
云皎注视景少谦,他绷紧脸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脸的严肃,显得十分紧张,就像是在接受法官的审判。
窗户外的景子政听到父亲的话,吃惊地瞪眼,继而捂住嘴巴偷偷地笑,继续聆听房间中的动静。父亲向母亲请罪,有意思!
周妈在其他房间走出来,发现景子政在偷听房间里的动静,又是挥手又是瞪眼,示意景子政离开。景子政装聋作哑,仍然站在窗户外不离开。周妈无可奈何地在远处干着急。
景少谦跪下将木棍举向半空良久,云皎都没有反应,只是望木棍发愣。景少谦就焦急的。夫人要是一直发愣下去,自己岂不是要一直跪下去?
“夫人,我做错了,请你打我吧。”景少谦眨眼看云皎,真希望云皎马上抓起木棍将自己打一顿,尽快结果这场负荆请罪,尽快地原谅自己,让自己悬起的心安定下来。
云皎只是看看景少谦,看看木棍,一言不发,更不要说动手打人了。
景少谦真是气憋。唉,求人打自己原来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云皎沉默不语,没有任何的行动,她在猜测景少谦唱的是哪出戏。云皎不想轻举妄动,这景爷变脸比翻书还快,他要对人好时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他在是翻脸不认人了,杀气腾腾的,凶狠异常。
“夫人——”景少谦眨眼看云皎,显得可怜巴巴的。
云皎不好再沉默,冷静地问:“景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咳,跪了这样长的时间,有人还不明白要干什么。白白让膝盖受罪,早知道要先向她说清楚才下跪。景少谦有点懊恼,又怀疑云皎是成心捉弄自己。
“夫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在向夫人负荆请罪,请求夫人原谅。”本着真诚地认错的态度,景少谦严肃认真地说明自己此举目的。
云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挑剔的目光在景少谦的身体上来回移动,嘲弄地说:“景老爷,好像负荆请罪的人都是脱光了上衣,才向人请罪的。你这个样子。似乎不够诚心。”
脱光上衣?景少谦望着云皎身上穿的那件厚厚的狐裘,再看看云皎身边那盆烧得旺旺的火炭,脸部在抽搐:这大冷的天,脱光了上衣,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的。
景少谦是诚心诚意地向云皎陪罪的,可他不想被冻僵了。
“夫人,这戏文上的负荆请罪可不需要脱光上衣的,夫人想来是弄错了。”景少谦心中一着急,说话就欠考虑了。
“景老爷,原来你是吃饱了没事干,来这里学唱戏。对不起,我没有心思陪你唱戏。景老爷,你另找他人吧。”云皎十分生气,从椅子上站立,要离开。还以为这恶霸要干什么,原来是看戏后佘兴未尽,要来表演一番。
咳,为什么这现实中的跟戏文上的相差这样远。那戏文上的书生一负荆请罪,他的娘子就感动得泪水涟涟,可自己的夫人却对自己的负荆请罪冷嘲热讽。
景少谦急得放下木棍,按云皎重新坐回椅子上,将脑袋伏在云皎的膝盖上,匆匆忙忙地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夫人。我真浑,居然把夫人关到地牢中,害得夫人吃尽了苦头。我知道自己错了,请夫人原谅我的一时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