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常常无理性的沉溺衣海,家居陈设,衣柜总是重头戏。二室一厅的房,二室内皆有一排衣柜,满满当当装满四季,但依然不肯罢手,遇一见钟情的衣服,就如痴情型男遇见绝色美女,无论如何都想带回家中。把玩欣赏之后,归档,在衣柜里找到属于衣的位置。有些衣,一年四季怕都没有机会得宠一次,每谈起她,情感依然浓烈,只是一直没有适合她的机会,带她走出她的“闺房”。张爱玲说“衣服是一种语言,是表达人生的一种袖珍戏剧”,需要有适合的场,适合的心情和底色,与之呼应,方能衬托出衣的精魂,亦或是人衣一体的和谐。
诸多对衣的要求,说出来,不免要遭众人责难。又一想,也无妨,现代人对衣的要求,远远超出经济实用的超低要求,有些财政宽松的或是患有奢侈病的,成天穿梭在各大知名品牌的石榴裙下。对普通百姓来说,那是太过,只谈经济实用,又太不及,我比较中庸,不识品牌,只择适合。适合一词说说容易,但真的要做到还是需要有点儿底气。首先是要透彻的了解自已的内质与外形,肌肤的色彩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深圳朋友,因为不识自己,一年四季皆黑色,她想,黑色庄重大方,总不会错吧。但就黑色也不是适合所有的人,能把黑色穿出空灵,穿出身心的质感来,绝对需要内在的丰沛,外在肌滑肤白,来驾驭黑色的持重与沉闷。
我本人极爱深深浅浅的紫色和纯白,对这两种色彩的钟情,说来极其平淡,缘于小时候看过一部港台电视剧《雪山飞狐》,剧中感情落寞的袁紫衣,是我深爱紫的蓝本。另一种白便是剧中的程灵素,容貌平凡,但气质如兰。这样两种颜色曾经在我的衣柜里占据重位,如后宫之首。但随着年龄攀升,生命不再有紫色的神秘,纯白的清透时,过气的后宫佳丽们难免跌入冷宫,如果她们可以自主活动,我估计这两位一定会冲出衣柜,另寻芳主去了。她的衣生就此改变,重新拥有再登舞台的机会。其实我并非冷寞之人,视曾经陪伴我的佳丽与不管不顾,也心心念念的为她们曾经的辉煌找条出路。
那天,我将一些曾经满腔热情请进衣柜的衣们,请出来,衣衣话别。我一边整理她们,一边跟衣们私语,痛说自己诸多不便久留她们之类的酸话。不是我喜新厌旧,真的有不合时宜的亲们,需要另觅芳踪。待折放整齐后,装了满满一大包,放在客厅门外,衣衣不舍啊!我痛心疾首得关上门,仿佛亲们在外面伸手拉我,我忍不住一会儿打开门,看一眼,万般难舍,极期待理想中的身影,将亲们领回家去。
赶上做饭点儿,我一头扎进厨房,狠心地置亲们与不顾,此时的我恨极了自己,仿佛成了一个薄情寡意的胡兰成。胡在落难的时候,逃去温州一乡村,依然不忘风流那档事儿。爱玲从上海千里迢迢,飞蛾扑火似的去寻他,胡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冷到骨髓,爱玲此行本想着跟他亡命天涯的。但我看此人大不值得。胡兰成将她安置在外面的旅馆。自己和一寡妇双宿双飞,即便这样,爱玲还想要原宥他,为他开托。这样一位旷世才女,却在爱情这个问题上走了短板,她最终主动选择离开。爱玲离别的那天,正是雨天,也许是天地都被这一女子感动流涕。她对他说“我想过了,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会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饭后与夫去楼下散步,打开门,发现亲们已不再倚靠在门旁,心里凄凄然,无限期待她们遇到良人。
又日下楼,在电梯里遇见我的衣,即刻面热心跳,手泽涔涔。一件紫色绣有白色小花的长裙居然被拉郎配的和一件深咖长款毛衣搭在一起,穿在一位身材臃肥、皮肤粗黑的“阿姨”身上,再没有了清雅俏丽的神秘。突兀浑暗、拖拖沓沓、暗无天日。我内心声声哀叹!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着也不适合浅浅的紫色绣着白色小花的长裙了,况周身赘肉呼之欲出。我的天!衣之不幸,皆我之过。未遇良人,该如何是好呢?电梯未达一层,我选择中途逃逸……。
我仿佛听到衣们说“我想过了,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会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