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被我硬生生地给扛了过去。
不管方法对不对过程是否得当总之结果是好的——谁也没有再因为这件事而被牵扯进来,受伤或者伤害别人。
而我则彻底陷入孤独中去,因为之后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参加以后的期末考,都伴着一纸假条离开了,苏可回了家,阿单去了沿海。
我一个人站在窗口面对着外面依旧阴霾的天空,手中的烟已经烧掉大半,浓重的灰色云朵像我内心的愁绪一样密布在苍穹下,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芒。
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遍布回忆的痕迹,当隐隐的笑声还回荡在这里的时候,转瞬间一切物是人非,我一整夜一整夜地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到阿单,我叫他他也不理我,于是我走过去,看到他正拿着一把刀努力从干枯的树干上割着一块肉瘤一样的东西,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脓汁不断迸溅出来,最后他忽然回身,嘿嘿地笑着把那肉块甩到我脸上,大叫着:这就是你的良心!
我一下惊醒过来,汗湿透了整个被子,于是穿着衬衣衬裤缩在墙的一角哆嗦着,夜,无边袭来,我惊恐地抱着头,呜呜地哭出声响。
后来我拿起电话给那个无名的女孩子打电话,她懒洋洋地接了,对我说你是不是又急了,找骂不是?
我哽咽着,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能跟你聊几句吗?她打了个呵欠说去你妈的,你脑袋叫驴踢了?然后就挂掉。
但是过了五分钟,她又再拨过来的时候我没接,电话在黑洞洞的屋子里惊叫,尖锐的铃声久久不绝于耳,响过几声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第二天我就收拾东西,只拿了几件简单的棉衣,舍弃了小屋回到宿舍去住。
在学校待了一段时间,远离了小屋之似乎我的生活又陷入了以前那种安宁和平静。我又开始尝试着对每个人微笑,又开始跟阿勇老五他们整天磨牙涮嘴,依旧在校园里跟许多妹妹擦肩而过,互相戏谑。
为了准备之后的比赛,我每天的食谱都是教练安排的,量大,营养。大约吃了两个星期的定餐之后我的体重也恢复了许多,恢复到以前的精壮威猛,比赛场上生勇无比,但还是在决赛中败给一个地方武警分队的队长,以微弱的点数劣势输掉了金牌,教练很满意,请我和宿舍的兄弟们大吃了一顿,席间笑闹声不断。
比赛打完之后没剩几天就该是寒假了。
一段时间的忙碌让我充实快乐,虽然偶尔会想起过去,但都甩甩头赶紧转移注意力,为了不让自己独处,我依然坚持在学校里住,享受那按部就班的规章带给我的充盈的体验。
离放寒假还有三天的时候,我还跟系里一个田径班的女孩发生了一夜情,据说这个外号叫做“瓶子”的女孩曾经一夜对付过三个练长跑的男生,我们两个像野兽一样以充沛的体力本着比赛第一感情第二的原则彻底分了个高低,从头一天晚上十点直做到凌晨四点,我最终又以微弱的劣势败给她,像个四肢被挑断了筋的癞蛤蟆一样瘫在床上,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她又恢复活力,像只灵猫一样翻身又骑上来,咬着我的耳朵说没想到你这么好,我得榨干了你,省得你再碰别的女孩。
我求饶说算了吧,再来就不是做爱了,我们这机械运动都快成了锯木头了,我这都麻了。
她甜甜地笑着,两只眼睛炯炯在黑暗有神直冒寒光,微笑着说你活该,谁让你招惹我呢?我就是那《西游记》里的羊脂玉净瓶,是永远装不满吃不饱的。
我这才暗暗叫苦,恨自己为什么好奇她的外号叫“瓶子”,原来是由此而来。
不过那虽然是我最累的一晚,却也因为她,让我隔了好久之后第一次睡那么安稳,她不但有着超强的耐力,还有系里最伟大的胸,丰满而又挺拔圆润,我安静地睡在她怀里,嗅着年轻女孩子身上特有的乳香,再没有做什么噩梦。
这时我才发现我真的有这种恋乳的倾向,喜欢胸大的女孩子,她们都会特别的有母性,让我感觉累了倦了的时候,可以睡个好觉。
转眼寒假就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我也渐渐恢复活力,但还是无法躲避在屋子里一个人呆着的无聊感,无聊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阿单和苏可,我曾经试图联系他们,但是没有成功,阿单的父母说阿单自己一个人去旅游了,苏可的老妈则根本就不让她接电话,接了电话就问这问那,问了一大圈子之后很有礼貌地告诉我,苏可不在,有什么话要我传达吗?
于是我只能上网打发时间,先是逛一个又一个论坛,逛得没意思了就看********,后来在一个付费的视频聊天室里注册了个VIP,天天守在电脑前看那些漂亮的美眉对着视频秀妖舞,一个个搔首弄姿坦胸露乳。
当然,我还多了一个消闲项目,就是继续给那个无名的女孩发短信,我们开始慢慢地不再互相漫骂,在戏谑中偶尔也夹杂着说点稍微正经的话题,她说她喜欢音乐和文字,但是总少不了说脏话。
再后来觉得发短信不过瘾,干脆把电话打过去,这次她没有拒接,声音甜美地接通了电话,一个劲儿咯咯地笑,我也被她带动得开心起来,于是也跟着笑,我们笑了将近一分钟,笑完就挂了电话,我在床上打滚儿,然后躺平了身体伸懒腰,觉得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第二天我再次打通她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她报出一个海滨城市的名字,然后说,你来吧,我想见见你。
我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离开学还有八天,卡上的钱也还足够这次出游,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后天就是除夕,我什么都没准备,这个年如果要凄凉孤单地过,不如出去赌一把,兴许有意外收获。
于是打点好行囊,跑到火车站买了张票,直奔那城市而去。
火车呼啸着一路南下,我躺在卧铺上辗转难眠,上铺睡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背影跟阿单很像,每次他从我床头爬到上铺去的时候我都会误以为那是在宿舍里,阿单穿着裤衩,微笑着从我身边经过,爬到上铺,然后我们躺下,聊到夜深人静。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黄昏的时候我顺利到达目的地,她如约来接我,拿围巾把自己的脑袋包得跟粽子一样,只露出一双闪烁的大眼睛四下搜寻我的影子,火红的丝绵贴身小袄和白色的长裤,款式十分新颖时尚,南方的天气毕竟暖和,只有一点点残雪,在路边跟微暖的空气最最后的挣扎,火车站宾馆前不知谁堆了一个雪人,已经化得没了形。
看到我走过来,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我,看到我冲她微笑,就爽朗地对我挥手,手上戴着粉色的露指手套,指甲上涂着淡红色的指甲油。
“你念高中?”在出租车上我问她。
“恩,高三了。过去年就毕业了。”她一路上不停地说话,微笑着给我介绍这个城市。
“我们去哪?”我问她。
“去吃饭啊,火车上的东西都不好,你一定饿了。”
“倒也是……”我揉着空空的肚子,“不补充体力晚上怎么战斗呢?”
“靠!那岂不是要请你吃鹿茸虎鞭?要不晚上你没力了,我多没趣啊!”她依旧像在发手机短信时一样带脏字,说完了好象又觉得自己开的玩笑很好玩,不怀好意地嘿嘿发笑,笑得司机的耳根子都红了。
她一路上不停地指给我看,哪里是市中心,哪里坐车可以去海边,哪里是她以前的母校。
吃饭的地方是那个城市少有的面馆,大概是想到我是北方来的,怕一时习惯不了他们这里的特色饮食。其实我还是很想逮着海边便宜的海鲜胡吃海塞一顿的,但看她如此细心体贴,倒也不好说什么。
南方的食品都比较清淡,大概因为海边的空气都是咸的,不需要补充那么多盐份,我吃了半碗面觉得没有什么味道,于是放下筷子抽烟。
接触中,我知道她的名字叫阿夏,十七岁。
阿夏像她的名字一样,兼具火辣热情和清脆伶俐,给我的感觉,像一只翠绿色的辣椒。看起来一个味道,吃起来一个味道。
她从我们见到面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有停下过说话,似乎是她到了陌生的城市而不是我似的,对什么都好奇,总是问我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也很仔细地用筷子挑碗里的青菜,面没吃几口,又斜着眼偷听隔壁桌上一男一女的讲话,听到有趣的地方,就低声问我,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然后露出洁白的贝齿,吃吃地笑,笑的时候拿左手手背挡在鼻尖前面,肩膀有节奏地抖动。
我忽然注意到她左手上戴了个景泰蓝的金属镯子,镯体很宽,当她拿手挡住嘴巴笑的时候,镯子滑下去,露出手腕上一个痕迹明显的疤,似乎像是新伤,刀划的,于是瞬间就又想起苏可用那片碎玻璃划破自己右手腕的情景,心猛地紧缩了一下,感觉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她忽然止住笑,关心地问我。
“没事,”我冲她微笑,然后指了指她的手腕,问,“怎么搞的?自杀未遂?”
“靠!这个怎么被你看到了?”她赶紧把手腕藏在桌子下面,然后调皮地笑笑,“与你无关!”
“那,我们走吧。”我招呼服务员结帐,她坚持请客,我也没争执什么,反正没几个钱,远来是客嘛!
我扛起背包,跟她一起走出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