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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那一夜暂时很幸福

当游轮缓缓地驶向二沙岛时,我指着岛上树林中若隐若现的别墅群,饶有兴致地向雨微介绍了起来。

“雨微,看到那些建筑了吗?那些都是很漂亮的别墅哦,二沙岛是羊城富商聚居的地方,进出那里的车子都是名车哦。二沙岛那座高大的建筑,就是大名鼎鼎的星海音乐厅哦。”

雨微漫不经心地望了望,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嗯,是挺漂亮的,那些别墅。和我太爷爷在济州岛海边的小别墅差不多。呵呵,大叔,你喜欢别墅吗?我送你一套吧。呵呵。”

“呵呵,别,别……我对别墅不感兴趣。那么大的房子,打扫卫生很不方便,而且,很寂寞。不过,在江边或海边的房子真的很不错哦。我家就在南海边上,每天都可以听到海浪声,走到阳台上,还可以看见日出日落,潮张潮退。现在啊,羊城的房价高涨,我可不想当房奴哦。但我很希望也有一所小房子,一个属于我的小房间就可以了,就像李敖的书房一样,在墙的四壁装上书架,中间摆上一条长案,再放上笔墨纸砚,我也来个‘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静静地坐拥书城,写写文字,画画什么的。最好这座房子也能面朝大海,还能在春暖花开时,听到花开的声音。”

“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吗?”

“你呀,就负责给我做做家务什么的,晚上打地铺。呵呵。”

“大叔,你太坏了,不理你了。”

雨微噘着小嘴,侧过脸去,假装生气地望着船舱外的珠江夜景,粉嫩的小腮帮一鼓一鼓的。

“真的生气了?真的不理大叔了?”我略带几分嘻笑道。

“就不理你,大叔你是大坏蛋。”雨微依旧侧着脸。

“那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生日礼物吗?”我依旧笑道。

“蛋糕?红玫瑰?珠江夜游?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意外惊喜?本来是很喜欢的,也很高兴,可你偏偏又惹我生气了!我不理你了,大坏蛋!”雨微依旧侧着脸不看我。

“那些哪里算得上是意外惊喜啊。这个才是哦,你转过脸来看看,看看喜欢吗?”我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雨微的面前。

“哇,是白色的珍珠项链呀。很漂亮啊,也很高雅哦。我早就想得到一挂这样的珍珠项链了,只是比较难买到真的珍珠项链,所以我一直没买哦。真没想到你会送我一挂。”雨微抵制不了诱惑,终于把脸转向了我。当她看到我手上的那挂精致的珍珠项链时,连忙接了过去,并兴奋地端详着,“算了,看在珍珠项链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这个坏蛋吧。”

“这些珍珠虽然只有黄豆那么大,但每一颗都是真的哦,是我故乡出产的南海珍珠。我母亲给我的,让我送给我喜爱的女孩。”我微笑着,望着雨微。

“呵呵,这么说来,我是你喜爱的女孩咯?”雨微一脸幸福地问道。

“呵呵,我留着也没有用,就送给你作生日礼物吧。希望你能喜欢。来,我给你戴上吧。”我从雨微手里拿过那串珍珠项链,并站了起来,略微向前躬着身子。雨微很合拍地微微低下了头,并用右手抓起了自己披洒着的略有卷曲的浓密乌黑的长发,让那细长的羊脂玉般的颈部展现在我眼前,我还看到了她那一大片裸露的光洁的背部。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珍珠项链上那个白金铸成的心形扣子,双手各执珍珠项链的一端,再绕到雨微的项后,轻轻地扣上了扣子。

当雨微再次坐直身子的时候,那挂珍珠项链正好悬在微露在白色抹胸外的乳沟上方,与裸露在抹胸外的大片洁白的胸部相映成趣。雨微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幸福的笑容,连深深的酒窝似乎也填满了甜蜜。

“你相信这挂珍珠是真的吗?”我微笑道。

“我相信,就像我相信大叔是喜爱我的一样,毫不怀疑。”雨微微笑着说道,并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仿佛可以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那个躲在内心最阴暗角落里的灵魂。我感觉到,雨微那双如明媚阳光的眸子,似乎也在微笑,甜蜜地为我而微笑。

“这串珍珠的确都是真的。我证明给你看。呵呵。”我用双手分别抓住最低处的两颗珠子,将它们互相摩擦起来,没多久,两颗珠子的表面泛起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我用右手食指抹了一点粉末,递到雨微面前,在船舱里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那些洁白细腻的珍珠粉末还是能清楚地看到的。

“看,这是珍珠粉。只有货真价实的珍珠互相摩蹭,才会磨出细小的粉末哦。”

“哦,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我就可以鉴别珍珠了。呵呵。”

“这串珍珠一共是九十九颗哦。“

“呵呵,九十九?长长久久,天长地久。我数一下看看。”

雨微饶有兴致地抓起了胸前的珍珠,认真仔细地数了起来,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在夜空下专心致志地点数着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当雨微数到九十八颗的时候,不知是太过用力了,还是那根串连珠子的细线没有绑紧,居然在绑着扣子的一段松开了。

倾刻间,整串珠子就像突然获得了解放的囚犯,劈劈啪啪地滚得满船舱都是了。

“哎呀,这回可糟了,九十九颗珠子啊,怎么可能在这么大的的船舱内找齐啊。”雨微焦急地说道,眼圈都红了。

“别急,别急。我们慢慢找呗。找不齐也不要紧,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串咯。反正又不是很值钱的。”

“不行,一定要找齐,少一颗都不行。”

于是,我和雨微便在船舱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的寻珠工作,我们的举动引起了船舱里所有乘客的注意。

当乘客们知道事情的原委后,都纷纷热情地帮助我们搜寻起失落的珠子。在乘客们的帮助下,很快,我们就基本找齐了珠子。

“一颗,两颗……”雨微左手捧着一大把珠子,右手一颗一颗地数着珠子。雨微反复地数了三遍后,惊叫道,“糟了,只有九十八颗啊,少了一颗,我们还要继续找!”

“呵呵,能找回九十八颗就不错了。少一颗就少一颗了,那么小的一颗珠子,上哪去找啊?”

“不行!一颗也不能少!九十九颗就得是九十九颗。这代表了你对我的爱,要完整无缺,少一点也不行!我们的爱情不打折!永远也不可以打折!”雨微眼圈又红了,声音有点高吭,再次吸引了全船舱乘客的注意力。

也许,是雨微的话,打动了我和在场的其他人,大家都帮着雨微寻找那颗不知失落在船舱哪个角落里的珍珠。

“雨微,我从来都没点过珍珠有几颗,九十九这个数字是我母亲说的。或许这串珍珠就只有九十八颗呢?其实九十八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嘛,八九不离十,肯定发,呵呵。我们别找了吧。好吗?”我轻拍了一下雨微裸露的肩头。

“不会的,我感觉这串珠子肯定有九十九颗。这是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十九岁生日礼物,我一定要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就像你对我的爱,要百分百的,绝不可以打折。谢谢你安慰我。但我今夜一定要把丢失的珠子找回来。我一定——一定要找到它。”尽管雨微眼圈越来越红,声音也开始有点颤抖,可她的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和执著……

“姐姐,姐姐,你看看这个……”当我和雨微四目对视的时候,有个稚嫩的声音自下而上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我和雨微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只见一个大约四岁的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正一手扯着雨微的百折裙,一手捧着一颗洁白的珠子。雨微连忙蹲下身去,双手捧着那个小女孩捧着珠子的手,仔细地打量着那颗珠子。

“呵,就是这颗珠子!找到了!”雨微惊喜地叫了起来,激动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叭嗒叭嗒地洒了一地,这些可爱的泪珠一落地,估计再也找不回来了。

“姐姐,不哭,不哭。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姐姐,不哭了。不过姐姐哭起来更漂亮……”那个小女孩一边安慰雨微,一边用脏兮兮的小手给雨微抹眼泪。结果,可想而知,雨微粉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猫爪子似的小手印,成了一个花脸猫。

“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找到那颗珠子的?看你的小手,多脏。还有你的小脸蛋,都快成了花脸猫了。刚才钻进桌子底下了吧?快让姐姐帮你擦干净。要不,让妈妈看到了,要挨骂了。来,让姐姐帮你擦擦。”雨微一边和小女孩说着话,一边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几张香喷喷的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小女孩的小脸蛋和小手擦拭着。一眨眼的功夫,小女孩就像一个被清洗过的红苹果,被雨微擦拭得干干净净。雨微怜爱地亲了一下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俨然一个慈爱的年轻母亲。

“我刚才在桌子底下爬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这颗珠子的。姐姐,你的吻好香啊,回家后我不洗脸了。我长大了也要和姐姐那么漂亮。”

“不许不洗脸哦。要不然啊,会成为花脸猫的。以后姐姐还会亲亲你的。你长大了一定会比姐姐更漂亮的。”

“真的吗?姐姐。”

“真的。肯定是真的。”

“姐姐,可以抱抱我吗?”

“好啊。”雨微轻轻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冬冬,到爷爷这里来。别打扰姐姐了。来,乖。”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爷爷站在了我们身旁。

“爷爷,我帮姐姐找回了那颗珠子。姐姐还亲了我呢。”小女孩冲着老爷爷高兴地微笑着。

“是吗,那太好了。”老爷爷从雨微怀里抱过冬冬,和蔼地说道,“找到了就好,赶紧用线串好珠子吧,以免再次丢失哦。”老爷爷冲着雨微慈祥地微微一笑,便抱着冬冬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了。

冬冬一直微笑地望着雨微,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雨微缓缓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感谢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小朋友的帮忙,我的珠子找齐咯。我今天真的很高兴啊。谢谢大家!”雨微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捧着珠子,高高举起。雨微的眼泪又失控了,叭嗒叭嗒地洒了一地,这便是喜极而泣吧。

“好!好!大团圆结局啊!”在场的乘客都欢呼雀跃,船舱里还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掌声,让这个冷漠的都市之夜平添了几分融融的暖意……

“雨微,你看看你,都成了花脸猫了。来,让大叔给你擦擦。”我从雨微刚才用过的那包纸巾里,掏出几张,小心翼翼地给雨微擦拭着脸。尽管雨微平时只抹口红却不施脂粉不描眉,但泪水早已把小女孩留下的污垢冲得满脸都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雨微的脸清理干净。而雨微呢,却默不作声,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用原来那根串珠子的线重新把珠子串起来。雨微一边串着珠子,一边喃喃自语地数着珠子,脸上又浮现出那两个被幸福与甜蜜填满了的小酒窝。

“大叔,我串好了!刚好九十九颗。完完整整的!像我们的爱情一样,可以不打折地保存一万年!呵呵!”

“才一万年,太短了。要几万光年,乃至宇宙毁灭。呵呵!”

“来,大叔,给我戴上。这回保证不会再松开了!”我接过珍珠项链,又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地给雨微戴上了。雨微轻抚着胸前的珠子,幸福的微笑,又一次如绚烂的花朵一样,在雨微的脸上绽放。我这才发现,雨微笑起来真的很美……

幸福,总是象脚底擦了油似的,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哪怕你握得再紧,她也会像泥鳅一样,从我们的指缝间溜得无影无踪。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游轮靠岸了,我们快乐的珠江夜游就这样圆满地划上了句号。

“真想赖着不下去了,这里真的很好,大叔。”

“走吧,已经很晚了。我们下次可以再来嘛!”

我拉着雨微的手,出了船舱,上了码头,走到了大路上,截了一辆出租车,往雨微的公寓开去。

很快,出租车便开到了雨微楼下。我付过车费后,赶紧下车,去给雨微开车门。

“请下车吧,我的大小姐。”

雨微下车后,就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柔声说道:“大叔,今晚就不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好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哦,你得听我的。”

“呵呵,现在已经是二十三点三十分了,也就是说,还有三十分钟,你的生日就结束了。再说,我不回去,睡哪呢?睡在你床底下?还是和你睡在一起啊?呵呵。”

“讨厌。又动歪脑筋了。我们到楼顶坐到天亮。我要一边听你讲故事,一边数星星。”

“呵呵,你把我当成你的外婆了。你就饶了我吧,我的大小姐。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啊。”

“那好吧。今天就暂时放过你。我们吻别吧。”

雨微说完,慢慢地闭上了亮闪闪的大眼睛,微仰着脸,小巧的嘴唇忽然变得火辣辣的,像一条灵敏的小水蛇,把我的嘴唇像猎物一样,死死地缠住。雨微那原本如丁香花一样小巧的舌头,忽然也变成了灵敏的蛇信,一闪一闪地在我的唇齿间神出鬼没。雨微搂住我脖子的双手眨眼间变成了两条巨蟒,兵分两路,一路像藤缠橡树一样,缠住了我的腰,另一路像蛇盘枝干一样,依旧盘住了我的脖子。更可怕的是,雨微那修长的双腿也盘在了我双腿上。倾刻间,雨微的全部重量都加在了我身上。尽管雨微不是很重,但我那时仿佛背负千斤重担一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我想那一夜,我逃不掉了。难道我遇见了传说中的幽魂聂小倩?

仿佛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一样,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雨微终于安静了下来。雨微的额头轻轻地抵着我的下巴,柔软的发丝和均匀的呼吸,弄得我脖子痒痒的。

我用手轻轻地推了雨微一下,她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仿佛越缠越紧了。难道她就想永远保持这个姿势?

“雨微,好了。”我轻拍了她一下,“我真的要走了,松松手吧,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搂着我,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再不松手的话,我们就得以这种姿势变成一块化石了。呵呵,说不定到时又会引来一堆无聊的专家和学者来考证了。

“变成化石更好,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好了。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大叔,你真讨厌,为什么总对我那么冷淡?热情点不行吗?知道追求我的帅哥美男有多少吗?那些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呵呵,我本来就是有点冷漠的嘛。追求你的人越多越好哦,这说明我们的雨微妹妹很有魅力嘛。以后我出任连长就是了。”

“大叔,你又在逗我开心了。今天我也很累了,再加上这高跟鞋夹伤了我的脚,我走不上楼了,你抱我上去吧。”

“呵呵,活该,谁叫你臭美!明知道今天要爬山,山虽不高,但也不能穿高跟鞋啊。你好像住九楼吧?”

“对啊,我住九楼,没有电梯。哼!我是故意穿高跟鞋的,故意把脚夹伤,让你抱我上楼!”

“好,好,好。当我怕你了,我就勉为其难,再当一会护花苦力,把你抱上九楼吧。”

我轻轻掰了一下雨微缠在我身上的双腿,居然松开了,我顺势抱住她的双腿,把她抱住,而雨微原本缠住了我腰部的那只手,也趁势和勾住我脖子的那只手会师了。于是,雨微的双手都勾住了我的脖子,我们保持了一种平衡。而雨微的头部依旧抵住我的下巴,她那柔松的发丝和温暖的呼吸,弄得我下巴痒痒的。

那一夜,就是这样,雨微幸福地依偎在我怀里,我抱着她,上楼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我和雨微仿佛成了这个世界最幸福最亲密的一对。雨微就如同子夜的阳光——准确来说应该是月光,照亮了我内心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却无法让我温暖并热血沸腾。似乎那一历史任务注定要由盈盈来完成。

就那样,我同时与两个漂亮美眉交往着,一个是由虚幻走向现实并最终回归虚幻,另一个是永久的虚幻。我内心最深处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被日光和月光同时照亮了,封冻已久的冰川时代逐渐瓦解融化,形成一股强大的暗流,承载着溶解了的所有悲伤、伤感、苦痛、绝望,在心灵地图的河床上,日夜奔流不息,重新成为我内心一股强大而不可阻挡的力量。我感觉自己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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