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又是一个男娃!恭喜。”镇上的产婆抱着怀中的一个男婴如是说道,脸上却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厌恶情绪。
“我李家真是命苦哎!”李老汉一脸愁容的抱着这个男娃,心中哭诉。这是他的第四子,在这个男娃的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又生了一个男娃,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邻镇的张家听说连着升了两个宝贝女儿,看来我李家真是没落了。”李老汉愁苦满面,孩子,你不应该出生,否则得受多少苦啊。
春夏秋冬,一年又过一年,男娃李晟已经长到八岁了。他爹李老汉,也就是李贵奇,在这八年来着实受了不少苦头,由于生了四个男娃,镇里不少人都痴笑他是个窝囊废。因此他都极少出门,无论白天晚上都在家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四个儿子。
至于李晟的母亲?那可的的确确是个母夜叉,镇上人听到她的名字都是闻风丧胆,这种强势的女强人,也只有李贵奇这种逆来顺受的窝囊货忍受的了。
八年的时间,李晟从未感受到母亲的关爱,反倒是动则挨一顿打,他妈那个力气,拿起竹编一挥手,屁股上就是一条血沟,常常打的他鬼哭狼嚎。莫说他了,连自己都老爹脸上每天都是青一色紫一块的,时不时暗自抹眼泪。
李晟的母亲唐如是镇里狩猎大队的队长,身强力壮,个头比寻常人高一截,很难有一副女人样,属于那种一巴掌能把人扇飞的狠人。她的一记重拳,更是能撩翻一头四五百斤重的野猪。因此李晟虽然过的不快乐,但至少是衣食无忧。
镇上其实像唐如这样的女强人并不多,更多的是那种身材婀娜矫健的女子。
每当唐如出门打猎,李贵奇便会吧嗒吧嗒坐在烂泥糊成的土阶上抽烟打盹,偷一会懒。他精神萎靡,目中常常露出忧虑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他才把儿子叫过来,说道:“晟儿,命中从来没有注定这回事,你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为父,给咱们李家挣一口气啊!”
李晟惊讶的看了一眼父亲,心中大奇自己窝囊的父亲居然能讲出这么一番话。他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哥哥,大哥年前被铁匠家的女儿刘铁兰调戏不成恼羞成怒,双腿被人活活用铁锤给打残了。
自己的另外两个哥哥,一个整日痴痴呆呆,另一个更是弱不禁风。难道男人天生便是如此柔弱吗,上天为何如此眷顾女性。听说邻镇的张家两个双胞胎女儿,虽跟自己同龄八岁,但已经练就了好本事,两人曾经合力斩杀了一头猛虎。
这在寻常人眼中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由此可见张家那两个女娃的资质非同一般。且今日已有传闻,说是有上仙即将路过此镇,要招收一些资质奇佳的弟子。
李贵奇看李晟楞楞的出神,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话,痴痴叹了一口气,说道:“娃啊,过两天便是一年一度的玉兰节,到时候会有上郡的人下来收徒,我想把你举荐上去。爹不想你跟着我小小年纪遭受这份罪啊。”
“爹,我不要,人家不要嘛。呜哇!”李晟一想到要离开自己朝夕相处的父亲,突然抱住他痛哭起来。
“好孩子,不要怕。上郡来的人都是神仙,他们是好人,不会让你受苦的。”
玉兰节又称女子成人节,是大陆专为女性设置的节日。凡是年满16岁的少女皆可参加。然而这一年的玉兰节对于青石镇来说有些特殊,因为上郡的大人物要降临在此处收徒了。
这是青石镇从未有过的热闹,连邻近的几个城镇都有人跑来,不少俊杰,其中便是包括张家的两个双胞胎女儿,宛如孔雀立于鸡群,显得格外瞩目。
她们俩年纪虽小,但已经发育的凹凸有致,比起同龄的李晟更是高了半截头,双目之中满是精神。
“娃啊,看见了吗?那就是张家的孩子。”
李贵奇羡慕的说道:“一会你过去,告诉他们你是唐如的儿子便可,到时候他们自会收你为下人。相信凭她们两个的资质,一定有机会被上郡的大仙收入门下的。届时你也可鱼跃龙门。”
“啥啥啥?鱼跃龙门?自己这分明是狗腿子巴结人家,还是个下人。”李晟愤愤想道。
他娘唐如站在他身后,宛如一座铁塔般醒目。她伸出粗糙的大手拍在李晟肩膀上道:“晟儿,今日你就要离开娘和你爹了,你要好自为之,切莫和人家动手。张家的那两位小姐,也好生伺候,如此方可保你平安。”
“嗯,我知道了。”李晟点点头。
“去吧,跟着她们。”唐如道。
“晟儿,千万照顾好自己,天凉了多穿衣服,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凡是要冷静,遇事要忍让,跟张家小姐千万别怄气。总之,一切小心啊。”李贵奇依依不舍,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了,如今要离开自己,他一下心如刀割,泣声道。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唐如一把拉住他,生怕他胡来。
李晟眼角泛着泪光,他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和父亲母亲往日的一幕幕逐渐浮现在心间,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才能再次相见。
甚至他怕再也听不到,感受不到唐如的打骂了。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人潮很快淹没了唐如与李贵奇,甚至那逐渐嚎啕的大哭也慢慢消失了。李晟小小的身子在人堆里挤的快变形了,其中有个大妈屁股如磐石般坚硬,是个练家子,一屁股撅起撞在李晟脸上将他砸懵,两个鼻孔都流出了血。
“好可怕的屁股。”
李晟如是想道,他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朝张家双胞胎走去。
那俩少女此刻正站在仪式石台前观望,台上的都是16岁的少女,正在接受洗礼。洗礼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只见一个黑脸的女妇拿着柳枝念念有神,柳枝渐渐的挺立了起来,枝的尖处更似有灵性一般,在一个个少女额头前点过。
在黑脸女妇的身后,分别站了穿黑衣和白衣的中年男人,时不时的撒一些五颜六色,类似花粉的东西在少女身上。
许多人不知道这两个中年人到底在做什么,看似是一种简单而又无用的礼俗。不过当一名面容姣好动人的少女体外轻微的闪过一丝红光后,一切又变得不一样。
黑脸女妇先是一惊,接着再一喜,看宝似的盯着脸上傲娇十足的少女道:“不错,是块好料子,你且站在亭下等我。”
“是,湿婆婆。”
少女声音娇柔,但是脸上傲气神现,大摇大摆,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向朱红色的凉亭,沿途路人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真是个嚣张的家伙,哼!”张家双胞胎其中一个不以为然的说道。
“咦,你是谁?”正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逐渐靠向她们。
“我是李晟,是我娘唐如让我今后跟着你们的。”李晟怯生生道。这两个少女的目光太过逼人,让他不敢直视。
“如婶提的人就是你?”张灵儿鄙夷的看了一眼李晟,笑道:“抬起头来让本姑娘看看。”李晟照做,露出了那张黑黑小小的脸,他的鼻孔还呼呼的冒着热气,鼻子通红,下面凝了两行血。
当他触碰到张灵儿那闪亮的明眸时,两颊绯红飞快的又低下了头。
“真是又脏又傻的。”张灵儿说道。她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令李晟更加羞愧的低了几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