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呢?”看着在后座上,笑得有点傻傻的丫头,鹿然觉着,挺好看的。
“嘿嘿,没什么。”萧琳笑了,虽然她不介意告诉他,但她不想看到的是他别扭,是的,鹿然从来都是一个别扭的人,而且,非常的害羞。虽然这听上去很荒诞,但事实是这样的,他这种人,认真不起的。
“想吃什么?”找了合适的位置停了车,随口问这丫头有什么想吃的。
“饺子喽,来这里,当然是吃饺子。”萧琳觉着这问题挺傻的,经常这样,鹿然要不就不说话,要不,就说着一些超级没有营养的言语。
又被嫌弃了,鹿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经常被丫头嫌弃,甚至,有点习惯了。
“鹿少爷,您来了。”老板热情的迎了出来,看着他,鹿然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他真的不能装作不清楚,这个人是易颜的养父。而那个叫易颜的人,现在,疯了。在往前呢?怎样,哦,对了,自己毁了她原本的家,再再往前,又是什么样的?她,好像救过自己,用自己的血,换自己离开。
微微的点头,依旧挑了临近窗边的位置,和萧琳坐了下来。菜是萧琳点,而他只是望着窗外,有些什么感觉,让他不舒服,没来由的。
“喂,你发什么呆?”即便这个人经常发呆,她还是忍不住问,她知道这个男人藏着非常多的故事,却从来不向她提起,他不提,她也不问,不然,也许就没办法在一起了。
“死丫头,死回来了你!”老板娘尖利的嗓音向来是鹿然讨厌的,每次过来,基本上都可以听到这个让他讨厌至极的声音。
“小颜,小颜,你回来了。”老板的声音听上去颤巍巍的,像是很激动的样子,又像是有点害怕,也许,怕这眼前的人,不是真的。
“哎?那姑娘是谁啊?”萧琳看着门口,自言自语,她自是没指望鹿然去接她的话。
“小颜,小颜,真的是你,太好了。”老板像是确认了一样,声音已经掺进了雀跃。
“那个人是谁啊?”萧琳依然在自言自语着,她向来是一个好奇的人,这次,也不例外。
“对,对不起,我好像,只记得这里。”被唤作“小颜”的女孩子,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看上去,有点苍白、有点暗淡。
薄弱的音色,真的是她。她,还活着。
“小颜,你,怎么了。”刚刚的雀跃,余温尚存,恐慌却赶场一样的袭来。
“对不起,我好像,病了,搞错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我好像,记得这里,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求助一样的拉着易爸爸的手臂,希望他帮帮自己,自己的脑子坏掉了,搞不清楚太多的事情,她需要人帮忙,而这个地方,她觉着是会对自己有帮助的。
“死丫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老板娘的用词真是阴损,只是,这口气听上去还真的是,担心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萧琳依旧盯着在门口的三个人,看上去,那个姑娘,也是一个有着很多故事的人,不过,她的故事并不快乐。
“老板,快点。”一直望向窗外的鹿然讲话了,在萧琳自言自语了三次之后,他,终于开口了,等得有点烦躁。
“喂!”对于鹿然的“不礼貌”,萧琳觉着不好,明明也就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这家伙到底在懊恼什么?
“对,对不起啊。”门口的老板像是记起了什么,立即道歉,然后把门口的姑娘拉近店里。他知道,丫头一定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位鹿少爷,是他真心得罪不起的人。
“知道抱歉,那就快点。”鹿然的头依旧看向窗外,他的耐心,今天特别的差。
“喂,你别太过分,老板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萧琳向来知道鹿然的冷漠,但也觉着他今天这样,属实不大合适,毕竟这里只是一间小餐馆,他的脾气,没有道理也没必要。
窗前的那个剪影,完美到精准勾勒了每个细节的侧影,好熟悉,怎么那么熟悉,比这个地方,还要熟悉,这个人,是谁?想知道,或者说,想认识。
挣脱了本就眼前这个和善的人加在手臂上的善意的力道,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剪影,心,有点难受啊,好,挺好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情绪了,那样的寡淡,像是死掉了。现在这样,一跳一跳的、一抽一抽的,感觉,像是还活着。
他们是认识的,距离的越发拉近,已经可以确定,五年前,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是不是差了些什么?是不是忘记还给她一些什么?怎么会觉着,看见他,真好,又真糟。
每走一步,都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心,越发的紧了,不只是紧,是慌,非常的慌,顺带着的,还有疼,说是疼却又好像不怎么疼,总之,那感觉好像五脏六腑都不再安宁。
“喂,那姑娘向我们走过来了,喂,我说。”萧琳看着陌生的姑娘向着自己这个方向一步一步的走来,她的好奇心,越发的浓重了。
五年,她住的那家疗养院,他没有去过一次,她的状况也是零零散散的通过医生知道的,大体也只能归为一点,易颜过得不好,转念一想,这也并不奇怪,依照她之前所服用的药量,现在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够善良了。
鹿然不想转头,却也还是转了头,五年不见,那个丫头,活得不好的丫头,看起来会不会更糟,他也想知道。
眼前的这个人,较五年之前,高了一些,却还是一样的纤瘦,好在没有更瘦。
只是对上她的眼睛的那个定格,他更加确信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血浓于水。曾经,他不觉得易颜和展瞳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但是现在,他眼里的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展瞳,很久之前的那个女人留给他的唯一记忆。五年的时间,她成长出了他唯一愧疚的模样。
“你,记得我吗?”不用伪装,他本就是平静的,平静的转头,平静的起身,然后平静的走到她的身边,再然后平静的问了她这个问题。
“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你那?”她病了,病得很重,所以,说话是不需要经过大脑的,那样想的,就那样问,奇怪与否,谁管呢。
如果说这样的“重逢”他完全可以平静的接受,但关于她的这个问题,他的心,真的不好受。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真的,算不清楚的,她的太多太多,都在他这,但他也因为她,失去了太多。
“你,是不是病了。”既然想不出要怎样回答,那就索性不去回答,这种想一想都要头疼的问题,算了,还是算了。
“哦,是啊,我是病了,不只是病了,还疯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是个疯子,这件事情,她知道,疗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都知道,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自己清醒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羞耻,自己的疯癫无非也就是对着天空讲着莫名的、醒来后无法记住一丝一毫的奇怪的话,这样,无害于他人,所以,从不觉得羞耻。可是,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对着这个人讲出自己是疯子这件事,她的心脏,极度的不舒服加之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储备很多的不舒服,现在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我们,换个地方吃饭。”这样的易颜,他不想见,因为不想原谅,所以不想在看着她可怜,真的,太可怜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鹿少爷,我们家小颜,我,我也不知道这是,这是怎么了。”易爸爸的声音已经哽咽,易颜的情况,他大体看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究竟这些年,她发生了什么糟糕至极的事情,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就疯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您忙您的啊。”萧琳配合的起身,跟着鹿然打算出去。
“我,没有家。”在鹿然经过她的时候,身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最初的相见,易颜和鹿然的相见,就是因为这句话,牵扯出后面太多的故事,后来鹿然也有想过,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带易颜回家,她的命运,会不会好一些。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对你讲过?”脑子中一些零落的碎片,拼凑出一句话,虽然唐突,却还是讲了出来,在鹿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
“你,是不是酒量很差?”转身,对上的依旧是鹿然的侧影,没来由的,她只觉得这个男人,不适合喝酒,喝多了的时候,好像会胃痛,甚至,住进医院。
“小鹿拼图,那个,你完成了吗?”在医院花园里的秋千上,好像有人送了他一副拼图,很多块,拼好了,就是鹿的模样,他,其实,看起来,真的很像小鹿。
“鹿然,是谁?”脑海里源源不断的蹦出一些句子,随之而来的,还有这个名字,鹿然,第一意识就觉得好听的名字,顺带着也问了出来,这么多的问题,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离开,会不会丢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