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的，凉凉的，感觉，还不错，至少，这杯酒见底的时候，易颜的感觉，是这样的。
鹿然静静的看着她，将那杯液体一点都不优雅的灌进胃里。说不为所动是假的，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连一个字都没舍出来。
至少，前半句是真的，那句话的前半句，兑现了。
“你的酒，我来喝”。至于后半句，就不行了。
“Welldone。”看着易颜，Sampson觉得一些事情，越来越有意思。变数，让他兴奋。
易颜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她不知道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反应，级数为几，速率是怎样的？
“滚。”这个字是鹿然给依旧坐在他腿上的舞女的，明明这杯酒，是给他的。
女人也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在易颜喝下那杯液体的时候，她甚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在她的眼里，易颜是不一样的，对于鹿然而言，多多少少，易颜是特别的，她是被允许跟在他身边的，而此刻，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个特别，喝下了那杯液体。如果她有命看到后来的故事，她会知道，这个想法，愚蠢至极，比她仰慕鹿然这件事情，更为愚蠢。
一秒一秒的流逝，Sampson的目光一直滞留在易颜的脸上，他在寻找着什么，抑或是在等待着什么，那粉末，他撒的，效果，只有他才知道。
女人离开了鹿然的身体，一步步的退回舞池，回到她该有的位子，继续着低贱的表演，只是，脑里还是多了些别的。她也有点好奇，那杯酒，究竟会有什么特别。
“洛少，我们也开始？”秦牧及时的换回了Sampson的注意力，拿起桌上的杯子，示意他们的time到了。
他也确实是提醒到了Sampson，剧情的发展理应如此。随意的拿起了自己身前的一杯，主动的碰了秦牧的杯子，并且，一饮而尽。这杯褐色的液体不过就只是一杯朗姆酒，入口细致滑润，芬芳馥郁，别无其他。
秦牧有点意外于Sampson给的面子，自也是不由分说的喝下了自己端着的这杯，他的，是加了石榴糖浆的龙舌兰，口感，相当的不错。
见状，至今一言未发的阮心，也端起了一个杯子，向着Sampson微微一笑，以示礼貌，她的，醇和温雅，清净爽然，就像平时喝的一样，她的，是一杯琴酒。
“我的那杯，刚刚她喝了。”鹿然的任性，从来不分场合。这杯酒，他不想喝，胃疼的感觉，他不喜欢。
Sampson转身，望着鹿然的，从进来到现在，他都没有的看一看这个清冷俊美的男子，相较于秦牧惯性“白牙褶子笑”，这个男人，显然更有档次。只是，怎么好像非常不听话的样子？对于他的造次，Sampson多少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自己在这边有足够的威慑力，这次过来，也不过是让这边的小朋友配合他完成Gravity的试水，不是没想过会有不和谐的小插曲，但却也没想过，刚开始，这幕剧，便走了音调。
不悦的因子在愉悦的撞击着，熵值越来越大。
今夜，本没想着玩什么别的，毕竟初次见面。只是，总有预算之外的分子新生，催化剂的效应，出现了。
“鹿然，我不会骗你的，要相信我啊。”易颜起身，还算平稳的移至鹿然身前，蹲在沙发前面，抬眼望着他，有点委屈，糯糯的嗓音，湿湿的眼睛，她从来不曾这样。她身上的药，在最为贴切的时候，发作了。
手抓着鹿然的手臂，试着轻轻的摇晃“为什么，不要我了？啊？”她哭了，一抽一抽的，像极了被遗弃的小兽，哭的那么伤心。
“我很疼，你知不知道，你不要我，我很疼，嗯？”即便是哭了，她还是可以完整的问出这个问题，一个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抓着他手臂上的手力紧了，重了，再也不想放开。
她的眼睛，他静静的看，她的话，他也有在仔细的消化。是的，她说的都是事实，他确实是不要她了，否则，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她疼与不疼，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讲话啊？”摇着他的手，急切的等待着她的答案，无论是不是她想要的，只要他回应，就可以了。
“易颜”阮心试图阻止她在闹下去，谁都看得出来，那杯酒，起作用了。现在就只是不满，谁都无法保证，无法确定的存在，永远只会带来不安，这种不安让阮心无法继续看下去。
“No。”邪魅的声音，阻止了阮心的上前，Sampson想看看，一个看上去纯良的丫头，心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她渴望的终点，是什么？那一碎碎粉末只是掺杂了500微克麦角酰二乙胺(LSD)的椰子粉，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特别，不过就是这剂量着实显得大了一点。原本这是为鹿然和秦牧准备的“见面礼”阴差阳错的到了她的胃里，戏已开演，就姑且一看。
鹿然依旧是安静的，他看得清楚，易颜眼里除了湿涩的液滴，还有一层他所熟悉的颜色—灰色。迷离的，虚幻的，摧毁意志的灰色。他当然清楚，服用致幻剂的人，眼睛里都有这样的颜色。不会有生命危险，对身体的伤害，也没有怎么大，理论上，是这样。
“你别不要我，我说了不会喜欢你，所以，你别不要我。”趴到他的腿上，哭的有点凶。
“有意思。”习惯于游走在结界刺激中的在Sampson，对于这种偶尔的清新浅淡，竟也燃起了兴趣，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序幕，却也足以让他握住遥控器，暂时，不会换台。
“易颜”拍着她的头发，这样的动作，只是想让她起来，他，不想让她哭了，也不想让她在这样讲话了，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嗯？”原本趴在他腿上的人缓缓的抬起脸，看着他，她的目光越发的涣散，失去了聚焦的能力，还有一点，里面全都是水，一汩一汩的向外流，停不下的样子。
于易颜而言，现在的鹿然，让她感觉到了温柔，他讲话的声音真好听，柔润温和，美好的让人害怕，怕这个时候，自己会突然死掉。
“颜颜，你第一次这样叫我。”像是怕他流逝掉一样，将自己的手附在鹿然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自己看向他的目光。还在她头发上的手僵了一下，他知道，她的幻境的开关，旋开了。
“我不能看你的眼睛，看了，都不想活了，呵呵，真的，你干嘛叫我颜颜啊，干嘛，呵呵，那么温柔，让我觉得，我，好像要死了。”她想要听的，不过是鹿然叫她一声“颜颜”，她所渴望的是这个男人的温柔，那么聪明的她，埋在心底的竟也是这般的简单无趣。
他没有叫她“颜颜”，也没有对她温柔，一切都是假的，是幻觉，是她的幻想。
“阮心，带她离开。”鹿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开，他从来不曾牵过她，所以他不知道她的手腕那么细，比展瞳的，甚至比伊诺的都还要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了。
“洛少，她第一次吃这个，我怕再不处理，对身体，会不好。”不想再听她说话，也不想她在这里哭，至于那句“对身体，会不好”，虽然他说了，就也只是说了，没想过，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
今夜，这是鹿然第二次对Sampson的不礼貌，一次是造次，第二次便是逾越了。不过这次，Sampson没有阻止，并且微微的向阮心点头，示意她可以带易颜离开。
这样，秦牧和阮心都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氛围，真的不好，甚至有点糟糕。
“你们也出去。”舞池里的女人，Sampson觉着有些碍眼，这样的场面，完全没有新鲜感，再艳美妖娆的女人，他都试过了，现在的这些，不过是换了一张脸，别的，再无其他，这样的话，会感觉到厌烦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阮心出去了，扶着依旧哭着的易颜出去了，舞池里的人，也出去了，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这丫头，你的？”Sampson看着鹿然，一双桃花眼里，有微微的挑衅，也有着对“新鲜事物的求知欲”，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着实，不好应付。
“她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洛少爷。”鹿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这个提议明明不是他想的，现在却又这样说，多少有些不诚实。
“哦？”显然Sampson有点意外了，他没想过为他准备的女人是这样的，那孩子，看上去，并不一定已经成年，凭什么，他们认为自己会对这样的类型有兴趣？即便自己今天真的打算带她走。
“喜欢她吗？”不在乎，却还是想知道，易颜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上一两天。
“她喜欢的，不是你吗？”刚刚的画面，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有多喜欢鹿然，或者，不只只是喜欢，是爱，也说不定。
“征服，不是更有意思吗？”鹿然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晃了一晃，放到了唇边，然后，喝了下去，他的这一杯，是伏特加，晶莹澄澈，不甜不涩，就只是，单纯的刺激。
“Good！”对于鹿然的答案，他满意极了。他确是一个喜欢征服的人，征服，从来都能使他兴奋。
“秦牧，明晚把人体试验的数据送过来，今天，我们到此为止。”起身，微微的整理了一下领口，他Sampson从来都是一个喜欢整洁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
“人，我会送到你的房里。”这种话，可以由秦牧来讲的，或者谁都不必讲，这种必然事件，大家心知肚明。但鹿然还是说了，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会有点难过，对于这个他生命中的一闪而过的人，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洛少放心，数据已经处理好，至于易颜，她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一切都向着秦牧的预期靠拢，Sampson果然对易颜产生了兴趣，虽然有了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毕竟结果是他想要的。
说了自己想说的，要了自己想要的，邪魅的扬起唇角，Sampson离开了。
秦牧跟了出去送他，而鹿然，没有去。
把自己的身体丢尽了U型沙发，有点累，胃部，还是有些疼。
“颜颜”。闭起眼，皱起眉，悄悄的发出了这个音节，听起来，似乎，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