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饿的吗?”他有点困惑,她生气了,是因为被丢下所以生气了?生气了就不吃东西?这样的行为,不应该是她的举动,这,不正常。易颜,不应该是这样。他的不解,终究也就止步于不解,他并没有打算问什么或是解释些什么。
“怎么不饿,就快饿死了。”在他转身之后,在迈开离开的步子之前,门打开了,易颜走了出来,脚上,依旧没有穿鞋,身上,依旧是那件T恤和那条短裤,腿上的伤,依旧,难看的刺眼。
“你,生气了。”转过身看着她,有点狼狈的她,他忽然觉着有点不好意思,这一天,自己确实把她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可以在看不到她的地方不在意,却没有办法看着惨兮兮的她,然后事不关己的离开。
“是的,你无视我,而且,是一整天,这样,让我不舒服,闪开。”易颜是明朗的,他让自己不舒服,自己没有必要躲起来难过,让他知道,没什么不好,何况,这只是顺便而已,自己,明明也是要出来找东西吃的。推开鹿然,径直的走下楼去,她是真的很饿,并且,她觉得,此刻,她的食欲,异常的好,能吃下非常多非常多的东西。
她推了他一下,他居然没有生气,对于她刚刚那一下只能称得上是触碰的推搡,他,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或者,他只是觉着,今天的事情,自己,确实不对。什么时候,他开始学会自省的,什么时候,开始觉着,自己这样,其实是不对的。
“林嫂,是不是也比较喜欢她,做了这么多菜。”看着冰箱里的食物,这么多,她忽然有点难过。就那么受欢迎吗,好像,谁都喜欢她的样子,即便这个“都”前前后后也就只包括两个人。鹿然和林嫂,但是,这两个人,对她,远不及伊诺的一半。
将冰箱里的盘子拿到桌子上,却也知道小心翼翼的不想弄出声响,毕竟现在,深夜了,毕竟现在,林嫂睡了,伊诺也睡了。菜是凉的,饭是凉的,红豆糕也是凉的,就连壶里的水,都是凉的,不过,有总好过虚无,并且林嫂的厨艺的确一流,她烧的菜,确实好吃,即便凉了下来,也依然很美味,在盘子里的最后一个红豆糕被她吃完的时候,终于满意的笑了,吃饱了,就笑,她觉得,自己太好养活了。
简单的收了桌子上的碗筷,瞥了一眼,鹿然在沙发上看电视。
走过去,关掉电视。“睡吧,明天记得上班带上我,我的主人。”将遥控器丢在沙发上,便离开了。很晚了,应该睡了,如果可以,她愿意每天睡上八个小时,虽然,有点难。
“易颜,你,真的要跟在我身边吗?”想最后的确定一下,她真的要走这条路,搞不好就回不了头了,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一个同伴,如果可以,其实他也并不想总是一个人,易颜的出现,既然出现了,就不要轻易放弃,如果不够坚强,就不要出现。
“是的,还会被无视,还会生气,甚至会恨你,但是,我都会在你身边,学着,怎么在这个圈子立足。”如果上一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干脆,这次说的更清楚点,进这个圈子,她要的是进这个圈子。
“为什么?”原本,他从来都不介意别人做事的初衷,有的时候甚至不介意自己的,但是此刻他很好奇,听到易颜这么说,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让她那么想进入这个圈子,趟这一汪的泥淖。
“因为一个人,一个杀死了我的心的人。鹿然,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你,是真的不会喜欢,因为,我没心了。”他想知道,就告诉他好了,本来这就是事实,既然说过不会骗他,就要做到,不骗他。
听到这样的答案,鹿然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就在刚刚,他揭开了她的伤疤。只是,没有心的人,不会再喜欢的人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干净透亮的笑容。她说过不会骗自己,那么,她刚刚讲的话,就相信了吧。心中有恨的人,做起事情来,往往果敢利落,并且效果一般都不错。既然这样,就留下她,自己倒也是想看看,她要复仇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等不到鹿然的回应,背对他的易颜微微一笑,便上楼回房了。
暮夏的夜,有些微微的凉,而就在这样一个夜晚,我们鹿然少爷,很不幸运的,感冒了。
“鹿然,你感冒了。”伊诺穿着的是一身天蓝色的睡衣,梳理过的头发悠闲的搭在肩头,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美好。她不但美,而且温柔,好像,也很聪明,她只是看到鹿然在抽鼻子,就知道,鹿然,生病了。
“你醒了,没事,没,没事。”他的声音有点尴尬,准确的说,有点难听。
“小鹿少爷,不行,这,这里有药吗?”经伊诺这么一说,林嫂也觉着,鹿然今天的脸色不是很好,白的有点,不健康。
“不用了,一下出去的时候,我买好了。”易颜从洗手间出来,刘海还在滴水,她告诉林嫂这里没有药,一会儿她会给鹿然买。
“颜,颜小姐。”林嫂有点惊讶,昨天的她太过于沉浸于伊诺过来的喜悦之中,以至于她忘记了,这间房子里还有一个姑娘,一个她刚刚认识的,并且鹿然让她照顾的姑娘。
“别这么叫我,叫我易颜就好。”用手弄了弄刘海,易颜对着林嫂笑了笑。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学徒,怎么能是“小姐”呢,林嫂该叫“小姐”的人只有一个。
“伊诺小姐是吧,你好,我是易颜,是秦牧不方便照顾的人。”她不想伊诺有不必要的误会,即便伊诺未见愿意误会。
“秦牧,他,眼光不错嘛。”第一次见易颜,伊诺对她感觉还不错,觉着,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即便她告诉自己她是一个男人“不方便照顾的人”,也还是觉着她挺可爱的。
对于易颜的说辞,鹿然觉着挺没必要的,却也没有补充什么,既然她那么说,就那样吧。
“去洗脸吧,我的洗面乳,只有薄荷味的。”无奈的耸耸肩,有点没办法的样子。
“没关系,还有,昨天,好像忽略了你,对不起。”其实,她昨天是有看到的,看到了有点落魄的易颜,只是当时的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顾及别人的落魄,毕竟她自己还在想着,日子,要怎么继续过下去。
“无所谓,我不是也没理你吗?”只要她愿意,她讲出的话,总是让人舒服,就像现在这样,大方,得体,并且不矫情。
伊诺拨了拨易颜额头的刘海儿,这个丫头,她很喜欢,如果可以,想成为她的朋友。
林嫂进了厨房端早餐,伊诺进了洗漱间,屋子里又剩下了鹿然喝易颜两个人。
“你为她准备了衣服,干嘛不连洗漱用品一并准备了。”易颜坐到桌子旁,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的提醒着鹿然的失策。
鹿然没什么好说的,易颜说的对,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好看的衣物饰品都是为伊诺准备的,即便曾经他以为,这些物件永远都会闲置着,他还是准备了,也确实这是准备这些。至于别的,他觉得自己还没神经到那个程度。
“她只比我高一点,鹿然,你不觉得吗?”揪着桌上摆着的兰花,有点不满的看着鹿然。
鹿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怪他,当初她的衣服搅烂了,他就只丢给她一件他的衬衫,明明可以给她能穿的衣服。他不想解释什么,解释的话不好听,而他有点不想对着易颜说不好听的话,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早晨,况且,此刻的他,还生病了。
“你可以说我不配,我不介意的。”易颜会说很多让人舒服的话,当然也会讲很多让人别扭的话,一切,只看她的心情。
“不是你不配,是没有人配。”很久很久以前,同样的话他对另外一个人也说过,他记得,他记得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他说的就是这句话,即便那是一场阴谋,但是他和那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他却也还是记下了。
“真难听。”说了她想说的,也听了她并不想听的,她觉得那句话,真难听,无论是内容还是他的声音,都非常的难听。
伊诺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林嫂也把早餐摆在了桌子上,三个人径自的吃着,谁都没讲什么,一顿早餐,安静的有点祥和的意思。
“小诺,白天的话”鹿然并不知道他要怎么安置伊诺,很明显,她不愿意回家。
“我可以上网,写东西,听歌,一台电脑就够了。”她说得没错,她是那种女生,一台电脑,就可以过一天的女生。
“嗯,你先用我的,我随后会找人送过来一台。”鹿然整了整衬衫的领口,或者是领带紧了,或者是感冒的关系,嗓子越发的难受。
“嗯。”伊诺应了他。
“走吧。”玄关处,易颜已经换好了鞋,在等鹿然,然后一起离开。
“路上小心。”离开的时候,伊诺这样同鹿然讲,简单的四个字,在有的人心里却生生的开出一片花海。以至于他自己不曾察觉,开车的时候,他的唇角有着点点笑意,虽然不明显,却是真真的笑意。
“停车。”易颜的手已经把上了车门的锁,也算不上是什么“你不停车我就跳”的威胁,只是下意识的做了这个动作。
鹿然心情好像不错,也没说什么就停车了,这,是一家药店的旁边。过了大概五分钟,易颜提了一个小袋子回到了位置上。
“把这个喝了,缓解嗓子痛的,其他的,到赌场再说。”说着,把一根吸管插进了一个小瓶子里递给鹿然。
看着棕色的小瓶子,鹿然好看的眉毛,皱了皱。
看着他的别扭,易颜的心情,变得不错,忽悠觉得,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好像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