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鹿然在医院住了三天,易颜也在医院陪了三天,期间,秦牧没有再来,他不会照顾病人,所以没来,他会用别的方式照顾鹿然,比如,在Madsummer,继续营销着一些关系,一些对Gravity有用的关系。
鹿然出院那天,天有点闷,让人,不免的有些烦躁。
“我来吧。”易颜先于鹿然打开了车门,坐在了驾驶的位子上,这几天,鹿然过的其实不错,伊湛一条“好好养身体”的短信,着实让他轻松了不少,晒晒太阳,看看蓝天,发发呆,这样的日子,他从未有过。三天,于他而言,不短了。三天,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那天在Madsummer,一起的几个太子爷,昨夜又被秦牧邀请一起疯狂的玩了一晚,据秦牧说,幸好鹿然不在,否则他一定将胃都吐出来;再比如伊湛把伊家的管家派给了鹿然,说从今以后,要好好吃饭;又比如,生日的第二天,鹿然收到了伊诺的短信,“生日快乐”仅仅四个字,因为时差的关系,鹿然是第二天才收到,但是没关系,他依然非常非常的,开心。
“过几天,我可能都不会在家住了。”刚回到家,易颜手里的袋子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就听见他这么说。
“鹿然,我不想你白养我,或者,我可以帮你。”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现在这种境况下,这样讲,都是过于莽撞了,她不是笨蛋,她当然知道鹿然这么讲的意思就是他有事情要做,并且非常重要,甚至,有点危险。
“什么?”他本就不善于言辞,就现在这种情况,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一个人。”原来,她是这样想的,也是刚刚,她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初衷是这个,他不在家,她不想一个人,一个人住这间房子,有点孤单。
“不会,不会,一个人,林嫂会过来,她会照顾你。”她的问题很好解决,刚好主人让林嫂过来照顾自己,那么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正好让她照顾易颜,想想,自己觉着,自己对她,还不算差。
“鹿然,其实,当初,你为什么带我回来?”这本不重要,但是,现在,她想知道。
“因为,你说,你没有家了。”和几年前的那个人很像,那个提着箱子出现在这座房子里的人,笑着对自己说,她没有家了,她们有点像,不知道哪里,有一点像,所以,自己留下了她,养着她,也不会多麻烦。
“那,你会不会丢下我?”就因为那个,就留下她了,那么,这次,又能留多久,什么时候,他再一次离开,再一次的丢下自己,被丢弃的感觉,太遭,很久,都无法痊愈。
“在我学会对你好之前,我不会再丢下你。”他的这句话说给谁听?是眼前的易颜?还是几年前的谁?又或者是很久之前的谁?问题是,他学得会吗?这个世界上,除了伊诺,他还可能,会对别人好吗?不过既然说了,那么,就是愿意试一试,即便失败,起码,愿意试一试,试一试,除了伊诺,他,可不可以对别人好。
“好,我相信你,那么,也请你相信我,鹿然,你,愿意相信我吗?”她想知道,她可不可以得到他的信任,无关别的,就只是单单的想知道,他愿不愿意,相信他。
就如很久之前的一个女孩子,微笑着告诉鹿然,“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必要,我,没有必要相信你。”他这么回答,没错并且得体,他没有必要相信易颜,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是他的谁,所以,没有必要相信。
“哦,这样啊。”没有否认,就还好吧,他的回答,她挺安心的,因为不会相信,所以不会有负担,所以,即便是欺骗,也会变得没有关系了吧,是你说的,没有必要相信,那么,你又怎么确定,我,一直都是你无关紧要的人,是你太自信,还是我想太多。
“路,我会一点点走,让你一点点的,确定。鹿然,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我都不知道,你又凭什么确信,没有必要。”易颜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把袋子里的脏衣服放进了洗衣机,按下了开启键。
“那是坏的。”鹿然提醒她的时候,她还在神游。
“啊,对不起。”刚刚她丢进去的,是鹿然为数不多的休闲款长裤和几件她觉着他穿起来最好看的衬衫,现在的话,应该已经搅烂了,就如她来这里的第一天,那件卫衣和那条牛仔裤一样,搅的很烂。
“按停啊。”在易颜“惊醒”的瞬间,鹿然按下了暂停键。
“对不起,刚刚,我有点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怎么了,迷迷糊糊的,笨的和猪一样。
“没关系。”鹿然打开洗衣机,拿出被有些破损的衣服,还好,没有搅的特别的烂。看了一眼依旧不在状况里的易颜,没什么表情的离开了,回去自己的房间,把伊诺的照片,依旧放到了那个位置,床头,最安心的位置,如果可以,他希望那张照片,可以放在枕边而不是床头,只是,可惜,不行,有些东西,毕竟要,浅尝即止。
那天,易颜叫了外卖,她有点累,不想煮饭。那天,鹿然在自己的房间吃完了一份宫保鸡丁拌饭,之后,没有再出来。饭厅里,易颜依然在和一份罗汉素炒饭较劲,搅了很久,还是不想吃,明明很饿,却不想吃,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胃是不是也出问题了。
回到那个她自以为是“自己房间”的屋子,这里她已经打扫过了,是一间无论看上去或住上去都很舒服的屋子,只是有点不敢触碰的感觉,她知道这里一定是他“前任”住过的,并且这位“前任”一定不是伊诺,这里如果有秘密,那么,一定是不快乐的,是悲伤的。自己本来也好不到哪里,干嘛还要去翻那些并不快乐的东西。曾经信誓旦旦的笃定不会被别人左右情绪的易颜,第一次有了畏惧,她知道,对于她这种人来说,一旦对自己失了控制,无疑于毁灭,灰飞烟灭般的。
随意的抓着床上的维尼熊抱在怀里,暖暖柔柔的触感,真好,即便是主人换了,它都也还是一样的可爱。
“他说,这几天,都不回来了,这间屋子,如果他不在,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鹿然,不行,这样子,不行。”易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着身体内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行,不能离开鹿然,要在他身边,一直一直的,在他身边”。两年了,易颜总是在心里冒出一些若有还无的声音,但她却不讨厌,每次,都会按照那个声音所阐述的内容,一点一点的在现实中实施,这两年来,她一直都这么听话,包括这一次。
林嫂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易颜,是不一样的,化了淡淡的妆,穿的,是一件牛仔短裤和一件淡紫色的无袖背心,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她很瘦,这样的装扮,看上去,清新并且活力,这样的她,如果站在鹿然的身边,林嫂会很欣慰,即便不是最好的,但是看着鹿然长大的她,终还是希望有个姑娘陪着他的。一个人,太孤独,一个人,太累。
“林搜吗,你好,我是易颜。”微笑,上前,接过林嫂手里的行李,歪着头,打招呼,她很聪明,她知道她的优势,可爱,阳光,让人快乐。她懂得如何让人喜欢。
“你好,丫头好?”看着这样一个笑得开心的女孩子,林嫂喜欢的不得了。这样一间屋子里,鹿然的身边,能出现这样一个女孩子,那样,真好。
“林嫂,你看,我这样穿,看起来舒服不?”她不问漂亮不漂亮,单单问,舒服还是不舒服。漂亮的女人太多,尤其是他的身边,那条路,她走不通。
“嗯,丫头,这样很好,真好。”才两句话而已,才几个表情而已,林嫂对眼前这个爱笑的女孩子,已经打心眼里喜欢。
“嗯,好,那我先出去一下,我会回来吃饭,无论鹿然是不是回来,我都会回来吃饭。”匆匆的抱了一下林嫂,便跑出去了,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就只是洗衣粉的味道。她是特别的,在伊家,林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爽的人,她和伊诺不一样,没有一点点的一样。
易颜出门的时候是黄昏,夕阳的裙裾还在天边飘旋,现在,去Madsummer真的好吗?这么早,他,真的会在吗?只是,林嫂来的比自己预计的要早,自己明明打算出去买上些吃的用的再去那边的,只是既然人都来了她才去准备未免显得矫情了些,若是留在家里,林嫂忙前忙后她又不好看着,帮着一起的话,离开的时刻又不好把握,看来只能早些去Madsummer,毕竟是那种地方,毕竟她一个女孩子,毕竟,才十八岁,她,还是有点紧张的,甚至,是有一点害怕。
到比起未知的可能,无法预料的收获,总有些什么情愫在蛊惑着她的心,总有些意念在支持着她走向更多的未知,即便疯狂,即便毁灭,即便,无法回头,她也要走,不是逞强,是因为,只能走,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终点,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