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别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是肖逸还没有离开,他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越是下班之前,他越要到各个病房去转一下,询问一下病人的情况,尤其是那些还住在ICU的病人,他更是不放心。
他细心的查问每个病人的情况,严谨的就像一个猎犬,生怕会错失什么。并且就每个病人要注意的特别情况,他都会对护士一一嘱托后,才可放心离开。
像他这种院长级别的大夫通常是不用值夜班的,但是遇到重要的病人,他不放心还会住在医院里。
今天他又是最后一个去职工地下停车库提车的人,停车库的工作人员大老远的就一眼瞥见了他熟悉的身影,会亲自走出屋来为他服务。
满脸堆笑的叫着:“肖院长”
肖逸通常“嗯”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点笑意。
那是他招牌式的微笑,不近不远,友好又陌生。
如果肖逸肯给他说两句话,那么管车的师傅就会更加感到荣幸了。
肖逸的车有指定的副院长车位,当然除了院长就是他的车位最易停放了。
还有一个同时跟他提车的人,那是神经内科的副主任,张蔷。
他们是从两个不同的口下来了,肖逸是从外科楼那个口下来的,张蔷是从内科楼那个口下来的,下来的时候张蔷正低着头掏车钥匙钥,她没有看见肖逸,现在他们正好走了相向的路。
张蔷发现肖逸的时候有点儿犹豫,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走上去,她本意想打声招呼,但肖逸对她似乎视而不见,就径直向自己的车位走去了。
肖逸发动自己的奥迪,离开。
张蔷却发现自己把车钥匙塞进车孔里似乎都有点儿难度,她的心情有点儿不平静。
肖逸的车里放了一首悲伤的音乐,他不用开多久就到家了。
他父母体恤他工作辛苦,就在离医院最近的高档小区里又买了一套近300平的复式的房子。
他到屋后,保姆已经把饭都摆在桌上了,他母亲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宠溺:“天天回来这么晚,真跟你爹一样,死凿一门,什么工作不好,非的当医生,这天天没黑夜到白天的,哪儿有生活”
他没有理会母亲的唠叨,径直去卫生间洗手了。
他母亲是一个高贵的妇人,即便在屋里穿的睡衣,也穿的非常考究。
只是肖逸今天晚上吃的饭很少,几乎算是只是喝了点儿汤就上楼了。
“你多少再吃一点儿,今天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
“你们吃吧,我今天不饿”这是他给母亲最后的一句话。
第二天上班他带领着全科查完房后,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的正守在他办公室门口。
他露出疑问的表情,那个男的一看到他出现立马来了精神,马上上前说:“肖院长,我都来找你好几次了,这次总算等着你了”
肖逸把门打开以后,并没有打算让这个男的进去的意思。
那个男的立马说:“肖院长,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我就是那天你救的那个心脏有病的那个人的朋友”
“心脏有病?那你的上三楼”肖逸有点儿疑惑,怎么心脏的病人找他了呢,许是他会过的诊。
“不是,不是”来人有点儿急“就是在帝都大酒店那个,那个突然倒下去的人,你给做的复苏”
“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个病人,他不是转心内科了吗?”
这个穿着白衬衣扎着领带的来者问:“肖院长,你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肖院长自己先进去了,门没有关,来者马上跟了进去,看门口还有几个穿白大衣的似乎也要找肖院长,这个男的马上就把门关上了。
肖逸习惯性的洗了手,他的手很柔软,对于一个外科大夫来说,手是非常重要的。
在这期间,那个男的已经把一个纸包掏了出来放到肖逸的桌子上了,并说着:“肖院长,那天你救的那个人是我们公司的,我们老总非常感激你,这是感谢你的”
对于这种情形,肖逸并不见怪,肖逸说:“你把钱拿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肖院长,你就帮帮我吧,你可不能不要啊,如果送不出去,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会下岗的”他一脸儿苦相,以博取肖院长的同情。
不等肖逸再次拒绝,他已经快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当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有两拔人在那儿等了。
一个小姑娘先进来说:“肖院长,这是给你的文,请您在上面批示”
小姑娘是院办的,自然没有人敢抢在她面前先进屋去。
小姑娘走后,两个穿白大衣的才进来,身材肥胖的男的,是放疗科的主任,有着男人之气的女的是医务处的法务部部长。
法务部部长一进门就说:“肖院长,没给你打电话,就直接过来了,实在是情况紧急,放疗科死的那个胃癌晚期病人家属,现在占据了整个放疗科,非的要说法,你看怎么办吧?”
放疗科主任此时已经失去了昔日封疆大吏的风采,更像一个霜打了的茄子。
林琳约了聂峰在一个安静的咖啡厅里,有个轻柔女子在那儿里旁若无人的弹着钢琴,林琳从沙发上的包里掏出手机看看,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但聂峰还没有到,聂峰是一个守时的人,她不会催问他什么时候到,她们因为工作已经形成了非常默契的关系。
林琳正想着如何跟聂峰开口的时候,聂峰急匆匆的赶来了,嬉笑地说:“对不起,林小姐,下午约了法院院长,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林琳一笑,但笑的有些严肃,有些勉强。
聂峰点完了东西以后,看见林琳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似有所警觉,半开玩笑地说:“不对呀,林小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好像第一次请我喝咖啡,你肯定有事,什么事,你就说吧?”
林琳抿了抿嘴:“我想暂时先离开所一段日子”
“离开?为什么呀?”聂峰还是吃惊了。
林琳低着头,注视着她搅动地咖啡“我有点儿累了,我想出去做法务人员,比较稳定,想休息一阵子”
聂峰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轻微地动了一下。
“切”这次换成了聂峰严肃了“这不是真的理由!去哪儿当法务?已经找好了吗?”
聂峰正了正领带,他觉得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
“中和医院”
“为了那个肖院长!”聂峰追问道。
“算是吧!”跟他说开了,林琳反而倒坦然了。
“嗬”聂峰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轻蔑的表情“你太荒唐了!你脑子没有进水吧!你对他了解多少呢?你知道他什么背景吗?”聂峰说话的声音音调越来越高“你随便上那个狗屁医院贴吧里去看看,就有他的八卦新闻,他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就是大名顶顶发明什么玩意的那个院士”聂峰的语调有点儿高,把服务员都引过来了,他对着服务员吼道:“没什么事,让我们安静,我们谈事呢!”
他又正了正领带:“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觉得他会没有女人吗,别天真了!”
林琳没有被他激到,淡定地说:“我知道他没有,从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没有”
聂峰皱了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琳的脸,她的脸白皙泛着红润,那表情在聂峰眼里已经幼稚的无以复加,那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不敢承认错误,还抵赖的说:“我就这样了,咋地了!”
此时的聂峰真的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当初真是神经错乱,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找回这么一个白痴!还竟然奉为天人,把她当作精明强干的典范。
到现在聂峰已经是被气乐了:“林大小姐,你是真的自信呢?还是你太自恋!”
林琳依然一脸无辜,但同时也是视死如归。
那激怒了聂峰,聂峰“嗖”的站了起来,拿起了外套,狠狠地说:“林大小姐,随便你!”就扬长而去了。
聂峰没有心思看服务员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一定还以为是情侣吵架呢?
出了故意制造浪漫,氤氲笼罩的咖啡厅,聂峰狠狠地嗯了下电梯按扭,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突然想自己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女人没见过,但这个疯子还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此时有点儿像个弃妇。
聂峰的心理相当的不舒服,这三年内,我给了你林琳太多的机会,你毫不感念,说走就走,那伤了聂峰的心。
林琳懂得聂峰的伤心,这几年的相处,已经使他们形成了一种习惯,彼此默契,彼此鼓励,他们之间虽然不具备爱情的悸动,就像左手对右手一样,但也是一种感情。
她结了帐追出去,想跟聂峰解释一下,但聂峰的车已经消失在了车水马龙中。
连着两天,林琳都在忙着未完成的案子,第三天,她知道聂峰来办公室了,想就着案子后续的问题和他说一下。
她走到聂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秘书拦住了她说:“林律师,宁律师在里面呢?”
林琳也不想见那个老佛爷。
在聂峰的办公室里,聂峰背对着办公室座着,透过窗户,望着底下如蚂蚁的人们,他感慨良多。
他的窗户东西南北除了西不能看以外,其它方位都是落地窗户。
他其实不是一个爱感慨的人。
他从小出身在名门之后,并不能真正的了解人间疾苦。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儿,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从来都是以他为中心。
即使他现在从事了他所在的那个圈子里不认为正统的行业,但他是快乐的,许多人还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他曾经生活过的圈子,而不敢怠慢。
他的妻子与他是门当户对,无论他在外面做了多么不靠谱的事儿,他的妻子都不会多说他一句,他随时保持着与她身份地位相匹配的尊严。
偶有他岳丈含沙射影地想敲打他一下,他的妻子也会站出来毫不领情地说:“我的丈夫我自己还没说呢,你说啥呀!”他的岳丈被顶了回去后,自此再不多发一言,再也懒的管他们事儿了。
他在外面的行为从此被合法化了。
宁律师进来想跟他探讨一个案子的问题。
宁律师今天又换了一套服装,她端着个杯子,有着职业女性的优雅。
“聂主任,这大清早的,发什么呆呢?”
聂峰没有回头看他,半天才说:“林琳要去当法务人员了,你看接下来的案子交给谁合适呢?”
聂峰没有听到下文,反而听到身后“噗”的一声,实在是因为聂峰的话,呛到了刚要喝水的宁律师。
“你想噎死我啊!”她一边儿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儿嗔怪着。
但是还未轮的到聂峰转身,宁律师的话就高声想起来了:“什么?她要辞职,她的思维当真与众不同,佩服!佩服!看了吗?这就是你极力要找的奇葩!”
至此聂峰已经懊悔,他找错了说话的对像。
聂峰站起来,看到宁律师的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而且毫不掩饰。
“案子给谁办都可以,但是这个女人必须彻底删除,永久删除,我有一种预感,她总会给人带来麻烦”宁律师的偏见一旦形成,就不易更改。
“我们这个律师楼,不需要法务人员!我们这里儿储备的都是最顶尖的法律人才,如果她想安逸,让她走就是了。随便挂在哪个所里,别在咱们这儿就是了!”
聂峰显然不想让林琳永久删除,遂转移话题说:“姐姐,你找我什么事?”
宁律师倒把她要找的事儿给忘记了,寻思半天才说:“交通部门问他们接了个棘手的案子,本身案情不复杂,奈何社会舆论激烈,记者多次来采访,问怎么回复。”
“直接找公关部,用她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