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诡异了。
她尝试移动脚步,每一步都有淡淡的雾气被驱散开,但是脚下却没有落地感,这种感觉就像是打了麻药以后,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刀在身体上划过,大脑却麻木无知一样的让她惊慌失措。
她被困到了自己的梦里。
这是第二次,她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上一次还是她临行出发来英德的前一夜,刘芸喜笑颜开的为她践行,饭桌上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笹禾。
她放不下情面便喝了一小杯红酒。
紧接着的意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一路向前,在浓浓的白雾后面闪过无数个灰黑色的影子,有些影子移动速度很快,有些却是矗立在旁一动不动,上一次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急匆匆的追赶过那些影子,但是不论她跑的多快,和它们却始终和她保持着恒定的距离。
这些黑影躲在浓雾。
追的时间长了,她索性放慢了步子在满是白雾的世界里慢走,不想最后却是糊里糊涂的梦醒了。
醒来以后对于这个奇幻的梦,百思不得其解。隐隐有种不安,是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按照上次的经验,她颇有耐心的在这篇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没有目的的往前走着。
浓雾渐渐散去,有嘈杂的议论声从迷雾中传了出来。
是尖锐的女声凶神恶煞的说,“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这阴寒的语气听的白沐璃头皮发麻,不过梦里出现声音,却是第一次。
由于这个世界越发的怪异和不可掌控,她决定加快脚步,尽早的逃离出去。
她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围绕着她的白色雾气也越发的稀薄。
和上次一样,她暗暗窃喜。
上次也是这样,等待走到这白雾彻底散开,梦就醒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心理上也稍稍安心了些。
又有一声浑厚的男声在迷雾中响起,“既然计划无法搁置,那我们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让他去死。”
声音里的戾气颇重。
这次的梦和上一次确实不同了。
她抑制不住的震惊和惊诧,甚至有冲过去对着说话的人进行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
在自己的梦里,她怎么允许出现这样胆大妄为的狂徒。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存在这里的唯一状态,就是这屡青烟似得魂魄,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什么。
想到这,她才感觉到一股无穷大的憋屈。
哪里有在自己梦里都被人欺负的,普天之下能活成这样窝囊的,怕也只有她白沐璃了。
无奈之下只能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在薄薄的白雾前方闪现了一道不亮的光,像是无望的海面上突然闪现的灯塔召唤着白沐璃。
这道骤然出现的光,似乎与她身体有着莫名的联系,原本毫无知觉的身体,竟然慢慢的开始鲜活生动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甚至能够感受到平缓的血液流淌过身体的痕迹。
此处的浓雾已经全然散尽,她的眼前是一栋黑色的方形建筑,形状就像一个方形的奶酪,巨大的黑色方形奶酪。
脚底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这一次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脚掌踩在上面,粉嫩的赤脚在灰黑色的地面上很是讨喜。
原本以为脚下会传了凉意,却不想这地面竟然和人体一般,也是有温度的。
众人且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是大脑潜意识的图像。
白沐璃想,说这话的人,大约是没有做过像她这样一言难尽的梦吧。
梦里的一切都陌生的让她误以为闯入的是别人的梦境。
巨型黑奶酪的大门口,站了一个上了年纪的门卫,对方目不斜视的盯着远处,满是苍凉的脸上,透出一股岁月打磨过的痕迹,但是真正让白沐璃记住的,是他坚韧的眼,目光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镇定和坚强。
那身衣服应该是上一个离职人员的,他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满是灰尘的衣服就像挂在单薄的衣架上。
都说心之所念,才能夜里梦见。
白沐璃频频回首,总觉得这话不对。
这男人老的都可以做她爹了,她审美还没特别到如此不可言喻的地步吧?
她带着满眼的困惑再往里走。
房子光秃秃的除了横横七竖八的分岔路什么也没有,这里空旷的甚至可以听到回声。
光秃的墙壁上仿佛有水光流过,波光粼粼,有细细的流水缓缓朝着上方流动着。
逆向流水!
被水光映照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些躲在浓雾后面的黑影。
她记得那些影子都是朝着她身后退去的,如此想来,并不说他们在倒退,而是自己在逆风前进。
也就是说,这个梦境并非到处散发着诡异。
而真正诡异的人,是她,白沐璃!
突然,黑暗中有一双手握住了她。
白沐璃就着微弱的光顺着看过去,这是一只五指修长,骨感分明的手,她顺着这双手望过去,一个陌生的少年一脸痛苦的望着她——确切的说是望向她所处的方向,在他心脏的位置,不断地有鲜血往外溢出,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伤口。
此时的她依旧沉溺在自己天方夜谭的假设中,所以手指便下意识的握住了这双唯一她能触碰到的身体。
“不要接触这里的一切。”
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响在上空。
声音里的警告意味颇重。
她回过神来,适才看见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是少年手指的血。
她抬眼看见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在对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她已反应过来,此时她正在面对一个生命的消逝。
白沐璃不想就这样看见他轻易的死掉。
这是她的梦!
她要救他。
但是....
清冷的声音又想起来了,“当然,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更何况你要逆天改命。”
那代价是什么?
她楞楞的看着少年,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在他满是血迹的身体里,她看见锋利的刀口如同切豆腐一般,穿过他的身体。
不要!!!
白沐璃一声尖叫,猛地坐起。
是梦!
白沐璃身体像是被水浸过一样,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闹钟,时针指向两点和三点中间,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