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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故土难舍

渤海综合治理如火如荼的时候,2018年5月5日,王天福在北京国贸大厦51楼的新能源公司会议室里,看着报纸上刊登的有关俄罗斯选举的情况:普京毫无悬念地第四次当选为总统,任期六年。梅德韦杰夫担任总理一职。王天福苦笑了一下放下报纸:如果奥斯卡有二人转奖项的话,这哥儿俩是当之无愧的得主!王天福放下报纸,看着未来渤海自贸区的规划图。前几天他让人将沙发桌子全部搬出去,把规划图铺在地毯上,250多平米的会议室居然还不够铺。这两天他没事的时间几乎都待在这间会议室里,仔细观看哪里是核聚变反应堆?哪里是直升机厂?哪里是特种建材厂?哪里是航空航天飞机厂?哪里是特种玻璃厂?认真领会设计者们的主导思路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这间厂设在这里而不是别的地方?好处是什么?坏处又是什么?

2018年6月1日,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日益完善,中国政府宣布“后羿工程”的最关键核心—核聚变反应堆的开工建设进入倒计时。按照计划,在6月一日午夜零时开始,渤海自贸区所属地域将实行交通管制。所有现有的航空机场,铁路车站码头,高速公路和国有,省际,各地区的公路交通极其出口场站等都在其内,所有交通工具都必须提前向自贸区交通管理中心申请,经交通管理中心同意后,按预定的时间,地点,完成预定的工作后,返回预定区域。之所以执行交通管制,是因为工程施工中,会使用到大量的大型施工工具,而现有的开发区的交通网络并不完善,只要稍有耽搁,这些大型施工工具就会掐住交通,让整个地区的交通陷入瘫痪!所以每台车,什么时间进入什么地区,什么时间退出该地区,预计多久能达到另一地区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和限制!如果该车没有按照自贸区核定的时间表运行的话,没说的,罚款!就从你超时的那一刻罚起,而且你可能会在那里待上很久,因为预定给你的路已经没有了,你只有等路空出来之后,你才走得了,当然最好是在你被罚的倾家荡产之前!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然而还有部分拆迁户拒绝搬迁。在核聚变反应堆的预定建设地点范围内,有一个第二节村,该村人口不多,只有200多户,青壮年大多出外打工了,村里只有一些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但就是这些老人们思想工作特别难做。无论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如何做他们的工作,就是死也不肯离开世代居住的故土!后来政府拆迁办工作人员分别一一找到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说服他们回家做老人们的工作。年轻人在外打工,见识自然也就比较多,他们知道“后羿工程”对中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再说了,政府不光给拆迁补贴租房补助,最吸引他们的就是:政府已经在其它交通比较便利的已规划好的住宅小区内,为他们建好了不少于他们原有居住面积的商品房。愿意自谋生路的,开发区政府提供六年期的10万以上50万以下无息贷款。愿意由开发区政府提供工作的,政府将根据其现有特长马上提供工作供他们自由挑选,或者政府提供基本工资,送他们去专业的院校,技校学习后再回来工作。经年轻人的说服后,大部分老年人同意搬迁,但还有一户老人,名叫张福顺,今年72岁,大儿子在中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二儿子死于小煤窑瓦斯泄露事故,大儿子没有结婚,二儿子的遗孀改嫁,给他和老伴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娃。无论政府的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就是不搬!

6月21日,王天福在开发区拆迁办的一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前往即将动工的工地视察。在车队路过第二节村的时候,王天福看见大部分的建筑已被村民自己拆过,还能用的能卖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但是在村尾却有一家院墙明显完好如初的。王天福叫停车,看着那位拆迁办的工作人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那位工作人员满脸通红,嘟嘟哝哝的把张福顺老人的事情说了。王天福没有再说什么,吩咐司机将车开到张家门外。下车后王天福示意那位工作人员前去敲门,门上民政部门颁发的“军烈属光荣”的牌匾闪闪发亮!他才轻敲了一下,门就应声而开了,原来院门没有上锁。另一车上的四名王天福的保安人员也已下车,隔几步远展开警戒。王天福几个人进院以后,那名工作人员又大力的拍了两下里屋的门,只听“直溜”一声,里屋的门被人打开了,王天福看见一位老奶奶站在门边,手拉着门,突然一只手推开她,门又“晃荡”一声被关上了!工作人员一脸苦笑的看着王天福,显然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遇到好多次了。王天福紧皱着眉,焦急的想:先不说这个村是反应堆的中心区域,应该是要全部拆掉的,如果再拖下去,大型机械马上就要进入这一地区,这两位老人,刚才听说还有个小孩,那可是很不安全的啊!王天福着急地四下望了望,突然眼睛一亮:何不试一试呢?当下举步往院子右边的一片草棚走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猪圈。这个猪圈可能有很久没有清理过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猪屎。王天福二话不说,按住猪圈的木栏杆一跃,就跳入了猪圈里面,人一个趔趄,差点倒在猪屎堆上,急忙扶住栏杆一看,双脚已经被猪屎埋了大半了!王天福回过神来,拿眼睛看着那名工作人员,双手前后划拉着问他:“这…这…怎么才能弄出去啊这?”这名工作人员忍住笑:“敢情这位仁兄压根就没干过农活来的!”走过去从院墙角搜出两把铁锹,先把铁锹丢进猪圈,自己也随后跳进来,向王天福指了指一个小洞,自己先动手把猪屎往那个小洞边赶。王天福也明白了。两人合力把猪屎从那个小洞里清理出去。干了一会,王天福觉得有点热,就把身上穿的那件真丝全手工编织剪裁的,右胸前用纯金丝线绣了只张牙舞爪的金龙的白色外衣脱了,随时搭在猪圈栏上。等把猪圈清理完毕,王天福二人已经是大汗淋漓了。那只大母猪在旁边悠闲的看着二人为它服务,还时不时的走过来用鼻子朝二人身上凑。总算清理完了,王天福二人互相搀扶着狼狈的爬出猪圈,看见一位老奶奶手里端着一碗水,胳膊上还搭着一条毛巾,向他们走过来。而那位蹲在房缘下默默抽着旱烟的老人应该就是张福顺老人了。王天福接过老奶奶手里的碗,示意那位工作人员先喝,工作人员笑着摇头拒绝了。王天福也是真的口渴了,仰起头将水喝了个底朝天,将碗还给老奶奶,老奶奶接过碗心疼地用毛巾擦着王天福脸上的汗水和灰尘,问他:“瞧娃这一身汗,累不?”王天福说:“奶奶,我不累!”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衣服,就要向外走。老奶奶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说:“娃啊,不是咱这些老骨头不进步,实在是…这几辈人都住这…舍不得啊!…”老奶奶用毛巾擦着眼睛,可泪水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流!王天福鼻子一酸,眼角湿润了:这些老人根本就不是想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唯一难舍的就是生他们养他们的这一方热土!还有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来对土地的依恋和热爱!王天福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和工作人员一起,向门外等候着他的安全人员走去。快到门口,身后传来张老汉的话:“那个什么,你们之前说的话还都算数吗?”那位工作人员喜出望外,赶紧说:“算数,算数,当然算数!”张福顺老人站起身,把烟锅在鞋底敲了敲,瓮声瓮气地说:“我们明天就搬!”那位工作人员赶紧说:“行,行,我们会派车来帮你们搬的!”张天顺老人不再搭话,转身回屋去了。那位工作人员激动地跑出去打电话安排去了。王天福向屋子里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又向老奶奶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身出门。老奶奶没有看到,在王天福迈出院门的一刹那,一串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里奔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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