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自始至终站在那里都没有作声,内心却颇为震撼,上官尘阳或许并未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是他比谁都看得深看得远。
他一语就说中了其中的条条道道,也看出来他和尔寻之间的矛盾所在。
云惜紧紧抿着唇,良久才悠悠地道:“敢问叔叔,如果当年尔寻的娘亲逼你嫁给她,你也会同意么?还会爱上她么?”
上官尘阳只是拿起摆在桌子上的木剑,笑得一脸深意,然后回屋里去了。
云惜在院子里静静地站了一会,也离开了。
不得不说,上官尘阳的话在他的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上官尔寻对他的情意,他看在眼里,但是要他去接受却是万万不能。
或许,等到上官尔寻觉得没有意思了,不再缠着他了,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解脱了。
云惜依着印象想回去,却发现自己迷了路,正在四周转着,突然之间,前面走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年纪不大,顶多十五六岁,长得像奶油小生,偏偏还一副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样子了,看上去颇为可笑。
那人一眼看见了云惜,跑过来不客气地问:“喂,我问你,你知道那个上官尔寻新娶来的男人住在哪里么?”
新娶来的男人?
在是说他么?
云惜心里纳闷,表面上装作不知情道:“不知道,请问你是?”
那人皱了皱眉头,嘴上嘟囔:“什么嘛,竟然不知道?这里的仆人真是没有礼貌,请你来是做事还是吃饭的?”
“哦,正不巧,我是来吃饭的,请问你是来要饭的么?”云惜冷眼打量了他一眼,丝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你!”那人横眉竖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不远处传来放肆的大笑声,两人闻声看去,顿时表情不一。
那个人的脸一会变青一会变白一会变绿的,见到她像见到鬼一样。
而云惜则是无所谓的挑眉,甩给她一个没想到她竟会听墙角的蔑视眼神。
来人正是上官尔寻。
原来她刚刚睡醒才发现云惜不见了,便起来到处找,找到他时,他正好从爹爹所住的那个院子走出来。
于是就一直跟着他,看到他不认路的这里转那里转,心里觉得好笑,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就一直默不作声地跟着,没想到,那个讨厌的人出现了。
还恰巧听到云惜的毒舌,那人被损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那人脸一黑,口气挺冲地说:“上官尔寻,你堂堂一个男子竟然娶另一个男子为妻,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
上官尔寻慢悠悠地走过来,好整以暇地道:“上次在大街上看到你,你说你是上官家的二公子,我当时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的是啊。不过可惜了,我比你大那么几天,几天也是大呢!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或者堂哥也行,我呢,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什么名称。”
上官尔寻嘴上说着不在意,实则也在计较着那几天出生的顺序,看到那人脸上憋屈的神情恨不得缩回娘亲的肚子里去重新生出来过,就乐得不行。
上官尘阳有一个亲堂弟名叫上官峰,眼前的这个奶油小生叫上官林,是上官峰的儿子。
话说他们其实早就从边远地区到了京城,却一直秘密地住在客栈里,至于他们为什么先住在客栈里而不直接上门,这就耐人寻味了。
而就在昨天晚上,上官峰父子才正式登上门来,当时由于时间太晚,上官尘阳并没有去知会上官尔寻,她也是今早从一个仆人口中得知的。
当时,她差点没惊得摔倒在地上,原来她真的有一个弟弟,却不是爹爹在外面的私生子弟弟,而是二叔的儿子。
她怎么就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爹爹明明说过,二叔要到家里来了嘛。
但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她都成亲了,二叔还没有出现。
她上次明明在大街上见过这个小子了啊,按理说,他们早就到了京城才对。
上官林得意洋洋地说:“上官尔寻,你惨了!你离经叛道竟然娶了一个男人回家,现在外面到都传遍了,全国上下的老百姓都在讨论你呢,你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了!”
“那又如何?”上官尔寻满不在乎地瞅着他,“声名对我来说如浮云,我又不靠这些虚名吃饭,我担心什么?”
上官林明显愣住:“你不担心?”
上官尔寻乐了:“昨晚上你和你爹半夜三更登门拜访,就是为了这档事?”
上官林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要给上官尔寻一个下马威的,顺便好好地羞辱她一番的,此时遇上自然不会错过,只是没想到她根本不在意这些,让他有如狠狠挥出去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也着不上力。
“上官家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看来上官家的生意经营权你是没有权利拿在手里了吧!及早交出来才堵得住悠悠众口!”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必你和你爹爹这次是有备而来啊!”上官尔寻自然不会把他看在眼里,一副慵懒的神情对他轻蔑表露无遗,话语里带着点不屑,“但是,你们有这个把握么?”
“为什么没有?”上官林恶声恶气地说,“光这事就会让你身败名裂一败涂地了,你等着吧!”
他撂下狠话,转身走了。
留下莫名其妙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半晌。
云惜不自在地别过眼去,上官尔寻柔声道:“云惜,你不用理会他,他说话你就当他在放屁。”
云惜拧紧了眉毛,“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哦,对不起,和文莫那小子呆久了,不知不觉就习惯了,我会慢慢改的。”上官尔寻马上说,但在云惜听来却显得没一点诚意。
她无意之间提到了宇文莫,神态与表情像是很亲昵一样,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云惜一言未发越过她走了。
上官尔寻顾及到二叔和上官林说话不知轻重,让云惜不高兴,便叫微清把中餐送到了房里来,她一个人到前厅和他们吃饭去了。
云惜正巴不得。
一进前厅,上官尔寻脸上立刻堆满了生意场上虚与委蛇的笑容,“爹爹,二叔,堂弟。”
哼哼,她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二叔。
自她懂事以来,就时不时地听爹爹提起过这个二叔,但从未亲眼见过,现在一看让她灭掉了心目中长久以来的美好幻想。
爹爹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但二叔和爹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二叔身材发福有一个大肚子不说,坐在那里老态龙钟似的像个老头子,竟还留着一小缀自以为好看的羊胡须,眼睛本来就很小笑起来的时候眯起,里面的黑眼珠子都没看见了。
那视线一落到上官尔寻的身上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不放,丝毫不掩饰他贪婪的欲望。
上官尔寻实在觉得奇怪,他那抹闪着算计的精光是怎么从狭窄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申城霸气外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