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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01

深夜的马内地区积了厚云,空气混浊、看起来有场大雨将至。马内城的地砖上还留着今早的雨露,粗糙的石面反射着此夜所剩无几的光辉,窗光、巡人的提灯、悬垂于铁柱上的油火,一个比一个还要遥远,近乎不可触及;它的本质就跟迷宫一样令人心力交瘁,乡下地方的黑暗纯粹是屋外的一片蛮荒,只要有面墙垒就能将其隔绝于外,但城市的黑暗却是无所不在的恐惧,越过高耸的楼房、壅挤的巷弄,光芒越多、黑夜愈浓。所谓的城市只是场恶梦。

今夜的汤玛士也不得安宁,湿气让他浑身不适,绷紧的旧伤疼痛不断、关节的酸涩挥之不去,胸中徘徊着一股恶心感,从咽喉渗入肺脏、穿透心门,最终无所不在。不久后,汤玛士索性不再闭眼,一个翻身,他坐在床边开始数起壁纸上的霉斑。汤玛士以为自己看得见,于是就一个劲的数下去,举起那支粗厚的手指在空气中挥舞,想把作梦的时间都给打发掉。

「一、二、三、四、五......五......五......」他数着,睁大的双眼宛如铜铃,汗水浸湿了全身;他喀喀地发笑,身子颤个不停。小如茅厕的房间里全是他的声音,挤压再挤压音色几乎不成原样,里头充满饥饿、恐惧与馊物般的腐败。

汤玛士受够了。

突然间,几滴热水滑过胸膛、落到裤头。一会儿后,他依着轨迹寻找源头,从大腿、腹部、胸口,战战兢兢地找了半天,最后汤玛士才发现那是血,他的鼻血像小溪一样流个不停,弄得满身都是;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源源不绝的血液淹过了他的鼻腔与嘴巴。

他就快溺死了。汤玛士在黑暗中挣扎,双手在妄想中的湖泊里寻找一个依附点,他攀着能、奋力爬向水域的出口--直到他抓住了挂在床头的破布压住鼻孔,时汤玛士才想到自己必须张开嘴巴。他要呼吸,趁浪潮袭来前吸上最后一口气。

-

(碰碰碰、碰碰碰!)

爱德华医生被叩门声给惊醒了。他随手抓了根火柴点燃烛台,一副随时要起身的模样,但爱德华医生没有立即下楼应门,他只是坐在床边发楞,楞着看烛光到底能唤醒他多少良知。一会儿后,火焰逐渐稳定,落在墙上的影子不再摇晃,然而爱德华的心意未决;他并非吝啬无情,就本质而言,爱德华甚至能称得上是个善良的知识分子,可是不是今天,今天不是善良的爱德华该出现的日子。

他看着窗外,现在正值破晓前夕,一阵雨断断续续地撩过屋顶,此时天空浓如沥青,刷入地上的水珠深如污墨;他听着震撼诊所的冲击声如何令世界变形,他的卧室逐渐缩小,风雨与不速之客,它们正在侵蚀爱德华最后的庇护所。敲门声逐渐趋急、然后衰弱,但扭曲并未消失,壁纸的花纹开始在跳舞,那些反复的图腾有如人形,拖着醉不成样的畸形躯体绕着他与亡妻的照片,它们腰缠上相框、头在两人的耳朵前低声呢喃--爱德华知道,一切都是白日梦,可是在这种时间点,他无法阻止自己去触碰恐惧。

它们在呼唤爱德华。

(碰碰碰!......碰碰......)

"不是时候。"爱德华想。

他离开卧室了。爱德华提着烛台走下楼,人还没抵达大门就听见门外的来客在呼唤自己。

「汤玛士?」爱德华问道,同时加快了步伐。

一楼的溢满了各种气味,酒精与吗啡编织了爱德华的工作圣域,药水与碘酒罐虽安分地锁在橱窗中,然而它们的味道无所不在。屋外的风雨增强了,雨水声开始穿透墙壁,爱德华能感觉得到这场雨的规模、同时他也知道汤玛士在雨中到底变得多虚弱,对方仍旧敲着门,他呼唤、但声音越来越弱。

爱德华没有马上打开门。他在门把前犹豫了数秒,而后,他问:「汤玛士,你怎么了?」

("爱德华,我好累.......救救我、救救我!")

在这个夜晚,任何人都会心生畏惧,尤其他还是个医生--但对方是汤玛士,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汤玛士了--念头一转,爱德华鼓起了勇气。他扭开门把,心里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汤--喔,老天爷!你就这样跑出来?这种天气?」爱德华惊呼。他看见汤玛士赤着半身站在爱德华的诊所前,他身上只穿了一条破裤,凌晨的风雨让他不停发抖,弯腰低头的模样像只刚挨过打的流浪狗。

「爱德华......今天不对劲......」好不容易,汤玛士稍稍看了爱德华一眼,那双金绿色的双眸黯淡无光,凹陷的眼窝里挂了两道黑眼圈,其黑如煤灰、厚重如泥。

「来吧,进屋子里谈。」说罢,他带着对方走进屋内,关门前还又稍稍看了一下外头是否惊动了谁,幸好附近的人对爱德华医生的夜间访客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隔天肯定免不了一阵八卦了。

将汤玛士安置在前厅的长椅后,爱德华替他做了些检查。汤玛士在恩赐铁工厂当搬运工,他是个强壮的男人,满身疤痕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彪悍,然而在副身体却藏了不少旧疾,就像爱德华所知的,他的腿有旧伤、没办法跑快,操劳过度、关节有风湿与变形的前兆,最重要的是汤玛士有血疾。疾病的真身不明,根据另一位医生亨利.杰克曼的诊断纪录,他推测这是罕见的晚发性遗传病,汤玛士的血液有周期性的过度增生,此外还伴随着发烧、恶心、精神焦虑等综合症状,初步判断可以通过定期放血来减缓不适,不过爱德华认为这是一种低传染性的疾病。

没有证据,可是爱德华知道汤玛士在那场战争中肯定被什么东西给感染了。

「......爱德华......给我吗啡,我需要它,」汤玛士抓着爱德华的睡衣袖口,「我要死掉了。」

「要是这样就会死,你早在五年前就该嗝屁了。」他回答。虽然爱德华并不完全认同杰克曼医生的诊断,但放血确实是最直接的医疗方案,因此他打算立刻带汤玛士到诊疗床上进行疗程。

但汤玛士抗拒着,他低声嘶吼:「不要夺走我的血!想都别想!」

「闭嘴,大老粗。」

他苦苦哀求,但言语中却充满控诉。「拜托,我需要它们......我失去太多血了......你应该给我血,而不是把我的血冲入排水沟!庸医!」

爱德华看了汤玛士一眼,看着对方那张满是胡渣的脸露出孩子般的任性表情。这就是病人,每个病人都以为自己了解一切。

「不,你需要放血,立刻。」他将汤玛士的手放在肩上,接着连拖带拉地将对方给送入了诊间。

路上汤玛士不断在嘀咕,偶尔想挣扎、至少压低重心好让爱德华想拉也拉不走,可是他实在太累了,累得分不清脑袋正要做的事情是不是现实。他认为自己可能还在水中,也可能早就死了、死在北边的荒烟漫草或马内城的粪坑里,什么都有可能;汤玛士已经放弃求救了,他放任自己悬浮在战争与贫穷的海洋下,那片海漆黑深邃,一旦触及就将万劫不复--

--汤玛士将自己的假设说给爱德华听。他躺在床上,发白的嘴唇扭曲如枯叶,一会而后,他又开始流鼻血了,爱德华见状后便急着拿布来止血,同时他也赶紧让汤玛士从床上坐起,免得对方被逆流的血给呛死。

汤玛士曾说过自己会无缘无故流鼻血,在某些特殊场合、不良天气,而且通常很难止住,然而他的描述相当抽象,在汤玛士回诊的这段期间爱德华也一直没机会了解这个病征。如今,爱德华有幸观察的这微不足道的小状况--流鼻血,最普遍、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疑难杂症,只是这次汤玛士的状况很难称得上是一种普通。

那有点像是被砖头砸到而导致的血管破裂,但血流的相当急,当中无血块、血液也相对稀薄;正如杰克医生与爱德华的结论,这是血液过度增生所导致的状况之一,然而现在汤玛士体温没有上升、身体也并未发红肿胀,与预期中的不同,他没有未受大量的血液压迫、四肢亦正常运作,汤玛士纯粹只是在流血。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攻击了一样。

爱德华不喜欢这种廉价的猜测,可是他也只能这么想。「别抬起头,小心被呛死。」他低声说道,接着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一旁。

「偶......偶好不舒服。」汤玛士伸出手。他的意图已经够明显了。

「你有钱吗?」

「没有。」

「吗啡可不便宜,而且除非逼不得已,我不建议任意使用镇定药物。」

「贪婪的庸医,偶恨你。」汤玛士悻悻然地收回了手,此时布几乎都要让鼻血给染红了。

「医学领域中有个专词--我们称之为药物成瘾性,任何药理都有造成身体与心理依赖的潜在风险,尤其是吗啡。」

「潜你娘。」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跟我斗嘴!」爱德华戴上医疗手套,顺便给汤玛士换了一块新布。

「那就帮我输血!」他抬起头大喊,此时血与口沫在他嘴角积成了一团,「我病了,浑身发痛!脑子快烂了!你根本不晓得我过着怎样的日子!」

「我为什么要晓得?我又不是你。」爱德华自顾自地汤玛士脸上中采取了一点血液样本,顺手让他把布给押回脸上。

「再这样下去,偶连工作都保不住......大老板不喜欢一个老是昏倒的工人。」

「听着,这个国家没有成功输血的案例。那是块古老而偏门的领域,纵使有些假说,但现阶段唯有那些超越道德的学者才有勇气去再一次尝试。就这样了,汤玛士,我是个保守的人、保守的道德人士,我的专业中并没有输血这个项目。」说道这,爱德华越来越不解为何汤玛士会这么执着在输血这件事上,他根本没理由相信、甚至知道这件事。除非他曾见证过类似的案例。

「偶好不容易才有钱给自己弄一个有木板可躺的地方......好不容易,第一份超过两季的工作......」

「别囔囔了!」爱德华点亮了诊间的油灯,灰袍上身,今日的工作提早开始,「......好吧,要是你没了头路,我想我能暂时雇用你。」

他的话让汤玛士楞了一会儿,鼻血流得一身。「为什么?」

「为什......喔,老天爷,别把床单给弄脏啦!你可知道洗个床单有多麻烦吗?快拧住鼻子,别放手--别放手,别想顶嘴。」

「偶鼻要泥的同情!」

「哼、我这是可怜你,蠢蛋,」在开始检查血液前,爱德华再次确认诊间的通风状况,他看了看气窗有是否还开着、后门的换气口有无空气流通,「孓然一身、一贫如洗、浑身病痛、性格乖捩,如果我不可怜你,你根本不可能在马内里生存。」这些话是夸大了点,但爱德华不介意再更夸张一些。

「这又不是偶能选择的!」汤玛士拿下布块并喘了几口气,鼻血就快止住了、但人也要昏倒了,「我就是一无所有......不像你,知识分子。你在水上、我在水下,这就是现实......。」

「是城内几十万人的现实,」爱德华将样本置于显微镜下,「是的,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你、或你们,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这么幸运,大多数的平民一辈子都只能庸庸碌碌--甚至更惨,比如说你,像你这样的穷苦人连活着要做什么都不晓得,三餐不继、病痛缠身,整体而言只比乞丐游民还好一些......然而我选择拉你一把,汤玛士,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这是我的自私,跟善良无关。」

「像我这样的蠢家伙还能过上什么好生活?」他躺回床上,眼睛半刻都不敢离开爱德华的身影,「为什么你要帮我,爱德华?你只是想要还人情吗?」

「我甘愿,你管得着?」

「但我不甘愿......爱德华,我不想要你的施舍......」

「自尊不能当饭吃啊,大兵。」

「......我只剩这点自尊了。」才说完话不久,汤玛士的身体又开始发痛了,每一寸肌肉、每一块关节,难以言喻的酸刺感让他屈起身子,低压的眉梢挤着眼睛,他扭曲的视野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影子中有血与焦油在蠕动。它们爬上了汤玛士的身体;它们占据了汤玛士。「我好怀念安妮。」

「怀念她把你当垃圾一样扫出门吗?」

「她让我有尊严。」

「原来你的尊严不过就跟一团灰尘差不多啊。」

「我想上她。」

爱德华瞥了他一眼。「低俗。」

「哈哈、你生气啰......」汤玛士赢了,假如这是他的最后一天,那肯定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毕竟他从来不开死人玩笑。

就为了这句话。爱德华不疾不徐地走到汤玛士身边,接着一个的掴掌--那击打得又响又清脆,连爆炸的柴火都没这么悦耳。

「闭嘴。睡觉。」爱德华下令。

「......但这一睡......明天要怎么上工?」汤玛士笑着。没有吗啡、没有尊严,这个地方不是他该待的场所。

「关我什么事?你是我的病患,我要你休息、你就得休息。」语毕,医生就从橱柜中拿了颗药锭往汤玛士嘴里塞。

那是汤玛士渴求已久的吗啡丸,现在他有理由留下来了。「我应该早点这么做......嗯哼......为了这东西......就算死也甘愿。」

「告诉我,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医生做回刚才放在床边的椅子,「像个废物?那你怎么不滚去乞丐窟算了?」

吗啡减缓了他的痛苦,然而脑中的思绪也越来越响,如同外头的风雨骇人。「我不知道,爱德华。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一场战争后......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被国家出卖,就连家人都不要我了,可是我仍活着,我想要活着......就算像个行尸走肉也好,生存即胜利,但我战胜了谁?」

「你并没有被家人抛弃,汤玛士,他们只是死了。」

「你又知道什么?」

「因为我们参与了同一场战争,蠢蛋,我们一起见证了弗兰姆小镇的惨状......我是你的军医,大兵,你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你什么都不懂,爱德华,」汤玛士努力撑着不阖眼,「你最好也不要懂。」

爱德华认为现在这是时候,于是就想向他打探一些问题。「汤玛士,当年你在科俄斯遇到了什么事?」

「......野兽、以及血。」

「跟输血这件事有关吗?」

「不。」他的声音发颤。

「输血、受血......你怎么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有多异端?当代鲜少人能想象自己的身上流入他人的血液,那很恶心、令人感到恐惧,而渴望着血的东西更是异类,牠们怪物、野兽,就像吸血鬼、狼人、食人妖......只有超脱人类的生物才会不断地追求着人血......你想变成那种东西吗?还是你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了?」

「不要斥责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罪的。」

「也许只是场意外,虽然说战场上发生什么事都不意外......休息吧,汤玛士。」

「是的,长官。」

「很好,大兵。」

等汤玛士下定决心闭上眼后,爱德华才回去研究台前继续未完的调查。血液学是一门新兴学问,观察到血球也只是近几年才达成的里程碑,但纵使有了工具与目标,研究者们现阶段所能做的事情却依旧不多,实际上也还未能对医学领域产生贡献,只是爱德华相信,只要知道一点些微的差距,他就能理解血疾的全貌、了解汤玛士对血的渴望,甚至是输血,也许只要确认血的型态,这件事就将化为真实。

历史上有过不少输血纪录,尽管死的远多过于活的,不过陆陆续续也算是累积了不少资料;从察觉到异种血不互通、到提出血型假说,这段时间漫长得有价值,若要藉此评断输血的真实性,也可以说它是可行的。只是汤玛士所想象的输血到底在哪?爱德华清楚明白,当代没有一个确实的知识与技术能落实输血一事,除非有人找出血与血之间的共通性--

低咽声。汤玛士作恶梦了,他侧着身子发抖,手脚无力地踢着。

爱德华说:「别害怕,汤玛士。」

汤玛士依旧深陷其梦魇。

爱德华又说:「做个乖孩子,汤玛士。」

他上前握住了汤玛士的手。后来爱德华就坐在一旁看护着,直到对方不再恐惧。

-

雨一直下到傍晚。等雨近乎停止时,汤玛士才从梦中惊醒。

一睁开眼,他什么都看不见,此地漆黑无光、唯有一扇窗隐约发亮;此刻身体的不适如影随形,疼痛宛如锥刺穿骨。药水与铁锈味不断刺激着汤玛士的感官,气味构成了一幅幅可怕的想象,尸体、内脏、腐败的血液,但他发不出声音、四肢动弹不得,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汤玛士能掌控的;他试着假装自己身边仍旧空无一物,双眼紧闭、脑中的庇护所缓缓展开--剎那,水追上来了,那些东西淹过了汤玛士的身体--

--他翻过身、硬生生地摔落地面。

「不、不!」他沙哑的声音在房中徘徊,随后声音越来越微弱,「不......嘻嘻嘻......不、不......」

汤玛士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任凭妄想侵蚀。

他想起那年的柯俄斯。柯俄斯的森林就是一切厄运的开端,那场败仗让大伙吃足了苦头,他们的军队退守南方,但这个选择并未减缓伤亡,柯俄斯的军队紧追在后、补给线又让意外的风雪给阻断,路上越来越多死伤--身处后防的爱德华不知道这段路有多长,一直到主师团在弗兰姆重整防线时,不知还有多少迷失的士兵在黑暗中徘徊。汤玛士只是其中之一,幸运又不荣誉的幸存者。他与他的伙伴病了、满身是伤;他们偏离的主路,人不知不觉间已在森林中迷失了几天。然后,有个战友发疯了--

「汤玛士、汤玛士!」爱德华大喊。

汤玛士从梦中惊醒,室内的光芒让他一时间无法睁眼,就连眼前的友人也认不出来。

「做恶梦了吗?」爱德华放下提灯,接着拿起来布块帮他把身上的血给抹掉。这次不只是鼻血,他的旧伤口都裂开了。

「......我,」汤玛士回过神,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爱德华,我是不是没救了?」

「你希望我回答什么?」爱德华将他给搀扶到床边坐好。

「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废人,活着有什么用处?」

「我不是你的神父,我不可能会知道你的生命意义。」

「......我们,」汤玛士望向爱德华,「为什么是朋友?」

「也许是因为我是唯一能忍受你的人,蠢蛋。」

「那你岂不是比我更蠢?」他低下头,泪水滑过脸颊。

「蠢上加蠢,但还是比你聪明些。」

「死鸭子嘴硬......。」

「我知道你的能耐,汤玛士,你可以做的更好。重新开始吧。」

汤玛士没响应爱德华的鼓励,他仅仅是低声喃喃,接着哭得更厉害了,像个挨饿的小婴儿、摔断腿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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