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你口口声声说我爸欠了你,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她上前一步,揪起他的前衣襟,焦急地说道。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弄明白,她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令他对她如此痛恨。
“他害死了我的母亲。”一想到这件事,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攥起来。
“你不是说你是个孤儿?”乔梓萱想到他们交往初期,林风眠明明说他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是,我是一个孤儿,确切地说我是一个私生子,我母亲无力抚养我便将我遗弃在孤儿院里了。可是那个时候她又回来找我了。”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她的时候眼里有着无法言说的敌意。
“你母亲?我有没有见过她?”她隔了一会儿说道。
林风眠冷峻的脸上将两片嘴唇紧紧地闭上了。
“可是这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他认识你母亲吗?”她略略疑惑地问他。
“当然!他怎么会不认识她?而且……”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欲言又止。“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为什么又是这样?每一次质问他,他总是说了一点又不说了。乔梓萱突然很想打个电话去问下乔啸行,到底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她看到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从欧洲带回来的相框,里面镶嵌着他们两人搂抱的照片。那个时候她的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是现在呢。她的全身像一下子被抽尽了力气,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她与林风眠的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地回到她的脑膜上。
她与林风眠的相识缘起一个绑架案。时年二十三岁的她从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毕业回国,准备在乔啸行的资助之下开设了一家彩虹芭蕾舞团,准备大展拳脚,然而一个月之后她在回家的路上独自驾车却莫名地被绑票了。那天她开着车前方冷不防地出现了一个黑影,冲到她的车前,她以为不小心撞人了,急忙下车去察看,却被人用下了药的手帕迷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旧屋子里。那个绑架她的人是一个女人,头上戴着帽子,嘴上捂着一个大口罩。那女人对她很凶,倒也不怎么虐打她,只是逼她跟她父亲打电话要一千万美元的赎金。乔啸行偷偷地报了警,负责这件案子的就是林风眠本人。那绑匪跟乔啸行约好三天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然而在第二天的时候,她就被那个女人带到了一个弃用的集装箱里,那女人留了一瓶矿泉水跟面包给她,就从外面将门锁上了。接下来的几天,她水也喝光了,面包也吃完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无人答理她,她渐渐地体力不支,躺在那个腌臜的箱子里等待着死亡地将临。正当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林风眠第一个冲进来救她。她偎在他宽厚而又温暖的怀里,已经没有办法再睁开眼睛跟说话了。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这件绑架案破了之后,她在医院住了几天。她跟乔啸行去警局送表扬牌匾给他。在那里她再一次见到了林风眠,上一次被他解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看他。原来他是这样的英气迫人,笑起来的时候也很亲切,看上去很随和的样子。身材高大挺拔,黑色西装穿起来也非常地好看。她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她想方设法去接近他身边的同事,还真是凑巧其中新进去跟他同一组的小警员是她以前高中的同学。她就通过她来打听关于林风眠的种种动向。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是让她给拿下了。
这时她头顶上膨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碎裂的声音,将她从遥远的回忆中给唤醒了。她起身上楼,去看看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乔梓萱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眼前的情景让她吓了一大跳。她看到林风眠半蹲在地上,地上有一个碎裂的花瓶,他的指尖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珠。她的心顿时慌张起来,慌乱中胡乱地扯过一条围巾压在了他受了伤的指头上。
“走开!”他撩开她的手,兀自地站起来。
她愣怔地呆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发起脾气来。她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坐在床上,指尖上的血染红了那条裸色的围巾。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令人痛苦的死寂当中。他突然哑声地说了一句:“给我拿绷带来!”
她嘴里应着忙去楼下找到那个药箱,又细心地他的伤口包好。
“想睡了。”他嘴里咕噜了一声,倦得连嘴角都不想牵一下。
她又将他的睡衣取来。他换好之后,跳上床,阖着眼睛睡了。
她伏下身,将地上他换下来的那一摊衣物拣起来走入浴室。
其实他并没有睡着,目光睃向浴室那束微弱的光线,再次闭上眼,眼前浮现起他母亲惨死的那一霎那。今天晚上她的话又激起了他对她的恨,谁让她是乔啸行的女儿!
而这时的她在浴室里将那叠衣物抱入到洗衣篮里,突然间发现他的衬衫领子上有一侧口红印。她立即联想到上次那个女人!原来PARTY是假,带她出席是假,去玩女人才是真的!她以往看连续剧时发现那些窥探出丈夫有小三的妻子总是像侦探一样调查自己丈夫的蛛丝蚂迹,她从来都不屑于做这样的妻子。而现在她却拿着他的衬衫,嗅着衬衫上的味道。果然夹带着一丝香水味。而这味道从来就不是她所用的香水。
“林风眠!”她在心里呐喊起来,几乎要抓狂了。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在外面玩女人!一想到结婚当天在酒店后门与人拥吻的情景,她登时气得浑身颤抖。
她将浴室的门拉开了一道缝,听到从床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真想把他叫醒,质问他一番。可是她还是忍住了。一方面虽然是硬憋着忍住,一方面却觉的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而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将浴室的门关上了,草草地洗过澡之后,心里的怒气似乎平熄了一点,不过心里想着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就此算了。
她蹑手蹑脚地牵起被子的一角钻进了床。此刻的他睡相就宛如一个婴儿,蜷着身子。书上说这样的睡姿是因为内心缺失安全感。她侧着身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如同装了电影放摄机一样,哒哒哒地回放着过去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