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捷的把挂着枝叉半截的裙角扯开,猛地轻嘶一声,手掌再添一道血痕,轻歌却不看一眼,只是确保枝桠上没有留下痕迹。
林中阴翳,阳光被厚重的枝桠所阻挡,没有一丝漏网,在密林中经过无数次反射后仿佛被染成绿色,白色的雾气充盈着整个空间,把未知的危险遮盖的似有若无。脚下四处响着昆虫咔咔伸展身体的声音,上方各种猿类鸟类发出清亮高昂的鸣叫在上空合成多重回声,在这混声合奏背景下衣料的摩挲声显得尤为突出。
“Shit!”
Kenny压抑的低吼,把手从树干上移开,只见他略显粗糙的手掌上黏附着褐色的糊状物其间夹杂着几块不大碎片,疑似被压碎的蜗牛,轻歌撕下那半截裙角递给Kenny,恶心感在喉中蔓延开来。
“有水。”轻歌侧着耳朵仔细听轻不可闻的流水声。
“希望不是。”Kenny对上轻歌疑惑的双眼,没有解答。
泠泠的流水声越来越大,突然,轻歌按住Kenny,两人迅速隐藏在两人粗的树后,窥探到一前一后的男女两人砍断枝条不断前行。
“任岳,任岑”Kenny喊道,四人汇合后继续向水声前进。
这是一天水流湍急的小河,大概有1。6米,岸边土质黏腻,无法用跳或者跨的方法渡河。略浑的水中穿梭着手掌大小的鱼,Kenny用枪打下一只五彩斑斓的鸟丢进水中,河中鱼躁动起来,蜂拥而上撕咬着,那只鸟很快就变成一副骨架沉没。
“沿着河岸走,从窄的地方过河。”轻歌表面镇定。
半小时中四人遇到最窄处约有1。3米。
“这样不行,必须过河,”Kenny坚决。
“我们可以荡藤条过河。”任岑建议。
“不行,不知道藤条是否足够结实,而且小姐没接受过野外训练。”Kenny否决。
“还有一个方法。”任岳看向河岸“我可以把脚扎入泥中,双手紧扒对岸,你们从我背上过去,Kenny,妹妹你们保护好小姐。”
“不行,”
“小姐,为今之计只有这样,”Kenny目光沉痛。
“不能,任岳身上满是伤痕,”轻歌再次被打断“小姐,我们家族世代为保护兰氏存在,这一代只剩我和哥哥,”任岑抹去眼泪“既然选择您,守护您就是我们的使命,哥哥也算死得其所,您大仇未报,只有活下来才能保存您这一脉,小姐,得罪了。”
“不,不”轻歌大喊,任岑紧紧抱住轻歌“您的声音会始食人鱼更加亢奋。”
任岳选好一个较窄的地方,卸下身上全部的物品,把腰和胳膊套进Kenny系好的绳圈。
“小姐,要活着。”任岳眼眸深深,在紧绷绳子的托举下把脚扎入泥中后迅速蹬直伸展身体,Kenny适时放开绳子,任岳直直的扑向水面,双臂紧扒对岸,在水面上溅起不小的水花,同一时间任岑放开轻歌,Kenny即刻踏着任岳成功过河,此时任岳身体已被撕咬得剧烈抖动,任岳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应该是喉管被咬,已经死亡。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在水面上晕染开来,但任岳依然保持着挺直的身形,轻歌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过河,在她踏上对岸土地的那刻,任岳水面上的身体已化为森森白骨并断成笔直的两截,本在泥土上深扎的身体被拖入水中,水面完全被染成红色,纵使水流湍急也冲散不去。
任岑仍留在原地。
“抓住藤条荡过来!”轻歌焦灼道。
“不,小姐,我留在这边。”她把地上和身上所带的包括手枪全扔过岸,“小姐,我一个人用不到这些。”
轻歌径直的把枪再次扔回去,“任岑,拿着枪保护自己,为我也为你家族血脉不至于全断,”轻歌声音破碎如撕裂布帛。
“任岑,拿着,沿河往前跑,你身型和小姐相近,可以引开敌人。”Kenny声音低沉却坚决。
“小姐,一定要活下来,再见。”任岑生平第一次不待轻歌回答而转身,任凭轻歌扔回的匕首扎在土中。
Kenny抱着呜咽的轻歌“小姐,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要用你的重振证明他们的价值。”
轻歌稳住身形,把任岑的装备别在腰间,与Kenny一起反方向前进。
临近正午,林间雾霭融化在空气中,林间万景明晰在眼前。
“小姐,我们不能走太久,还要想办法回去。”Kenny拉住轻歌。
轻歌一惊,自己竟然丧失冷静,沦陷在无边苦痛。向左猛然回头,“这里…”
只觉自己被重重压倒在凸出地面的巨大树根上,骨骼断裂的咯吱声和刀子入肉的沉闷声几乎同时响起,大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轻歌的脸和脖颈处,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肉类腐烂的腥臭味,“砰。”轻歌刚抬起的头又被砸回去,感到大量的鲜血浇灌在脖子上,不烫却灼心。
一个激灵,轻歌留着泪挣扎从Kenny身下挪出身子,用手擦掉遮挡视线的眼泪却抹上一层粘稠的血液,透过眼前血水看到鲜血泉涌般从Kenny被一只山虎咬着的后颈处冒出,血色加深。山虎也没了动静,止不住的鲜血源源外流,生生破坏了这一静止的画面,山虎喉管处尖锐的银芒刺痛轻歌心脏,山虎袭击轻歌的瞬间,Kenny把自己的脖子送入山虎口中,右手同时用匕首刺穿山虎喉管,以命换命,轻歌,活!
吐完了胃里的所有,轻歌在一颗大树上蹭掉脸上的温热,动作麻木。
走,不久这里会招来野兽,关切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一如Kenny担忧的嗓音,变成轻歌心中的执行程序。
不,不能继续深入,雨林深处更危险,轻歌就近爬上一棵枝条扎入土中的壮树,爬到能承受自己重量的最后一根树干。
不同于先前捕捉猎物的悄无声息,窸窸窣窣的压碎枝叶声表明又一只山虎被引来,轻歌把脸紧紧贴在树身上,双手紧紧环抱,眼睛紧闭,不忍看到自小长大的伙伴Kenny进入虎口,压抑肠胃阵阵翻涌,抑制内心片片感伤。
轻歌思想也呆滞起来,再次清醒已近傍晚,胃中一阵痉挛,往下看四处布满暗红色,视线闪电般缩回。
“臭死了,”低沉厚重的嗓音夹着浓浓的厌恶。
他们竟找到了这里,恨意潮水般涌来,父母逝去,心血被毁,伙伴惨死的痛楚铺天盖地压向轻歌,她的手伸入腰间,取下手枪对准兰峻。
“小姐,一定要活下来”,任岑的声音仍在耳边,下方有两个人,自己枪法不够快,杀了兰峻,自己也无法活命…
“峻总,不是兰轻歌,没有散落的长发。”一人恭敬卑微。
“嘭—嘭—”树木倒塌的声音自远处传出,“嘭—嘭—”
不像火山喷发,野兽争霸也不可能倒这么多树…
“白蚁,快跑—”兰峻手下连敬语也省了。
顾不得许多,轻歌快速下树,长时间僵硬身子,“呯—”轻歌没踩稳掉了下来,正对上兰峻惊诧双眼,再次沾上满身血污。
“背上她。”兰峻命令。
轻歌毫不感动扒着身下人的背,看到密密麻麻的白蚁边缘时已到河的边缘,1。6米宽,轻歌被扔下,心脏一阵剧痛,兰峻放下枪,从认命趴在河上的手下身上踏过,由于没有固定,那人被咬的剧烈晃动,兰峻在河中央落水,一只手臂扒上岸边却于事无补,很快被拖入水中,水面血色氤氲,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绝望无助,很快消失。
白蚁嗜咬声近在咫尺,轻歌闭上眼,爸爸,女儿没赢,但至少比他晚死。
“嘭—”一棵树砸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