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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团结在我周围(1)

关于麦克阿瑟在战争期间的住所有很多传闻。最有名的其中一个是关于他为自己在霍兰递亚郊区建造了像圣西蒙或凡尔赛宫那样规模的建筑。毫无疑问的是,1944年夏天,陆军工兵为总司令部建造了新的建筑,要说是宫殿,这个连给泰姬陵当脚手架都不够格。这座建筑用普通的材料构成,这些材料在当时通常是被用来建造3种标准流露军风格的活动房屋。关于麦克阿瑟这座新“住所兼总部”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它周围壮丽的景观了。

选址是在山顶,可以俯视深蓝色的森塔尼湖。6000英尺的库克罗普斯山脉雄伟地伫立在总部大楼的后面,壮观的瀑布从山山飞泻而下,水雾形成完美的孤线,冲入底下的丛林,就像好莱坞电影里的场景。麦克阿瑟的办公室兼住所的房屋就在1000英尺高的山上,从这里能感受着海洋上的徐徐的风,而且避开了海洋地区的闷热,以及沼泽地发出的恶臭。

肯尼从麦克阿瑟在布里斯班的办公室空运了一些地毯、家具和浴缸,让这里的看起来看舒服和亲切。这里还有一间会议室,8到9间办公室以及6间起居室,用来招待萨瑟兰和总司令部的其他高级军官。

战前,这里的山腰和平地上最多能看到几间草屋。在美国占领这个地方三个月后,这里就出现了一座帐篷城,可以容纳10万人。工兵在丛林中铲平泥泞的道路,建起了野战医院,海军为第7舰队司令部建造了复杂的半圆拱形活动房屋,还给官员建了简陋的用薄金属片、帆布和包装箱上木条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做的仓库,另外在山脚周围是一排排的棕色的陆军帐篷。这座临时城市的设计宗旨就是将其作为麦克阿瑟将军的新前方指挥所的中心。

而这座位于世界上最恶劣的地方的相对舒适的建筑却引来一些战士的愤世嫉俗的评论。传说麦克阿瑟给自己建造了一个“百万豪宅”,这样就会沉溺在奢华中,而他的士兵却在水深火热中。事实上这个建筑的造价比一百万少两个零,甚至我们可以想象偶尔有性情怪癖的富翁会成了佛教徒或是志愿者来清理加尔各答的下水道,也很难想象美国百万富翁会想工作生活在单调的100英尺长40英尺宽长方形建筑里,那里有高及腰部的围墙,网格门和粉刷的山洞。

比起莫尔兹比港口的政府大厦相比,森塔尼湖总部所拥有的最大的优点是麦克阿瑟终于能得到肯尼的远东空中力量,克鲁格的第6集团军和金凯德的第7舰队。这些总部都设在同一个地方,这样总司令部就能做很多工作。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各个总部之间的交流的麻烦,决策的制定也更为迅速,在制定像莱特登陆这类计划的详细方案时,就可以根本不考虑速度问题了。

当麦克阿瑟在莫罗太登陆成功后,于9月17日返回他在霍兰递亚新的总部。萨瑟兰正等着迎接他,相当紧张。他让肯尼也在场,这样的请求肯尼解读为精神上的支持。萨瑟兰就像一个小孩和他的父亲承认错误那样,萨瑟兰告诉麦克阿瑟有关哈尔西立即登陆的建议以及尼米兹会提供军队和船舰的许诺,令他担忧的是,他是以麦克阿瑟的名义答应了这个提议。

麦克阿瑟这才知道萨瑟兰没有收到他从“纳什维尔”号巡洋舰发出的电报。但他没有提起这事,而是决定直接向这位参谋长提出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提议:为什么不进行两次登陆,而只一次呢?要在礁石和复杂地之间去抓那些日本人,同时夺取莱特和吕宋。

萨瑟兰感到吃惊,而总司令部的成员对此决定感到怀疑。萨瑟兰接着汇报说,据钱伯林估计,如果把大量有用的东西留在后方的仓库,并且把人像沙丁鱼似地塞满船,现有的船只也就只够运动金凯德已有的部队和尼米兹打算派出最多5个师登陆,再多一个人都装不下。如果他们只用2个师冒险攻击莱特,就有3个师来攻击吕宋,在那里日军至少有20万,相当于六个师的力量。麦克阿瑟没有隐藏他的失望,即使抓住了这个重大机会,他还是得面对现实。他原本希望能有至少4个师去林加廷海湾的海滩,但当他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麦克阿瑟和肯尼、克鲁格以及金凯德就快速进攻莱特讨论了几天。夜晚降临,他和老朋友罗伯特·伍德一起叙旧或聊聊政治,以此来放松(从某种意义上,是伍德打算开通霍兰迪亚的军事运输渠道)。他们一致认为罗斯福总统会在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上再次当选。

麦克阿瑟返回霍兰迪亚的两天后,他又乘飞机回了布里斯班。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他和简以及亚瑟在一起,可能算是自战争以来最长的时间了。他去澳大利亚之行中,一件伤心之事就是和约翰·柯廷永别。在这两位性格迥异的人之间产生近似友情的情感。柯廷直言不讳,没有接受过正式教育的工人阶级政治家,成为澳大利亚工党的领袖人物。他没有麦克阿瑟那样的贵族气质或者精心雕饰的言行举止。但柯廷正直,思维敏捷,通情达理。他比其他任何政治家看得更透彻,更早地预言澳大利亚能够解放,那不会是英国,而是美国会这样做。他将自己的政治生涯和国家安全都寄托于麦克阿瑟,并在这一切发生转机时做了麦克阿瑟曾为他们做的事:他站在麦克阿瑟一方支持他、反对任何评论和一切敌人。

麦克阿瑟欠柯廷太多。尽管他有时会忍不住要摆布他,而且对他也不总是坦诚相待,然而,他从情感上的确是敬爱这位澳大利亚总理的,并且愿意承认他欠柯廷的太多了。现在,柯廷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疾病,生命已危在旦夕。

9月30日,麦克阿瑟飞往堪培拉,和柯廷首相最后一次会面,讨论真正的最后一场战役。柯廷可能可以活着看到最后的胜利,也可能看不到战争的结束。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情感上深深的告别。麦克阿瑟乘上“巴丹”号返航回布里斯班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麦克阿瑟回到布里斯班的头三个星期,他如坐针毡。参谋长联席会议还没有决定是否攻击台湾或是吕宋。麦克阿瑟在檀香山跟海军进行激烈辩论,因为马歇尔当时还没有当场来支持他,让他耿耿于怀。尽管金当时也不在场,但他在麦克阿瑟抵达前的几天和尼米兹深入讨论了战略。此外,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海军上将莱希的在场使尼米兹十分有利。麦克阿瑟不得不孤军奋战,没有任何准备,不像那些跃跃欲试的海军将领,一切都准备就绪。

马歇尔是否会做出修改还不明确,但在麦克阿瑟返回新几内亚的几天后,马歇尔叫来作战处处长约翰·赫尔少将前往澳大利亚。赫尔想知道更多有关麦克阿瑟解放菲律宾的计划。麦克阿瑟告诉赫尔,应该绕过台湾,而不是吕宋。驻扎在吕宋的空军和海军部队能轻松地孤立台湾。完全没有必要夺取。另一方面,他奚落了金的提出的实行海军封锁来削弱日军在菲律宾的势力。麦克阿瑟说道,如果这样的封锁可以伤到谁的话,那伤害的只能是菲律宾人,而不是日军。他自己的目标是切实可行的:在登陆吕宋30天后,他会解放马尼拉。这是清楚而明确的誓言。

占领莫罗太后,参谋长联席会议对于进攻吕宋或台湾仍没决定,麦克阿瑟让理查德·J·马歇尔少将去五角大楼敦促同意于1945年1月登陆林加廷海湾。在华盛顿,马歇尔发现金的参谋还是强烈反对麦克阿瑟的战略。但麦克阿瑟所需要的一点小奇迹终于即将出现了。这不是乔治·C·马歇尔的礼物,也不是罗斯福总统的恩赐。更不是麦克阿瑟战略眼光和雄辩的结果。而是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中的联合后勤委员会没有名气的陆军中校和海军指挥官讨论了18个小时的后的结果。他们越是考虑海上运输、部队部署、进攻船舰、飞机可用率、预计人员伤亡率、火力单位、要预备替代品数量的数据以及时间和距离因素后,一个简单的事实逐渐呈现在他们面前:1945年2月之前进攻台湾是不可能的,除非台湾比其他事有优先权,比如进攻德国。不论金是不是伟大的战略家,但有一件事毫无疑问:海军提出的数字都不合理。

而麦克阿瑟提出的数字在他们看来比较合理。他可以通过6个师进攻吕宋,所需的物资可以在1月前准备就绪。参谋长联席会议不需要为了支援他而停止在地球另一边的作战。一旦1944年9月情况明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主席莱希海军上将决定支持麦克阿瑟的计划。马歇尔和阿诺德也支持麦克阿瑟。这样陆军和海军之间的僵局就不需要罗斯福总统像几个月前来当面来解决了。金发现他以3比1的劣势被击败了。他本来想阻止,麦克阿瑟以足够的兵力和强大火力以及更多的权利容归而来、解放马尼拉的佳话,终于这场长期而艰苦的角逐中,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10月5日,麦克阿瑟终于得到自1942年春天一直苦苦企求的承诺:他可以向吕宋发起进攻。但他并不急着回到霍兰迪亚,那么快就离开他的妻儿。过去一年,他都没时间和他们团聚。他尽量拖延他的归期。10月14日,他飞回莫尔兹比港口。次日上午,他出发前往霍兰迪亚,接着向莱特岛前进。

1944年夏天之前,麦克阿瑟做的每一次重大行动都是对空中力量的一次肯定。他意识到要像其他地面指挥官一样合理利用空中力量。他明白了这当中的灵活度和脆弱性。他知道飞行员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并且知道根据天气状况、飞机的种类和数量搭配、地面部队所需的支援,空中战役的全面需求和敌军的情况下,空战每天是怎么变化的。空中战争的故事就像是新约圣经一样,大多是借喻的,由支离破碎的证据构成,而这些报道的目的就在于鼓舞信念。要了解空战,需要的的是想象力,而不是视力的。很少有人能看到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和地面战斗不同,一位四星上将能够看见某些情况,他的鼻孔不间隙地收缩就可以闻到火药的味道,而他的头脑中浮现的都是曾经经历过的战争,还会被变化多端的战争新篇章深深吸引。

莱特长115英里,南北两头宽40英里,中间只有15英里宽,很适合麦克阿瑟的部队登陆。那里的飞机场可以停放肯尼在林加廷海湾的范围内的战斗机,并能给吕宋两栖进攻提供掩护。1944年夏天,当肯尼注视着对莱特行动的四座飞机场,他才发现他们在岛上的位置十分不利。四座飞机场都在或靠近莱特海湾的东边,这里是岛上天气状况最糟的地方,而且进攻是在雨季进行。他们所在的地方排水条件非常不好。这里本来最初是出于商业化的考虑,足以容纳往返于当地首都塔克班来往的小型飞机。他们还能差不多应付日军破损的战斗机,但肯尼的是P-38和P-47就不行了。只有重新建造才能容纳他的轰炸机。

肯尼坚持认为进攻莱特的计划应该包括对西海岸的进攻,并给他提供平坦且排水系统良好的土地作为飞机场。萨瑟兰表示同意,在最初的计划里,莱特岛两边都会受到攻击。在莱特海湾的东海岸应该是两栖进攻,而空降第11师在西海岸降落,并占领该地做飞机场。

尽管如此,当进攻日期提到10月20日,那个计划便被放弃了。麦克阿瑟工兵师告诉他,塔克班地区在雨季很难建造飞机场,但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了这点,在他们当中一些人还没出生时就知道了。他曾在1903年在塔克班附近的海岸调查过,当时他就是一名陆军工兵。然而,他对于他们的反对置之不理,并要求他们在登陆塔克班后后五天建造一条5000英尺的跑道,这样就能应付战斗机群(大概75架),还有其他飞机场来停放轰炸机、侦察机和更多战斗机群。他就指望哈尔西用他的快速航母上的战斗机在最开始登陆的五天能给他提供空中掩护。而凯西的工兵努力在泥地上建造机场。

10月16日午饭后,麦克阿瑟、萨瑟兰和肯尼上了将军专用汽艇,把他们带到“纳什维尔”号上,然后前往莱特。正当他准备踏上侧梯的板上,一个巨浪突然袭来,将汽艇抬得比登船台还高。麦克阿瑟此时正迈出一只脚,一下失去了平衡,脸朝下摔倒在了甲板上。排列在船上栏杆旁的海员们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反应。麦克阿瑟自己站了起来,镇静地踏上平台,登上侧梯,向“纳什维尔”号后甲板处致敬,他面不改色,就好像受到海水捉弄就是一场游戏。

麦克阿瑟登上巡洋舰后不久,收到来自哈尔西的电报:提供空中掩护的快速航母部队的数量从4艘减为2艘。显然哈尔西仍然坚信莱特那里没有真正的空中威胁,认为菲律宾的日本空军力量和海军力量都已经消灭。麦克阿瑟却有着他的怀疑,“我希望我能拥有自己的空军,”他告诉肯尼,“要不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海军想要控制局势和孤立我,我决不会按他们的方式来进攻莱特,我会先在棉兰老岛建立自己的空中力量。”尽管如此,他补充道,他还是相信自己会有好运,这次进攻会取得胜利。

10月18日正午,东地平线看起来像是变成了一条纯黑色的线,主要的进攻护航运输舰队就在眼前。到了晚上,“纳什维尔”号巡洋舰周围的海域都是船只。海洋看起来订满了金属,好像地球的中心不断向外吐出了很多钢铁。700多艘船舰沿着西北航线向北前往,目标是菲律宾中部。

与这次进攻相比,1944年6月6日穿越海峡的进攻只是一次摆渡战。这确实是一支无敌舰队,所有的进攻船舰都被20多艘航母掩护。12艘战列舰和近100艘巡洋舰和驱逐舰,还有上千架飞机,掩护和输送175000士兵带着他们所有的装备和火炮穿越无垠的海洋,抵达敌人的后部,准备应战。几乎每艘船上的每个士兵都会激动地想到,我真的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吗?当所有的船舰都以12节的速度平稳前进,按照一条迂回闪避的路线去展开太平洋去最大的战争,他们的脑海中还回想着珍珠港事件。这次进攻的规模比把硫黄岛之战,冲绳岛之战和塞班岛都加在一起的规模还要大。

麦克阿瑟每天上午阅读和起草电报,午餐后小睡,下午在甲板上看看报告和乔治·肯尼或考特尼·惠特尼或随从参谋罗杰·埃格伯格和拉里·莱尔巴斯聊天来放松一下。他就和其他人一样,有时对这进攻舰队的壮观景象而惊叹。他站在甲板上,似乎是对灰色钢铁、蓝色大海和穿梭的飞鱼构成的美景所陶醉。10月19日下午,惠特尼站在他身边,对他说道,“将军,你一定感到领导这样强大的舰队,大权在握吧?。”

“不,考特,我没有这样的感觉。”麦克阿瑟说道,“我禁不住要去想明天早晨那些可爱的美国士兵可能会牺牲在海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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