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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连续使用空中力量(1)

1943年1月8日,就在占领布纳的六天后,麦克阿瑟获悉联席会议参谋长将在不久后动身前往卡萨布兰卡和英军会晤,并商讨同盟国在新的一年的战略。他们离开后,马歇尔和金要他制定一项计划来攻占腊包尔,这是联席会议参谋长早在1942年7月就给他下达的首要目标。他立即发表了一份公报,宣布巴布亚战役处在“最后阶段”。日军有组织的反抗已经停止,美军正沿着北部新几内亚海湾搜寻幸存的日军。麦克阿瑟的公报恰到好处地为他第二天返回布里斯班奏响了凯旋之曲。哈尔西曾宣称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的胜利还有两周,这份公告无疑和哈尔西唱了反调。

麦克阿瑟和肯尼一起乘坐肯尼的私人飞机“远足”号B-17轰炸机飞回布里斯班。飞机着陆后,有一群记者围过来向他致意。此时他像换了个人似的。从“远足”号走下来的麦克阿瑟,身着A-2式飞行员皮夹克,将把今后的战争继续到底。1942年那个忧心忡忡、垂头丧气的麦克阿瑟已经在巴布亚潮湿的丛林里消失了。不管是美军还是澳大利亚民众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忧郁的麦克阿瑟了。他们看到的麦克阿瑟尽管有些情绪低落,但是善于掩藏自己的情感,简单说来,他是一个能掌控一切的人。尽管有些记者和他的部下曾见识过真正的麦克阿瑟,知晓这位将军曾经历过重大的失败和耻辱,但那个人已经在这次战役中消失了。在布纳战役之后,他又穿上了那双擦得锃亮的低帮军用皮鞋,再次成为自信、乐观、积极和机敏的指挥官。

他和记者们谈笑风生,并坦诚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唯一气氛凝重的是在一位记者问起巴丹的情况。“今晚,在巴丹牺牲的士兵可以安息了。”他回答道。

为了庆祝胜利,当天他下令授予10名美国和澳大利亚将军和澳大利皇家亚空军上校服役优异十字勋章。他的命令中还坦率地承认“尽管条件不充分”,军队还是取得胜利,任务了完成。胜利归功于他们的勇气、坚持和应变能力。这份官方文件用热情的笔调总结道,“感谢万能的上帝指引我们在这场伟大的战争中取得如此伟大的胜利。这荣誉、力量和光荣将永远伴随着我们”

这11位得到服役优异十字勋章的人中包括艾克尔伯格和其他战斗指挥官。但让艾克尔伯格感到失望的是,他没有被单独挑出来授予奖章,而是成为众多奖章授予者中的一员。其中还有4位得到奖章的人甚至没有亲临战场,他们是布莱梅、肯尼、萨瑟兰和威洛比。肯尼是唯一一个显出高姿态不愿意接受奖章的人,但麦克阿瑟完全不理会他,并命令肯尼接受。

麦克阿瑟现在心情很好,因为他是在不利的条件下和敌人作战。名义上,他拥有48万兵力。按照师分,一个师中有1万5千名备战士兵,1万5千名支援兵力。如此算来,他指挥的部队相当于有16个师。

然而,他的部队中大部分是澳大利亚人。而澳大利亚士兵分两种。一种是义务兵,在应征入伍后被指派到澳大利亚武装部队,还有一种是志愿兵,服役于澳大利亚皇家部队。澳大利亚武装部队是训练不足、领导乏力,无组织,缺装备的民兵组织,根据澳大利亚法律,他们服役的范围不能超过澳大利亚边界。一位澳大利亚政客曾奚落其为“考拉熊”,意思是说,“你既不能射杀它们,也不能将它们运出境!”麦克阿瑟施压使柯廷将此规定作了修改,这样澳大利亚武装部队可以在新几内亚服役,但麦克阿瑟从不认为这支军队有多好。

澳大利亚皇家部队全部是由志愿兵组成,包括5个一级步兵师,其中2个师在中东服役,另3个师由麦克阿瑟指挥,他们刚刚在巴布亚战役中打得精疲力竭,需要长期休整。麦克阿瑟指挥的美国军队中有作战经验的是第32师和第41师。但第32师在布纳战役中元气大伤,需要一年时间重建。第41师曾在新几内亚服役的一个团,损失惨重。唯一能投入1943年1月战斗,并且训练有素和装备精良的美国部队就是第41师的两个团。1月10日,麦克阿瑟直言不讳地报告马歇尔说,目前能用的军队就是澳大利亚民兵组织,而他们“不具备进攻战斗力。”

在随后的一周时间里,麦克阿瑟和澳大利亚战争部长弗雷德里克·谢登进行了几次长时间讨论。当谢登对于布纳战役和戈纳战役耗时之长表示惊讶时,麦克阿瑟回答道,那里的指挥官犯了严重的错误,并指名道姓对布莱梅将军进行了批评。不过他还是承认了布莱梅的优点,说道,“他在战场上是出色的勇敢的指挥官,但并不擅长作战策略。”

然而,在谈到巴布亚时,麦克阿瑟最终说明了他在艾克尔伯格面前贬低的那支军队确实遇到了很多困难。他告诉谢登,“在我战斗过的9场战役中,我从未遇到过比这次战役带给士兵压力还大的情况。”

他请求谢登让柯廷出面给罗斯福发送电报,来支持他的增援要求,他要求增派更多军舰、飞机和兵力。他说他从巴布亚战役中吸取的最重要的教训就是,空中力量是极其重要的。柯廷很快给予答复,并致电卡萨布兰卡大会,表明西南太平洋战区需要增派2000架飞机,这样麦克阿瑟才能继续发动进攻。

然而,与会人员对此不以为然。太平洋战区的作战问题被列在了同盟国首脑联席会议的议题中最后一项。排在第一位的是大西洋战区,然后是对苏联战区的支援,再是地中海战区,接下来是英国战区的集结兵力问题,第五位才排到太平洋战区。这无疑是对“德国优先”战略的再次体现。

但麦克阿瑟还是希望能攻下腊包尔。他让他的参谋努力工作,抓紧备战,到了二月底,大致的进攻计划基本成形。这个被命名为“埃尔克顿”的计划内容是,由西南太平洋战区部队沿着新几内亚北海岸线向莱城进军,与此同时,哈尔西的部队则是通过所罗门群岛向北前进。最后两军在腊包尔会合。“埃尔克顿”计划涉及辽阔而复杂的地面战场,还包括空袭和两栖突袭,远非大纲显示的那么简单。麦克阿瑟并没有给他们下达具体攻占的时间。“埃尔克顿”计划的实施都由他所能支配的部队情况来决定。

麦克阿瑟报告马歇尔,他将让萨瑟兰和肯尼飞往华盛顿,把“埃尔克顿”计划呈现给参谋长联席会议。但就在他们出发前,海军情报机构提醒他注意,日军正准备在新几内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增兵。麦克阿瑟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有硬仗要打,看来他要加把劲了。

美国远东空军部队于1941年7月建立之时,麦克阿瑟曾抓住这个机会向有求必应的马歇尔要了斯潘塞B艾金上校。他来自密西西比州,显然是两次战争之间陆军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艾金是一位步兵军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表现出色,之后在20世纪20年代被派往陆军通信部队。他毕业于本宁、利文沃斯和陆军航空战术学校。艾金也是远东事务的专家,20世纪30年代曾在通信情报处任职,该处那时候破解了日本外交代码“紫色”。

麦克阿瑟任命艾金主管通信。当麦克阿瑟离开科雷吉多尔岛时,艾金也离开了那里。麦克阿瑟抵达澳大利亚后不久,就创建了美澳通信情报总部,称为“中央局”,并由已经升为准将的艾金主管。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不管麦克阿瑟的总司令部迁到哪里,总能在附近看到“中央局”。“中央局”的任务就是截获和破解日军的军用密码。他们拥有最先进的IBM设备技术,还有一些技术高超的密码专家,刚刚走下中东的对德作战战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麦克阿瑟还保障“中央局”近乎自主管理。“中央局”和华盛顿以外的通信情报处保持密切联系,但一直处在麦克阿瑟的严密控制之下,不听从于马歇尔,不听从于华盛顿的通信情报处,也不听从于澳大利亚的情报处,只听命于麦克阿瑟。

艾金能在任何时候和麦克阿瑟保持直接交流,不受任何限制。他通常把最重要的情报直接给麦克阿瑟审阅,也给萨瑟兰过目。不过,在“中央局”运作的第一年,艾金并没有什么高级别的情报。“中央局”在1943年4月前很少破解日军的情报。最成功的一次是监听日本在东帝汶的基地发出的无线电通讯。这个情报让第49战斗机大队提前一小时获悉日军要在达尔文市展开空袭。第49战斗机大队基本上各就各位,伏击了敌军,使得日军的进攻没有得逞。

1943年春节到来以前,麦克阿瑟得到的很多有用的重要情报都来自美国海军。珍珠港事件后不久,海军便破解了日本联合舰队代码JN25。正是这次破译成功使得麦克阿瑟能在1942年8月把米尔恩海湾变成他的歼敌场。1943年1月初,海军提供的情报又提醒他日军在丢了布纳后,企图从第51步兵师调一个团到莱城,大约400名澳大利亚士兵死守着在离莱城30英里处的瓦乌村的简易机场。日军本来打算从瓦乌村绕过,因为他们认为一旦在布纳打败美军后,这个村就自然是他们的了。然而现在,他们决定要占领瓦乌村时,计划动用该团的3000士兵占领那座简易机场。

萨瑟兰告诉麦克阿瑟,瓦乌村那个地方不值得防守。而肯尼则恰恰认为那里很重要,一定要守住。麦克阿瑟命令肯尼给澳大利亚空运他们所需的人力和物资。同时,他还让肯尼的第五航空队在敌人的运输船队没离开腊包尔之前展开轰炸。运输船队在前往莱城的途中和下船后,均遭到猛烈轰炸。只有1000名日军安全登陆莱城。肯尼给瓦乌村空运了增援部队,使那里的守军最后达到3200人。

2月6日早晨,第5航空队派出58架轰炸机和战斗机空袭了日本在莱城的机场。在返回途中,他们遭遇了50架刚空袭完瓦乌村日本空军飞机,随即展开一片混战。肯尼的飞行员着陆后兴奋不已,呼叫道他们击落了25架敌机,而且盟军飞机都毫发无损。

让肯尼感到震惊的是,麦克阿瑟的公报中报告这次行动的总结是,“我们损失很小。”

肯尼强烈反对,说道,“我们一架飞机也没损失!”

于是,麦克阿瑟给肯尼讲述了一个他父亲给他讲过的故事,那是他父亲和谢尔曼将军在前线的亲身经历。那位将军不得不和苏族人谈判,就叫他的翻译威尔德·比尔·希科克告诉苏族人的酋长们说,如果印第安人继续和白人作战,他们是没有任何机会获胜的。白人善于创造发明,而且足智多谋。看,他们发明了铁路,这种机器强有力,可能一次托运苏族人一个月才能猎捕到的野牛,而且运送速度比印第安人最快的马还要快3倍。“比尔,和他们说说铁路的事。”

希科克这样说了,但那些酋长们不以为然。他们嘟囔着答了一句。“他们说什么?”谢尔曼问道。

“他们不相信你。”希科克说道。

“那好吧。告诉他们蒸汽船的事。告诉他们白人是如何利用蒸汽船把苏族人运来运去的。”

希科克按照谢尔曼的指示这样说了,但苏族人仍没有反应。“将军,他们不相信你。”希科克说道。

“比尔,”谢尔曼说道,使出他的王牌,“告诉他们电报的事。告诉他们我这里有一个小黑箱盒子,美国总统在华盛顿也有一个小黑盒子。我对着这个盒子说话,远在华盛顿的美国总统就能听到,而他在那里对着小盒子说话,我也能听见。”希科克盯着谢尔曼,“现在又怎么了?”

“将军,”希科克说道,“现在连我也不相信你了。”

“所以,”麦克阿瑟的出这样的结论,“我认为说,‘我们损失很小’更好一些。”

日军仍然下定决心想要攻占瓦乌村,他们决定派第51师的余部到莱城。二月下旬,麦克阿瑟的精力越来越多地放在参谋长联系会议上解说“埃尔克顿”计划,这时海军情报警告说,日军共有12艘大型运输船将在驱逐舰的严密护送下载着第51师从腊包尔出发穿过俾斯麦海。

2月25日,麦克阿瑟派人叫来肯尼,并和他用了几个小时讨论海军送来的报告。肯尼猜测,如果天气糟糕的话,运输船队会在3月的第一周起航。麦克阿瑟问肯尼是否应该取消其他所有作战任务,集中精力阻止护航运输船队。肯尼回答说,除了继续给瓦乌村和多博杜拉输送物资以外,他确实也是这样想的。事实上,他正打算进行一次低空飞行攻击日军船舰的演习。

肯尼的飞行员发现从高空或中空轰炸移动的船舰没有作用后,就一直在练习低空袭击船舰的各种技巧。他们调整了飞机性能,改进了飞行技巧。即将到来的作战任务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学以致用的机会。2月28日,肯尼上楼详述他的作战计划,他表示,他的目的是在尽可能远的距离上在深海区攻打日军的船舰,让日军无法救援,或者甚至不了能展开久远工作。麦克阿瑟仔细听取了他的计划,然后说道,“我想日本鬼子要倒大霉了。”

但就在他们谈话时,由8艘运输舰和6艘驱逐舰组成的日军护航运输船队已经起航。船上载着第51师大约半数的兵力。第二天,船队暴露了。侦察机飞行员从覆盖在俾斯麦海面上低矮的云层缝隙中一眼就瞥见了这支护航船队。3月3日,天气好转,这对日军十分不利。美军和澳大利亚航空兵队护航船队进行了一番狂轰滥炸轰炸。一片混战中,据报道击沉的船舰达到22艘。来自海军的情报是共有12到14艘船舰被击沉。肯尼并不怀疑他的飞行员们提供的报告。不管是在当时还是以后,他都坚信不疑地认为他的飞行员击沉了22艘敌方舰艇,并使15,000名日军葬身俾斯麦海。

肯尼是在3月4日凌晨接到电话获悉这个数字的。听到这个消息,他兴奋得难以入睡,凌晨3点,他就上楼把麦克阿瑟叫醒,向他报告日军护航船队已经被击毁,敌军整师兵力基本被歼。麦克阿瑟也兴奋异常。肯尼回到二楼自己的公寓收拾行李,他要和萨瑟兰一起到华盛顿向参谋长联席会议报告“埃尔克顿”计划。正当肯尼在收拾行李时,麦克阿瑟拟出一条电文让他在离开前带给第5航空队。上面写着,“谨向各级官兵所取得的辉煌胜利致以我诚挚的感谢和祝贺,这次战斗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它是有史以来最全面、最彻底的歼灭战之一。我为参战的全体人员深感自豪和骄傲。麦克阿瑟。”

麦克阿瑟接受了肯尼所说的22艘敌军船舰被击沉和15,000名日军葬身海底的数字。迪勒认为这个数字估计过高。二战期间,各国空军都有夸大数字的倾向,通常只不过是一些最单纯的原因而已。然而,麦克阿瑟只是说了一句,“我信任乔治·肯尼,”在他看来,事情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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