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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重压沉沉(2)

麦克阿瑟委托那些将要离开西南太平洋战区到华盛顿去的人(如约翰·巴尔克利)转达他的请求。在巴尔克利成功地完成了麦克阿瑟交给他的将奎松带出菲律宾的任务之后,麦克阿瑟命令他前往代尔蒙特机场,搭乘一架B—17轰炸机飞往澳大利亚,其用意在于推荐他获取荣誉勋章。金将军获悉此事后大发雷霆,说;“麦克阿瑟怎么可以给我的军官颁发荣誉勋章?应该由我向美国海军进行推荐。”就这样,约翰·巴尔克利奉命回国,接受罗斯福向他授予的荣誉勋章。

巴尔克利离开前,麦克阿瑟派人将他叫来,他不让这位海军少校把他讲的话写下来,而是全部记在脑子里。麦克阿瑟对他说:“你到华盛顿后,我希望你对总统和陆军部长强调尽快夺回菲律宾的迫切性和必要性。”然后他逐字逐句地告诉巴尔克利如何阐述这一论点,其要点是,占据全球战略中心地位的巴丹失守后,太平洋战区指战员的士气已经遭受了沉重打击,他还想让巴尔克利跟总统说,西南太平洋战区需要200艘鱼雷巡逻艇。如果有了足够的鱼雷巡逻艇,他就可以阻止日本人入侵澳大利亚。最后,麦克阿瑟强调说:“约翰,一个字也别加,一个字也别减。”

巴尔克利到达白宫后,罗斯福给他颁发了荣誉勋章并悄声说:“今晚来聊聊。”巴尔克利照办了,并利用这个机会转达了麦克阿瑟的话。

5月25日,麦克阿瑟意外地接待头天从华盛顿赶来的3位客人。其中两人是美国陆军部作战部上校:一个是美国空军军官塞廖尔·安德生,日后的四星上将;另一个是弗朗西斯·史蒂文斯,能力卓越的参谋。第三位是国会议员林登·B·约翰逊。安德生和史蒂文斯代表乔治·马歇尔到来西南太平洋战区做实地考察。约翰逊是罗斯福的“门生”,他此行的目的是想巩固自己的政治前程。约翰逊被授予了海军预备役少校军衔,他如果想要保全自己的政治前途,必须至少执行一次战时“任务”,这样才能在重返德克萨斯州后从一群经历了几年前线生活后归来的野心勃勃的战斗英雄中脱颖而出。

麦克阿瑟让3位客人坐在他宽敞的办公室椅子上。然后他在办公桌后一边踱步,一边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指着墙上的大战区图讲解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生动地讲解了他面临的战略局势、敌人的实力和弱点、进攻的必要性、增强西太平洋兵力的急迫性。虽然他没有特别明说,但他还是希望他们和巴尔克利一样,回去后将他的话转达给陆军部和总统。

安德森和史蒂文斯前往莫尔兹比诺了解前线情况时,约翰逊坚持一同前往。在两位职业军人看来,约翰逊是个无知而且傲慢的外行人,同他一起去让人觉得没面子。安德森和史蒂文斯在莫尔兹比港附近的机场带着任务旅行了几天后,便被安排去参加第22轰炸机大队执行攻打莱城日本战船的任务。约翰逊听说后自作主张地以罗斯福的名义要求和他们一同前往。

这些轰炸机脱离目标时遭到了日本战斗机的突然攻击。史蒂文斯乘坐的B一26轰炸机被击落了。幸好第35战斗机大队的8名飞行员自愿飞到莱城掩护撤退,并拦截了穷追不舍的日军飞机,才将B—26轰炸机残骸带回了莫尔兹比港。

安德森和约翰逊回到澳大利亚后,于6月18日向麦克阿瑟汇报了情况。麦克阿瑟告诉他们说要给史蒂文斯追授服役优异十字勋章,而他们俩都将获得银星勋章。“只可惜我们这里没有银星勋章,而且授勋证书还没写。但你们可拿上勋带先戴着。以后我会给你们授勋证书”,他近乎抱歉似地说。但有一件事仍然令他困惑不已,他对约翰逊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参加这次任务”。

约翰逊回到华盛顿后向哈罗德·伊克斯详细描绘了他的经历,而伊克斯总是很乐意听到麦克阿瑟的情况。约翰逊对P一39飞机与“零”式飞机的对抗中处于劣势提出了一些精准的意见,但接着他便开始批评轰炸机飞行员和战斗机飞行员技艺不精。他甚至怀疑驻新几内亚机组人员的勇气。这些都是十分荒谬的言辞,约翰逊之所以能活着回来,都是因为飞行员的技术和勇气。这件事被夸大成了英雄行为,仿佛他自己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凭借从容和果敢取得成功的。伊克斯深有感触,在日记中写道:“麦克阿瑟表示要为约翰逊颁奖,但他拒绝了。”事实上,正像许多人记忆中的那样,约翰逊在其余生中一直都将银星级带佩戴在他的翻领上,并吹嘘他的战时“飞行任务”,那口气就像在提醒人们他在新几内亚的空战中是一名参战者而不是一个过客。

约翰逊写不了任何严肃主题的报告,他只能嘴上说说而已。这位未来的总统没有任何文学天赋,甚至连写一封一页纸的信都觉得很棘手。于是,他请求一位对麦克阿瑟身怀恶意的著名的随军记者罗伯特.谢罗德帮他写报告。谢罗德猛烈攻击了麦克阿瑟、他的参谋和他在战争中的所作所为。这坚定了罗斯福的信念:要坚持“德国优先”战略思想,并尽量减小西南太平洋战争中的兵力。

1942年夏天对麦克阿瑟来说是一段无比灰暗的日子,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抑郁,以致于低落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判断力。有时他在往昔中寻求慰藉。他在一封电报中对陆军部他的一位挚友,西点军校的同班同学乔治·科休倾诉,“在这压力重重的日子里,我越发想念同我一起成长的可爱的伙伴们……。”

他觉得他的空军指挥官们在菲律宾的表现令他非常失望,而他最信任的一名飞行员哈尔·乔治也牺牲了。麦克阿瑟对西南太平洋战区的陆军航空兵高级军官乔治·布雷特毫无信心,决定一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将他辞去。在总司令部,麦克阿瑟对布雷特轻视已不是什么秘密。其实,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就只有一件事:布雷特没有找到一架状况良好的B—17轰炸机并且没有委派一位年龄30岁左右、但至少有5000小时重型轰炸机飞行经验的飞行员,去棉兰老岛接他和他的家人离开。

麦克阿瑟在墨尔本呆了8天才肯屈尊召见布雷特,这是两人首次见面。布雷特对澳大利亚政客们的过分友好让麦克阿瑟感到反感。他对马歇尔说,布雷特“工作异常努力,但正是他异常努力的态度让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微不足道的细节上……他本身喜欢耍些无害的小诡计,他喜欢社会娱乐和崇尚轻松的生活方式……我认为最近三个月,他在我手下的工作表现一般”。在军事报告中“一般”是个表示指责意味的词。

与此同时,布雷特也做出了他自己对麦克阿瑟的评价;“麦克阿瑟将军不太了解空中作战·…·由于其理解程度不够,导致他讨厌空军…传闻说他拒绝乘坐飞机……麦克阿瑟兴起时有着惊人的个性,但他唯我独尊。我认为他根本不会去关心任何对他无用的人……”。

麦克阿瑟和布雷特之间的敌意在陆军部中已是众所皆知。当萨姆·安德森回到五角大楼向马歇尔报告时,总参谋长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我是否该换掉布雷特将军”?

安德森回答马歇尔说:“是的,只要他们俩都担任西南太平洋指挥官,陆军和空军就无法正常合作,我觉得您是不会换掉麦克阿瑟将军的。”

此后不久,麦克阿瑟从阿诺德那里获悉正在巴拿马指挥第6航空联队的弗兰克·安德鲁斯中将将接替布雷特的消息。麦克阿瑟立刻拒绝了,他指出安德鲁斯没有战争经验。

阿诺德又建议派杜利特尔去西南太平洋战区。麦克阿瑟立即表示他不接受。但他并没有说明原因,其实,原因只在于他仍然对杜利特尔的那次空袭耿耿于怀。他认为在那次战斗中,空军和海军都应该把精力放在保卫菲律宾上,而不是浪费在玩弄宣传的花招上。

阿诺德提出第三个人选:乔治·C·肯尼,他最近要去中东创建第9航空联队。肯尼坦率且固执,他军旅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与总参谋部争论,麦克阿瑟担任总参谋长期间,他被迫压制了激情昂扬的肯尼一直极力请求建立独立空军的主张。另一方面,肯尼精明能干、战斗经验丰富。1918年,当他还是位年轻的战斗机飞行员时,就在西线击落了2架德国飞机。麦克阿瑟立刻回复他很高兴由肯尼来接任。

肯尼在华盛顿待了几天,听取了对西南太平洋战区的概况介绍,并得到阿诺德关于给他增派飞机和飞行员的承诺。但是,他在五角大楼听到的最令人吃惊的话就是“没有人真正对太平洋战区,尤其是西南太平洋战区感兴趣。”不过这一事实丝毫未减少肯尼的热情。他自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起就一直崇拜麦克阿瑟。

7月28日肯尼到达墨尔本,麦克阿瑟安排他住在列农饭店。第二天上午便与他会面了。麦克阿瑟对他说陆军航空兵在世界各地一再受挫,他还特别强调了防军航空兵在西南太平洋的无为,肯尼安安静静地坐着听他讲了一个小时。“我相信空军会有所作为的,”麦克阿瑟承认,“但直到现在我还没看到它取得了什么成就。”他指责布雷特的不忠并痛斥阿诺德事先未征得他同意就将西南太平洋战区的四名美国空军军官晋升为准将。他不明白他们凭什么晋升为将军。据他了解,他们能够晋升靠的不是能力,而是他们在五角大楼的关系。

当麦克阿瑟终于停止踱步时,肯尼对他说,如果您发现我有不忠时,“我会如实的告诉你,而且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想方设法将自己免职”。

麦克阿瑟咧嘴笑了,并俯下身子——肯尼的身高只有5.5英尺——伸出一支胳膊搂住青尼的肩。“乔治,我认为我们会相处的很好”。两个人坐了下来,肯尼告诉他来自华盛顿的所有最新消息。最大的消息就是美国和英国军队将于秋季在北非登陆。麦克阿瑟说这简直是大错特错。地中海并没有什么目标值得我们这样下功夫去攻占。正确的战略是,一旦确立了抗击德国的空中优势,就应集结足够的兵力在法国登陆。他们讨论了东线战争,麦克阿瑟承认德国陆军的战绩,但他确信,德国这样的小国不可能击败苏联这样的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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