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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类之壮举(2)

麦克阿瑟愤怒地看着军队预算一再遭到削减。新政所实施的第一项经济政策就是将军队的开资压缩15%。这样,士兵一个月的工资就由21美元降到了17.85美元。与此同时国会还在推进另一项工作,即将军队变成警察部队。1934年军队拨款法案中的一项看似无关紧要的补充条款授予总统给所有的军官休假的机会,如果总统批准了,那么现役军人人数将削减12,000人。麦克阿瑟迅速对任何这样的举措表示激烈的反对。

军队的前景从未如此暗淡。罗斯福总统,这位曾经的海军部副部长对现代战争需要保留多少地面部队似乎毫不关心。1933年4月,麦克阿瑟向国会军事问题委员会直陈美军的可供作战的部队已经缩减到6,000人,仅为纽约市警察部队的3倍。

新政府继承了胡佛政府的1934财年度预算政策。军队要求的预算数额为321百万美元,胡佛在总统任上做的最后一批决策即包括将军队要求的预算数额削减至277百万美元。罗斯福和上任不久的预算委员会主席刘易斯·道格拉斯建议将已经削减的1934年财政年度的军事预算再削减90万美元。

麦克阿瑟极为震惊,他放话如果预算案通过他就辞职,并致力于在全国范围内为争取到合理地预算数字进行游说。邓恩也坚决支持麦克阿瑟。他通过电台发表了一片捍卫当前军费开支水平的演讲。

麦克阿瑟要求约见总统,但被告知总统没时间。“今天下午我必须和总统面谈,如果不予安排我将于下午2时递交辞呈并于下午3时向媒体解释辞职的原因。”

罗斯福同意会见他。邓恩和麦克阿瑟一道来到了会议室。总统将矛头对准了邓恩,显然是因为邓恩在公开场合指责新政府的政策。麦克阿瑟的脾气终于上来了,他一直控制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插了话,后来他也承认,“我说的话很莽撞。我谈到如果我们失掉了下一场战争会带来什么影响,如果是那样,那么美国军人倒在地上,被敌人用刺刀穿透胸腔,被敌人踩在即将咽气的喉管上,如果是这样,他发出的最后的诅咒,我希望是对你罗斯福而不是对我麦克阿瑟。”

最后,麦克阿瑟再度威胁将辞去总参谋部部长的职位,说完就要离开总统办公室。当他走出来时,他一阵反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动作都很具象征意义,它呕吐在了白宫的阶梯上。

罗斯福做出了让步。国会最终通过了280百万美元的军费预算。即便如此,这个预算依然是很低的。开支的减少影响了训练项目的开展以及军官学校的运行,使得军队从来没有这么对于战争没有准备,具体地说,对新兵的训练如此严重不足。

哈罗德·伊克斯力图让军方只集中保留15个大的军营,关闭其它195个小军营。这个想法得到了预算委员会主席刘易斯·道格拉斯的热烈支持。麦克阿瑟呼吁邓恩对要关闭基地“给予强烈反对。”国会也不愿意取消这数十个地区的基地,因为这会带来很多就业问题。尽管如此,罗斯福还是关闭了美国本土上的50座军营。

麦克阿瑟当然不愿意关闭这些军事基地,他考虑的使这些军事基地现代化。他要求公共事业振兴署提供大部分资金支持。伊克斯,从拒绝麦克阿瑟的拨款请求中得到了很多安慰,他还嘲笑麦克阿瑟试图保持基地开放是愚蠢之举。伊克斯不可能预见到7年后美国着力打造新的军营并重新开放旧的营地来为1940年的法案要求的数百万受训者提供食宿。麦克阿瑟看得很清楚:这对于他对抨击和平主义者是个帮助。艾森豪威尔也预见到了这一点。威廉·伦道夫·赫斯特给艾森豪威尔每年25万美元——6倍于陆军付给他的薪水——让他辞职去赫斯特连锁报业任记者。艾克相信1940年前后必将爆发一场新的世界大战,因此回绝了他。其他陆军军官,如乔治·马歇尔,也持有同样的观点。内务部长因为对麦克阿瑟深恶痛绝使他没能看清即将到来的危险。

尽管和伊克斯有不可调和的仇恨,麦克阿瑟还是坚持游说公共事业振兴署提供资金来武装坦克编队和使美国陆军的3个步兵师机动化。邓恩也单独向罗斯福提出拨款购置新的坦克的请求。但是均以失败告终。1933年美国现代坦克只有12辆。而这样一个数量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我已经是低三下四了,”麦克阿瑟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挖苦地说,“为了能为军队的机动化和机械化筹集资金,我差不多都要舔那帮大老爷的靴帮了。”

到1934年,新一轮的预算斗争又来了。根据法律规定,政府任何机构不得提出比预算委员会要求的资金更多的要求。显然,这有利于行政机构独自说了算。国会也有了借口对预算决定的后果不予深究。因此,当麦克阿瑟为陆军1935财政年度预算表态时,他那无所畏惧的样子像极了输光了的赌徒。

尽管他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越是口若悬河,越有可能失掉这场斗争。即使是他说话的声音像个天使,他也不可能令一向与他作对者如罗斯·科林斯之流改变主意。虽然在国会中也有对他充满敬意的共和党人,但是其数目要远远小于来自民主党的批评者。甚至连他在国会的完美表现以及他展现出的严谨的军人气度也成了反对他的理由。乔治·肯尼中校曾偶然听到拨款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对另一人这样说道,“走,我们也去听一听那个纨绔的花花公子还会说些什么?”

当麦克阿瑟出席作证时,科林斯和国会拨款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对麦克阿瑟发出了在他看来是人身攻击的言论。哪怕是些微的对他的轻蔑,他也会当即大发雷霆。和那个时代的人迥然不同,他极度敏感而又率性而为,作为一名总参谋长,他是最后一个武士而不是军队管理者,他坚定的奉行着古老而又传统的军事信条。他强忍着火但他绝对不会装作没有听见别人对自己的诽谤。他突然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便大声说,“先生们,你们在攻击我。在我的职业中我的官衔不比你们低。如果你们道歉,我会回来的。”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委员会忙把他请了回来并向他道了歉。

在他出席参议院军事委员会1935财年预算会作证时,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国会也应该为这种置国家安全于不顾的做法感到羞耻。他承认,当预算委员会将预算报告递交到国会国会自然应当给予回应,但是他们不应忘了宪法赋予国会的“提升和维护军队”的义务。他告诉他们,“不应光看到这些预算数字。”其中一名参议员最终被他说服,承认国会已经“在预算委员会的裙摆下躲”太久了。

政府也试图对其严加管束并暗示会限制他和过会的交涉,但是他们却无权阻止总参谋长到国会作证——这样做明然违宪——罗斯福也无计可施,除非他开除他。麦克阿瑟则继续游说希望争取到更大的财政拨款。预算委员会递交的金额为2.89亿美元的预算,而麦克阿瑟的主张的3.05亿。

除了预算,他还反复要求给予公共事业振兴署4.05亿的拨款用于为陆军更新换代武器装备。现在还抱着一战时的装备已经过时了。麦克阿瑟的游说无功而返,一无所获。国会最后投票通过给予陆军1935年2.84亿的预算法案,遮蔽预算委员会递交的还要少,比之陆军部的要求甚至少了2,000万美元。这是一个很大的挫败。

一年后,麦克阿瑟要为此再唇枪舌剑一番,只不过这次是为了1936年的预算。一年的时间风云变幻,国际局势更加不稳定。在欧洲纳粹的崛起是欧洲安全受到威胁,在亚洲,日本宣布退出裁军协定,日本对亚洲的侵略已经风雨欲来了。

陆军部提出3.61亿的预算要求,而预算为选会将这一数字削减到了3.31亿。麦克阿瑟再次来到国会要求将陆军兵员由125,000人增加到165,000人,总参谋部认为这是最低的安全保障。麦克阿瑟还恳求给予资金更新装备。最后他提醒国会完全不必参考总统的预算数字,国会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投票。这样做无疑是要国会承认在国家安全问题上白宫的决定是错的,而他麦克阿瑟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不过这一次他准备的论据的要比去年充分。国会在讨论预算时,麦克阿瑟开始私下里暗中游说。美国退伍军人协会当时搞了个有关国家安全的问卷调查。所有的国会议员都收到了来自自己选区的老兵寄来的问卷调查,直接问道在如此危急关头他们对于加强军队建设到底持什么立场。

最后国会不仅给予了麦克阿瑟想要的预算数额,而且还给了更多。国会在陆军部原本体的3.61亿美元的基础上增加200万美元,这样当年通过的陆军军费预算就达到了3.63亿美元。除此之外,麦克阿瑟要求的征召40,000新兵的要求也获批准。

这对于5年来遭遇的数不清的失败、挫折来说也算是一个让人吃惊的补偿。麦克阿瑟,邓恩以及总参谋部全体人员都高兴坏了。麦克阿瑟向国会议员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转变来的有些慢,但是我们还是做到了。”

这真是一个讽刺,尽管面临着预算不足和外界的指责,1930年到1935年间,陆军部内部的士气却是要比其他和平时期都要高。那时在那里工作的人很少有批评麦克阿瑟这个总参谋部部长的,而对他赞誉有加的人却有一个军团那么多。艾森豪威尔对于麦克阿瑟不愿意承认错误感到愤怒,但是其他人,如陆军军医处处长马里特·爱尔兰德的评论就很有代表性。爱尔兰德在写给前总参谋部部长约翰·L·海因斯的信中这样写道,“麦克阿瑟具备这样一种才能,他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干活。”

野战部队的官兵也持相同的观点。美国本土最重要的军队是总部位于休斯顿山姆堡的第3军团。第3军团下辖美国仅有的两个在所有方面都最接近于整编师的正规师,即第2步兵师和第1装甲师。军区防御纵深涵盖6个国民警卫师和部分陆军航空兵营。该军团司令约翰逊·哈古德这样直言不讳地说,“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是个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犯过任何错误。”

尽管因空军一直想从陆军中独立出去,麦克阿瑟经常与空军发生争执,但是陆军航空兵大队司令本杰明·弗洛伊斯很尊敬麦克阿瑟。他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如果读者还能回忆起来的话,1911年,弗洛伊斯曾驾驶一架迫降的飞机避开麦克阿瑟的帐篷而救了麦克阿瑟一命。“清高,但是通情达理,一心放在军事上,当你和他单独相处你会觉得他的温暖的人性关爱,这就是麦克阿瑟。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让你刻骨铭心。我对他只有尊敬,我觉得他几乎拥有只有上帝才具备的品质。”

尽管面临着经费的缩减和人员的裁减,但是因为有改革的精神的激荡,也提升了军人的士气。世事越艰难,越有更强的使命感,人们会更加足智多谋。

麦克阿瑟还通过在莱文沃斯堡为优秀的年轻军官开设指挥官与参谋人员学校来为他们的军事生涯铺路搭桥。他还使陆军战争学院重新恢复活力,此前的陆军战争学院是年届退休的校级军官在退休前度过令人昏昏欲睡的无忧无虑的退休前生活的一个地方,麦克阿瑟将其改造成志向远大的校尉军官展示其最终走上高级指挥员能力的地方。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来临时,军队可以毫不费力地为各军各师找来一大把训练有素的战场指挥员。他们的大多数都能出色地完成智慧任务,而这些人基本都在本宁和莱文沃斯的军校,如莱文沃斯的指挥员与参谋人员学校以及战争学院接受过教育。

麦克阿瑟扩大了寻找具有领导才能的人才的领域。尽管预备役军官培训营项目已经在实施中,但是麦克阿瑟希望这个项目更具备吸引力。结果,预备役军官培训营中接受军事任务的人数在麦克阿瑟担任总参谋部部长治下达到了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峰值。他还说服国会启动每年派1,000名预备役军官随同正规军全年参加训练的项目,在结业时,名列前5%的预备役军官将被吸收加入正规军。

他还成功说服国会支持他对这个世界上最令他魂牵梦绕之地的西点进行改造的计划。他得到数百万的拨款用于打造新的建筑为新一届学员提供更加舒适,功能更加齐全的营房。在担任西点校长期间他曾试图扩大办学规模,最后却不了了之,现在他终于做到了。他想将在校生规模由现在的1,374人扩大一倍,却遭到了国会的反对,但国会同意将现有学员人数提高到1,960人。还批准了学校授予学士学位的资格,这样,每个毕业生都可以拿到学位证了,这是自1802年西点建校以来从来都不曾有的事——这就是麦克阿瑟,麦克阿瑟的风格。

虽然不可能增添新的坦克和火炮,麦克阿瑟在其它方面取得了更大的成功,使美军成为世界上第一批使用半自动步枪武装步兵的部队。1929年,兵器部对约翰·C·加兰德设计的美国.30口径M1半自动式步枪和约翰·D·佩德森设计的.276口径半自动步枪进行设计测试。试验项目包括涉及猎杀已经被麻醉了的猪,射击后会很快发现致命伤。试验结果表明,较小的子弹具有更大的杀伤力。

兵器部通知加兰德先暂停手中的工作,先进行.276口径半自动步枪研究。一年后,加兰德设计的新枪达到了新的规格标准。它比佩德森设计的步枪零部件更少,不仅方便了规模化生产,而且降低了成本。

这次测试击毙20只被麻醉了的羔羊。委员会认定,改造后的新枪达到了上次测试预定的效果:小子弹具有更大的杀伤力。加兰德继而对他的新枪做了进一步改进。1932年,兵器部认为经过12年的努力,他们生产的步枪已经达到了军队的要求:半自动步枪性能可靠,总量仅为8.5磅。一封一致通过的热情洋溢的推荐信摆在了总参谋部部长的案头,建议量产加兰德步枪。

麦克阿瑟并非枪械方面的专家。他也不像马歇尔和潘兴一样热衷于狩猎。但是,有一方面他很在行,即武器必须无限接近步兵实战的要求。他绝不会相信一枚小小的子弹,无论通过什么样的科学实验,有多少猪啊羊啊被射杀来证明其性能。麦克阿瑟冷冰冰地拒绝了兵器部的推荐,要求他们生产出.30口径的步枪。

在麦克阿瑟的总参谋部部长任期行将结束之际,兵器部最终送来了试验成功的报告。几个月之后,军队正式接受了加兰德M-1式步枪。这标志着在接下来的30年中统治军用步枪的加兰德M-1式步枪时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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