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白色的云,灰色的天空,黑白色的一切。
战无双站在三色的世界里,不解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才发现自己又能自如活动了。
她似乎在一个古老的建筑里,大门外能清晰的看到飞檐斗拱,屋内顶上则是交错的屋梁,而这个空阔的大殿中没有任何摆饰,只有四面八方拴着的锁链,在屋中央交错在一起锁住了一团混沌的东西,不断变幻光影。
在混沌前是一面巨大的平滑透明物,像是玻璃,可是时而会荡出水纹,战无双好奇的凑近,伸手却穿透了那东西。
有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战无双一惊,就要躲起来却发现周围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门口附近有支撑的大柱;她飞奔过去,还没碰到柱子就已有两个人从大门进入大殿了。
可他们却好像看不见战无双一样,径自路过她走向了平滑物体。
……碰不到,看不见,这感觉怎么那么像身在一段记忆中。
战无双默默地跟上两个人,然后就看到那平滑物在其中一人说了一句“水镜”后,从中心开始如墨水晕开般泛开了一副熟悉的画面。
黑色的空间,盛开的白莲,只是没有那一双熟悉的眼。
战无双看着画面中央安静躺着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在眨了眨,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整个人扑了上去。
——当然,她没扑到那个“水镜”上,而是穿过它扑入了那团混沌中。
一瞬间的晕眩后,战无双看到了自己。
那个自己还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是在沉睡,胸脯微微起伏说明她还活着的事实,周围白莲不断生长盛开,又不断凋谢死亡;在这样不曾停歇的过程中,白色的丝缕气体飘向她,最后被吸收进了体内。
靠这些身着古装的不明人士对她做了什么?!
战无双内心嘶吼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探手去接触那个‘自己’的时候也依然只是穿透而已;就在这样沸腾的焦躁中,身边突然荡开水波样的纹路,战无双回头,就看到一个人从水纹的中心走了出来。
战无双瞪大了本来就大的眼,记忆中的画面铺天盖地回到眼前。
隽秀的眉,温存的眼,清朗的笑与好听的声,墨色的长发飘扬,笑声中温柔的手掌总是揉乱她短短的发。
他说我们两个的发色很相近,所以一定能好好相处,于是总是在她身边打转,碰上不明白的就开始问东问西。
一开始就像个婴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成长,最后终于选择离开。
在离开前他问了她一个问题,她没来得及回答,然后那人的容颜和问题,就在岁月的交替间,逐渐模糊在了记忆里。
……可是现在,她想起来了。
“呐,且惜。”战无双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温存的眼,呆呆地喃喃道。
“我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那人当然没有回答她,因为她现在见到的他也不过是一段记忆而已。
战无双看着战且惜俯下身,手指拂过沉睡中的她地额头,一缕白色的雾气便从她的口被吐了出来;然后,一束头发,一点心头血,都被快速的取走,珍重地放在了一个玉质的盒子中。
接着,沉睡中的自己睁开了眼睛……
战无双就只看到这儿了。
因为在那一刹那,她听到耳边一声轻微的叹息,还有含糊的一句什么,没有听清,就在瞬间炽热的白光中昏了过去。
然后能感到温热的阳光透过眼皮投射在眼球上,还有鸟叫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战无双吃力的睁眼,就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温柔笑脸……
“无双,还好吗?”阎腾轻声道,眼中满是看不透的情绪;一旁的冠宇和杨雪施展着自己的异能,一个木系一个水系配合着治疗伤势。
……原来只是自己的幻觉啊。
战无双吃力地撑坐起身,覆手在冠宇的手上示意他停止那效果微乎其微的资料,杨雪也自动停止了能力,看着她写满痛楚的脸眼中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我没事。”忍着浑身散架似的疼痛,战无双拿过一旁自己的背包抽出止痛药,合水吞下一颗后忍痛站起了身:“东西找到了吗?”
“……还没有。”欧德无视阎腾快要杀人的目光,艰难地抛出答案。
“那就快走吧。”摇摇晃晃地走入大殿,战无双扶着墙,转头看着众人说了这么一句后又重新向前走。
那种感觉又来了,只是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意识相当清醒,可身体还是完全不听使唤自顾自地扶墙迈步往前走去。
……如果再次重生再次重来的话会不会身体就能受自己控制了?
这么想着迈动的双腿已经将自己带到后院,上一世拿到紫光明石的瀑布源头就在这里,但战无双的脚却没有往那去,而是转了个方向走向了一旁的树林。
控制就在这里断了。
“无双?”阎腾走上前,疑问着伸手拍拍战无双的肩。
“……等一下。”
霐景山的山头其实是一处悬崖,最高处生长的是一颗高耸的古木,旁边才是那四十米瀑布的源头;一些小树和灌木浓密地围绕在周边,几乎占了山头一半,剩下的则建立了和尚们的住处,以及一处估摸是用来晨练的空草地。
所以佛音寺其实不是建在霐景山最高处,而是离山头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顺着地势越往后越建越高。如果光看地基的话,前门大殿反而是最矮的,而最后面的和尚居所是最高的。
话题扯远了,返回正题。
此时,战无双正站在浓密的灌木中看着周围的树木,阳光穿透树叶末梢形成一道道细小的光束打在她身上,零零碎碎地随着风舞动时像是舞蹈的光精灵;周围能听到微弱的鸟叫声,还有远处瀑布落下潭水的声响;她闭上眼听着这些音,最后迈步向前,悄然地避开灌木的阻碍走到了一颗高大的树木下。
这颗树已经老了,但还依然挺拔,历经沧桑后的身子满是岁月刻画下的痕迹,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延伸的枝干撑开巨大的伞,矗立在山巅犹如保护者一般。
战无双抚摸着巨树皲裂的树皮,手指顺着其纹理摩挲,蜿蜒曲折地绕着古木走了一圈之后,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了那浓密的枝叶。
层层叠叠的枝蔓间闪烁着阳光的碎片,细微的脆脆鸣响缭绕在叶片间,战无双曲腿轻巧跳起爬上大树,手脚并用不断侧耳倾听判断方向来到了一处粗壮分支前。
在这分支的顶部有一团层层包围的绿叶,裹缠在一起犹如一个圆形的窝;战无双趴在枝干上匍匐着向顶端爬去;到达圆窝面前后,抽出匕首斩断了枝条,将圆窝抱在怀里,回到分支根部,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剖开那圆形的防护。
就在圆窝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的那瞬间,一颗紫色的石头蹦了出来,直直地浮在了半空中。
光滑圆润的外表,紫色的电光,和上一世一样的盛气凛然;战无双被那晃眼的光耀得张不开眼,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生气,于是抽出腰间的柳叶刀,气势汹汹的由上往下抽在了那颗球上!
啊啊啊骚年画风不对啊!!说好的受伤呢?!
“咻——”的一声,紫色的明石被抽飞砸到了地上,在和爆炸差不多的声响中溅起尘土飘飘扬扬;树下的众人被突然的尘土给呛得咳嗽连连,等到尘埃散去之后,才看向被砸出的坑洞里。
“我靠这坑也太深了吧。”欧德看着明石砸出的坑咂了咂舌,然后抬头对着正在下树的战无双比了个中指;战无双拔出匕首飞刀向他,他惊现地躲过然后灿灿地摸了摸鼻子。
阎腾运用雷异能吸起坑洞中的紫色明石,在众目睽睽下将其放在了胸口前,然后就见它在胸前晃了晃,接着……
接着它就熄灭了,灭之前还像短路的电路板一样闪了两下电花“滋滋”了两声。
卧、卧槽!!
“你耍我们呢!”阎廷冲上前一把夺过熄了火的石头,抓在手里目疵欲裂地摇晃来摇晃去,那表情就跟抓到妻子出轨的丈夫似的,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靠靠靠靠靠这个不会是假货吧!!”欧德也上前参一脚,眼冒血丝地盯着那块石头瞧。
战无双也默默地走过去,站在欧德旁边,开始盯着那块石头死看。
在三人的瞪视下,那块石头渐渐地渐渐地升温,最后“嘭”的一声,冒出一团白烟整个人……不对是整块石都红了。
——你脸红个毛线啊红!!
三个人一起将那块儿石头重新砸回了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