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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打破僵局

施凯自从跟孟小鱼深入聊过以后,一颗心安定下来。

忙碌的工作倒不觉得异样,临近下班时,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甜蜜和期待,忍不住自嘲,这个年纪怎么还像愣头青似的,又不是第一次追女人。

施凯曾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女朋友,那时候的他喜欢的是千娇百媚爱黏人的小女生。女朋友恰好就是这个类型,追到手也没花什么心思,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彼此心仪,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块。初时确实有一种心动,拥着娇小的女友走在校园里,金童玉女般收获了不少羡慕的目光,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而好景不长,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兴趣爱好迥然不同,各自喜欢的东西对方均不认可,交流越来越困难,结果一年不到就心平气和地分手了。

第二段感情是在国外读MBA时,对方是一个漂亮性感的外国妞。这次的恋爱更谈不上有多深的了解和相知相惜,更多的是为了解决异国他乡的孤独和寂寞。两个年轻男女如干柴烈火般碰到一块自然就燃烧起来,燃得容易烧得也快。等到回国时,连分手两个字都免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在机场说再见,从此再未联系过。

第三段感情应该就是对孟小鱼的朦胧暧昧之情。走入社会接触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质,要不浅薄无知、要不懦弱胆小、要不娇生惯养、要不爱慕虚荣。或许是骨子里还有一种掩藏不住的骄傲,自以为不同于一般人。相识孟小鱼之后,立刻就被对方的知性之美吸引,尤其相谈之后的那种舒服和顿悟之感,让他越发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自己身边,一同去经历人生的风霜雨雪。

谁承想,老天爷在这个时候跟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既然命中注定是李木木,那就积极应对,争取美人芳心吧。

按照孟小鱼的说法,李木木曾经在感情上经历过背叛和欺骗,这样的女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疑心很重,在她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被她放大,杯弓蛇影。追这种女人最忌讳的是急病乱投医,没有章法。最好的方法是温水煮青蛙,注重火候和节奏。如广东老火靓汤一样慢慢煲,熬出原汁原味,那才是极致的口感。

想到这,施凯有点后悔那个晚上自己莫名其妙的一番表白,真是鬼使神差,还搬出《阿甘正传》的台词?简直脑袋进水了。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在没有浪漫背景没有感情酝酿的情况下,突然被一个男人,强制要求背诵一段傻不啦唧的台词,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想到这,施凯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这点智商,跟阿甘的75有得一拼,倒也不算辱没铁杆粉丝的称号,现在唯有期盼上天也能给自己一份阿甘那样的运气,找到一个类似珍妮一样的女人。

助手杨闻一下班就守到了他的办公室。如今已进入秋天,北京早晚温差很大,白天热得如夏天,晚上冷得像冬天,再加上没来暖气,一床薄被子肯定不够,生怕老板又在沙发上凑合一晚。施凯笑了笑,收拾好桌面,把钥匙朝他一扔,吹着口哨走出了办公室。

再次见到李木木,施凯就知道坏事了,情况正在朝最差的方向发展。

两人是在楼梯间的垃圾箱边上碰面的。

“嗨,吃饭了吗?”

施凯竭力用最平常的语速打着招呼。第一句话问吃饭最正常不过了,恰好现在也是晚饭时间。这句话也极有分寸,既不显得突兀也不会太过热情。

哪知李木木一脸的漠然,脸色沉了沉,扔掉手里的黑塑料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嘴里小声吐出两个字:“垃圾。”

施凯愣在原地,总觉得对方这句回答有点文不对题,又不想冷场,只好没话找话:“一个人住垃圾应该不算多吧。”

李木木见这个男人又在提醒自己的单身身份,不免冷笑出声:“一个人住才会碰到更多垃圾,到处都是,像苍蝇一样老在耳边嗡嗡作响,恶心。”

施凯再笨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实在对不起,那晚……”

未等说完,李木木连忙打断:“警告你,如果你再乱闯民宅,我就报警!”

施凯见她一脸的防备,只觉得好笑:“那晚如果不是我,你的命都没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感谢我,要不以身相许?”

“流氓!”李木木恶狠狠地甩出两个字,赶紧跑回了家。

看着女人过度的反应,施凯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禁皱了皱眉头。  李木木决定提前搬家。

现在没了工作,短期内也不打算重新找,经济上也就等于断了粮,一直在吃老本。虽然有些积累,但也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在北京东边附近又接连看了十几个小区,这种一居室的房型还真不好找,很走俏,通常价格都很贵。与人合租,底细不清楚,又是单身女性,安全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几个回合下来,总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中介的小伙子有些不耐烦,脸上的笑容和推荐过来的房源迅速减少。

夏梅听闻此事,极力邀请她一起过去同住。

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两个单身女人合租一套房还能有个照应,既是同事又是闺密,住在一起也聊得来,李木木确实很心动。不过细想一下,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两人的作息时间形成了相互干扰。

这段时间李木木的失眠一直没有得到缓解,自从上次发生药物过量事件,后怕得她再也不敢借助安眠药入睡,每天都要折腾到凌晨三四点。而夏梅是一个标准的白领,朝九晚五是她的生物钟,想想同伴三更半夜在屋子里听音乐、看电视、上网,甚至走来走去,没人能有一个好睡眠。

早上对李木木来说又变得至关重要,因为每天的这个时候正是她一天当中深入睡眠的最好时间段。而夏梅作为白领,每天七点起床,八点上地铁,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在这一个钟头里,刷牙洗脸、穿衣化妆、吃早餐等一系列的动作,也难免会惊醒到自己。

思前想后,李木木最终还是放弃搬家。

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对面那个变态的男人,这段时间突然像转了性,变得极其安分守己,再也没主动攻击过自己。即使两人偶尔不小心碰面,也只是微笑点头示意一下,没有任何言语和其他动作,这也让她放心不少。

不用搬家,剩下的时间就是出国旅游的谋划了。

这一点倒不是难题。李木木离婚之前,就经常跟何江出去旅游,认识的旅行社朋友也比较多,她最想看的地方是欧洲小镇,最想去的国家是奥地利。早在很多年前,曾经有一部风靡全球的电影,让中国许多老百姓记住了它。那部电影的名字叫《茜茜公主》,那个遥远而又美丽的国家叫奥地利。

尽管历史中真实的茜茜公主与奥地利国王的爱情故事并不完美。成为伊丽莎白皇后的茜茜虽然享受着荣耀富贵,却一直郁郁寡欢。她与奥地利国王的性格相差很远。晚年时心灰意冷的她周游列国,之后经历爱子自杀而陷入忧郁症,最终惨遭杀害。但这丝毫不影响少女时代的李木木对茜茜公主的羡慕不已。如今成年,在经历过与丈夫离婚、与父母隔阂的沧桑之后,再去那座当年代表奥匈帝国的行宫“关泉宫”走一走,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而奥地利也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小镇,叫哈尔施塔特,被誉于世界上“最美的小镇”,及“世界最古老的盐都”。小镇人口仅八百人,但风景极好,气候温暖,一年四季都适宜旅游。这里有险峻的山体斜坡,有清澈见底的湖泊,还有色彩斑斓的木屋,这些都是李木木最喜欢的元素。

这段时间,施凯除了忙于工作,闲下来的时间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就是如何打破与对面那个女人之间的僵局。由于自己的冷处理,现在两人见面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剑拔弩张,恢复到最初的陌生人状态。

说起追女人,他还真没怎么花过心思。以往借着自己形象也还可以,很多女人会主动靠近,也不存在特别研究和了解。再者,这些年,几乎将所有个人时间都放在了创业上面,在公司开张和倒闭之间来回折腾。每个创业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和痛苦,即使用“剥落三层皮”来形容也不为过。

按照李木木的状况,如果要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唯有不露痕迹最好。

施凯想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狗。

可能是因为自己早年常常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一个个国家和一个个城市之间到处流浪,施凯想到的是去领养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这种狗通常没有纯正的血统,更谈不上名贵,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希望除了取悦李木木之外,也能养一条跟自己气息相同、出身相同的生命。在网络上搜索两天,最后还真挑中了一只全身黑不溜秋的鬈毛泰迪犬,狗的女主人因为怀孕不得已将它送人。施凯为了表示对原主人的尊重,仍然唤它“丑丑”。

遛狗是每天的必备功课,也是接触李木木的最好机会。经过细细观察,施凯痛苦地发现,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而是猫头鹰。别人清醒的时候她睡觉,别人睡觉的时候她清醒。施凯是个工作狂,不可能过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思虑再三,只好把重头戏押在了周末的初次见面上。

李木木每天起床洗漱完毕之后,都会去小区外边的社区超市采买一些新鲜食物和水果。如今不是上班族,以前的职业套装全被扔进了衣橱的角落里,舒服和宽松是她现在的追求。卷着松散的麻花辫,上身穿了一件又大又宽的黑色套头裳,下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紧身牛仔裤,脚穿一双掉了毛的拖鞋,就这样下了楼。

第一次见到丑丑,就是在这样一个有着温暖太阳的中午。

李木木走进超市最后挑选的一项东西通常都是酸奶。每天晚上一杯酸奶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不喜欢纯牛奶,而是不能喝,一喝就拉肚子,医生说她有轻微的肠胃炎。

丑丑被新主人扔在酸奶柜台前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家伙刚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只有瞪着一双黑白分明而又可怜兮兮的眼睛,注视着走近身边的每一个人,眼神流露出的更多是怯意和害怕。

李木木看到它,停住了脚。

一人一狗对视着。

丑丑越加胆怯,轻轻叫了几声。

李木木全身一颤,眼眶瞬间滋润,她对这种叫声根本没有免疫力,泪眼蒙眬当中仿佛又看到李高兴在朝自己哀号,那么虚弱,那么绝望,双眼充满了幽怨和悲伤。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李木木放开购物车,快递走上前,双手轻轻把丑丑从地上抱了起来,搂进怀里抚摸着,然后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丑丑不排斥这个女人,相反,它很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把头紧紧朝着她怀里钻了钻,又满意地叫了一声,然后安静下来。李木木在超市等了半小时,也不见主人来寻,只好在超市收银员那儿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把小狗带回了家。

施凯一直站在超市外面远远瞧着,看到事情进展顺利,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只是想着刚才女人低垂着头抹眼泪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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