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服务小姐进来续上茶，张绰就和曾虹闲聊开了。
两人天南海北，由远而近，很快也就谈到了大福楼。曾虹也就好开口了：“你是搞政策研究的，也给我研究研究大福楼的政策吧。”
张绰琢磨了一阵：“你现在面临的是看准方向，而不只是研究政策。”
张绰饮了一口茶，接着说出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话来：“你有了两层楼的大餐厅，餐饮业已经做到位了，空间也不需要再扩大了，只需在名菜品牌上多下功夫。岚岚也有了两层楼的书屋铺面，地盘也就这么大了。于是，整个事业的发展方向，就成了摆在面前的大问题。根据你本人的优势，你的事业当然还可以横向扩大，把现代服装业担当起来，建立一个上规模的集团公司，做大做强。记住，小事业是有限的，大事业是无限的。而且，个人的事业要融入到整个国家的大事业中去。目前，南州市为了进一步改革城市产业结构，建设一座工、商并举的现代城市，正在发展南城区的现代服装业，正在将南淞服装大市场推向全国，推向东南亚和欧美，与世界服饰业和服装市场接轨，大福楼地处南城区，这可就给你提供了一个新的发展空间，正是你大显身手的大好时机啊。”
“好哇，茅塞顿开呀！”曾虹听了张绰这一席话，高兴地说。
曾虹觉得，张绰果真是站得高，看得远，粗略的一番话就把住脉络，点中要害，给她指明了方向，而且那么切合她的实际，也正对她的心思啊！
“接下来，就是给你研究政策了。你这座楼不是有六层，后面还有一个临江的院落吗？我建议你把它买下来。这座楼是房地产公司的，我可以给你疏通一下关系，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就行了，为了开发服饰大市场，公平买卖就是政策！”张绰继续说，显然他早就有了想法，成竹在胸。
这次和妹妹、妹夫聚餐，对曾虹来说简直就是过节一样兴奋和喜悦。
许多思绪，在曾虹脑海里翻腾起来，也使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纪。
城市处在发展中，事业在不断扩大。张绰夸赞曾虹，女人闯荡商海，不像男人那样耀武扬威，更在于动脑子，抢占先机，讲究文化档次，谋划的视野更新爽，更细腻！的确是这样。因为有这些优势，曾虹筹划的事就比较顺利，她用自己的一部分财产加上贷款，把这座六层大楼连同宽阔的后院，包括地皮全部买下来了。这样，使曾虹的整个事业发展，有了一个扩充的基地。
曾虹的堂叔曾达群，成天乐哈哈地奔忙，总是对员工举着两只手：“这可怎么办？忙不赢、忙不赢呀！”他虽是总厨师长，关键的菜还得由他指点，只有两只手，哪能忙得赢呢。
过晌以后，饭馆的一段空当时间里，曾虹和妹妹曾岚以及堂叔曾达群三人，在办公室里小憩，曾虹问曾达群：“达叔，您见多识广，有丰富的经验，您看大福楼如何发展？”
“我看，后院再建一座楼呗！”曾达群搔着脑袋说，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上面空着的四层楼正在装修呢，再建一座楼，建座多大的楼？”曾岚问，她对再建一座楼的事很好奇，脑海里也因此产生了一些幻想。
“我们这座楼的后院，不是有三百多平米的地皮吗，你姐买下了这座院落，可能早就算计好的，一定想再建一座楼了。”曾达群嘿嘿地笑着说，他心中有数。
比起妹妹曾岚来，曾虹的确有更宏伟的构思，她在谋划扩盘。
受到张绰启发之后，她的思路更开阔，想得更深、更远，她的头脑里，已经酝酿诞生了一幅更加美好的图景。
是啊！事业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搞单一化经济了，得向多元经济发展才是出路，一个大福楼集团公司的创建计划，已经在她脑海里形成，她要一展自己的宏图伟业。
这时，曾虹的手机响了。“哪位？”曾虹打开手机。
“****力。”****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斜靠着老板椅给她挂电话。
“王主任，什么好事？”曾虹不冷不热地问。
南州市打毒活动取得了重大成绩，****力已升任禁毒办主任。从目前情况看，他还有继续攀升希望。****力春风得意，十分神气，满以为有把握可以追求到对曾虹的爱情了。可是曾虹对****力升官，颇有点儿不屑。
“我想请你吃个便饭。”
“我一个开饭铺的，你嫌我吃的没撑着不是！”
“那我晚上请你跳舞？”
“你以为，我还会有那份闲心，忙死啦！”
“再忙，也得有点业余时间嘛！”
“我的业余时间，全都拿来学习了。”
“你就不想喘口气啦？”****力执意相请，曾虹一味推辞，二人电话中僵持着。“那我请你喝咖啡总行，静静心总可以吧，忙工作或者忙学习，还不得要静静心啊！不管你有没有闲心，我也得让你静一静心。就这样说定了，鸿宾山庄，我马上开车过河接你，你别离开大福楼，老老实实待着！”****力像是发号施令，不等曾虹回话，就把电话撂了。
****力自到禁毒办以后，花两个礼拜时间就学会开车，禁毒办有两台车，一台奥迪、一台豪桑。现在，奥迪就由他自己开了，行动十分自由。
南州市委搬迁河西之前，就建了鸿宾山庄，市委搬迁之后，鸿宾山庄由省委一位副书记的女儿宋蕾承包，它很快被升格为五星级豪华宾馆。
曾虹穿一件一字领连袖黑色针织衫，镶拼灰色雪纺印花压皱裙，给那冷酷的黑色注入几许成熟韵致。****力风度翩翩，悠游自在地走在曾虹身旁，颇感自豪。大堂咨客将曾虹和****力引进一座金碧辉煌的咖啡吧。两位侍女身着镶边长裙，倚门相迎：“欢迎光临！”
“今天，我们喝咖啡，口苦心甜。”二人就座后，****力以炫耀的姿态对曾虹说。
曾虹默默不语，自然是情趣没有上来，当然也就和****力冷漠相对。
“还在怀念李大明吗？”****力依然对李大明心存畏惧，他太心急，没选好话题。
“我怀念谁，对你重要吗？”曾虹冷冷地说。
“当然重要。”****力说，他已经有些大言不惭了。“就像我对你一样重要，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接着，****力借机向曾虹透露了一桩秘密。
****力告诉曾虹，他在香港有个叔叔，临终前让他赴香港继承了一大笔财产。“这一大笔财产，突如其来，对我的冲击很大。”****力说，描绘着自己的心态。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曾虹问，这个消息如此突如其来，使她产生了某些疑惑。
“我以前不知道，父母过世前没和我说过，叔叔解放前夕逃往台湾，后来从商，在台湾和香港都有产业，他临终前通知我去香港，把他的部分产业给了我。”****力向曾虹解释说。
“那么，恭喜你了，一大笔意外之财，使你成了富豪！”曾虹说，话语里仍然带着讽意，****力因为激动没听出来。
“应该说，我第一个想到，或者说第一时间里想到，我有了钱，就一定要和你一同分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力开始表白他的心迹了。
他以为，凭借着他的财产和他的地位，有足够资格和曾虹谈婚论嫁了，但****力这个人不会直截了当地说，他有内敛的功夫。
“你想向大福楼投资？”曾虹故意这么问，她不愿意由她来把话说破。
“不是，我是指和你共同分享幸福，我们共同的幸福。”****力说，他还是使用他那种“边缘化”语言。
曾虹想：“你还在绕啊，那我就跟你绕。”她也就话搭话地说：“你的财富有人和你分享，和你老妹王小莉共同分享幸福吧。”
****力这才急了：“你看，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莉我已经作出安排，她现在已经是良瑞服饰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叔叔把在良瑞百分之四十股份转给我，而我却不能经商，我在官场还有前途，就把股份挂在小莉名下。”****力的官运还在飙升，不想到此终止。他已经谋划好了，市政法委书记的职务，仍然由市委副书记文敖兼任着，****力觊觎这个位子，或者说，他已经瞄准好了这个目标。“我是想，对我和你的事情——我俩的终身大事作一个安排，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力总算把心里想要说的话，挑明白了。
“小莉不是在好望角嘛，她当了良瑞服饰公司副董事长？”曾虹并不接话，她想绕开****力的那个意图，把话题转向王小莉。曾虹和张香玲往来密切，并没有听她说起过王小莉去良瑞公司当副董事长的事，想必这是刚发生不久的事。
“小莉已经离开好望角，我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就剩下安排我俩的事。”****力咬住自己的话题，不肯有半点放松。
曾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自己的盘子端出来。她略显歉疚地说：“对不起，王主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有男朋友了，谁？怎么不早告诉我，不是糊弄我吧！”****力问。
乍看起来，****力的态度似乎并不着急，言辞里反而显露出某种戏谑味儿，而事实上****力却很在乎。
“这个人，你也许认识，他叫雷诺。”曾虹说出名字，也应该说明白了。
****力曾经看到过一个人，和曾虹在公开场合双双出入过，表情显得亲昵。那个男人****力也认识，比****力英俊很多，****力曾对这二人的交往有疑心、猜忌，他却不知道雷诺和曾虹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没想到曾虹和雷诺的关系会进展得这么快。****力当然知道，雷诺是南方大学的年轻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时装设计师。而南方大学服装学院，就在南州市郊区，离得那么近，这使****力十分嫉妒，心里愤愤不平。
“哟，找了个大学教授，高人一等，难怪就不理人了。”****力还想揶揄几句，没敢突兀说出口来。
一壶咖啡没法喝下去，曾虹起身走了。
“等等，我签单以后，开车送你回去。”****力想挽回这种别扭局面，不愿意和曾虹闹崩了，便故作姿态，好让曾虹放松心情，他一面高声喊：
“小姐，签单！”
“不用，我打的回去很方便。”曾虹不顾****力的挽留，匆匆地往门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