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是眼熟。”云泽摇着扇子,低声与夙彦君道。
夙彦君一口一口喝着闷酒:“那人是北荒魔君南承启。你与他打过一场架。”
云泽一脸了然:“怪到,我说这么眼熟。”
“夙彦君,可曾看见他身边那位女子?”云泽压低了声音道。
夙彦君言简意赅:“那人不是阿弋。”说罢,起身离去。
云泽急道:“你别走……”话音未落,便被几个魔女围住,这些魔女早就垂涎云泽与夙彦的美色,只是夙彦周身煞气过重,魔女不敢放肆,如今夙彦一走,魔女立刻围住看着颇为潇洒俊逸,平易近人的云泽。
……
“即墨,你贵为魔帝,怎么能做翻墙越户,这种有失大体的事情呢?”琉光歪着脑袋,义正言辞道。
我道:“唔,神色要严厉些,语气要缓一些,就更像了。”
琉光晃着脑袋道:“千羽总喜欢这般教训人。爬墙怎的,谁敢说我们不是?”
我点头道:“确实,爬墙是个好活动,强身健体,还能欣赏风景。”
琉光笑道:“那不若我们多爬几次?”
我道:“唔,凡事要适可而止。”
琉光道:“也好。”
我瞅瞅天际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且依计去震慑震慑。”
琉光收起笑意,颇为严肃,恭敬施礼道:“得令。”言罢,化作藤蔓顺土而去。
我百无聊赖地于赫连詹的后花园闲逛。这赫连詹看着是个粗犷的汉子,这布置花园的心思倒是很慎密。莫要瞅着这些傲云木绿油油的,无甚稀奇。实际上却是步步暗藏杀机,这是个阵法。
好在,我虽阵法研习的不好,唯独对这个阵法有些熟悉,步步走来,倒也得心应手。
只是这满眼的绿色恍惚间与我脑中的某个场景重叠,也是这样满眼的绿意,也是如迷宫一般。
我默默叹了一声气,早就说我这脑袋不如从前好使,就这一晃眼的功夫又神游了。眼前的傲云树竟转换了阵法。我捉摸了半晌,忽然想出个法子,遂折下一根树丫,此法好似有个名头,叫“仙人指路”,名字俗气得很。我也记不得是谁教与我此法,只是不晓得这“仙人”在魔界可有些用处。也罢,且试上一试。
果然,这“仙人指路”还是很有专业水准的。此前,我逗留甚久亦未曾见着半个人影,听着半句声音。
我顺着树丫刚走两步,便听得人声。
“阿弋。”声音有些许压抑的沙哑,且惊且喜,且惧且忧。我感慨,不曾想自身修为进益若此,竟从声音中辨出此番复杂的情绪。
我回身望着这声音的主人,唔,好相貌。这眉毛,这眼睛,这薄唇,真受看。
“你……不是她。”声音的主人似有些失望,双目透着哀伤。
我见他身周仙气凛凛,所过之处,傲云树尽皆避开,丝毫不敢接近他,道:“你是神仙?”南荒本就与仙境搭界,赫连詹邀请几位仙君也是很正常的。况且,现下自己即为魔帝,赫连詹与仙界暧昧不清,不过是怕我斩尽杀绝,用以牵制我的一种手段。只可惜他还是不了解我啊。
那人并未言语,深深望了我两眼,转身便走。
介人……
他走了,我怎么出去?若是强行毁了这阵法也不是不行,可这与我低调的性子不合呀。我追上前去道:“仙君留步。敢问仙君是否前来赴宴?”
那人道:“正是。”
我继续道:“我也是来赴宴的。只是误入了这阵法,迷了路。不知仙君可介意引个路?”
“可我已经准备走了。”那人道。
我停了脚步,叹息:“也罢。看来这仙人指路到底不太稳当,指出一条分岔路。”
“你说甚?”那人忽然问道。
我警惕地将他望着。“你方才是否提到‘仙人指路’?”那人颇有些激动道。
我私心里捉摸着,莫不是这“仙人指路”是仙界秘法,不经意间被我学了去,以致他如此激动?我阴晴不定地将他看着。
那人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遂道:“你莫要误会。我只是有一个朋友,她从前迷路,也喜欢用仙人指路。”
“竟有与我如此心意相通者。”我发出一声疑问。
“而且,我与她初识,也是在一场寿宴中,也是在后花园。”他继续道。
“哦?”竟然如此巧?
我见他神情甚是悠远,语气很是飘忽,鬼使神差问道:“不知仙君的这位朋友现下何处?”
那人默然叹息,那一声叹息似乎叹在我心上:“她已经死了。”
我唏嘘不已,惆怅不已。仰头看见天幕上挂着几颗星子。
“走罢,我带你去赴宴。”那人道。
我原以为我无意中触及他的伤心事,他势必还要于此处再唏嘘扼腕一番,不曾想他竟如此热心。想必是看在他那位朋友的份上。
“如此,多谢了。”我默默跟在那人身后。
“未请教姑娘芳名?”那人又道。
我道:“即墨。”
那人似是愣了一愣。
我出于礼貌回问:“不知仙君如何称呼?”
那人转首,唇角一点笑意,眉目如画,薄唇轻启:“夙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