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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醒思(3)

这一年,有一位22岁的上海小伙子让人们体会到了时代的声音。他就是18岁入选中国男篮国家队的姚明。这年6月,姚明前往美国参加职业篮球联赛(NBA)选秀,在17名国际球员中以第一顺位被休斯敦火箭队选中,成为第一位没有任何美国篮球背景的国际球员状元秀。

姚明的确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在1985年和1986年,前苏联的萨博尼斯两度分别被老鹰队和开拓者队选中,却由于各种原因未能成行。而业内专家甚至认为这位在10年后才如愿以偿,如今是立陶宛人的萨博尼斯错过了像乔治·迈肯、比尔·拉塞尔和张伯伦一样成就伟业的时机。

11月18日,姚明NBA职业生涯的第8场比赛——火箭对卫冕冠军湖人,姚明得到20分加6个篮板。这20分成了著名体育节目评论员查尔斯·巴克利的艰难选择。他曾决定“如果姚明在本赛季任何一场比赛中,得分超过19分”,他就“当着电视观众的面”,亲吻身边主持人“肯尼·史密斯的屁股”。史密斯没放过这个机会,4天后,火箭对小牛中场休息时,史密斯在直播现场牵出一头驴。所有观众都拭目以待。巴克利终于还是亲了驴屁股,也许他这样安慰自己,“史密斯原来是头驴呀!”而在这第10场比赛上姚明得到了他整个赛季的最高分——30分加16个篮板,从此,他成为火箭队首发中锋。

2003年4月17日,火箭对丹佛掘金,姚明以13分16个篮板5个盖帽结束了自己的第一个NBA赛季。他说:“全身心投入之后,现在的我至少知道该怎么打NBA这场战争了。”从“状元”到全明星首发中锋再到“最佳新人”。姚明干得不赖,他证明自己不是宣传的噱头而已。

姚明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了篮球。2002年中国人认为他感动了中国:他用高超的体育技能,在一个强手如林的国家运动项目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成就了很多人的梦想,更成为中国人的骄傲。他出色的表现和随时听从祖国召唤的爱国精神,使他带给人们的思考已经远远超过了体育本身。对祖国的情感,对现在的把握和对未来的期待,都将使他成为中国体育和NBA的历史人物。2002年,中央电视台甚至不惜派人专程越洋为他颁发12项中国电视体育奖之一的最受欢迎男运动员奖。当在大洋彼岸接到这份荣誉时,姚明激动不已:“对我来说,2002年就像波涛起伏的海浪,到达过顶端,也触到过岩底。”

就在姚明远渡重洋,征战NBA的一个月之前,有一个中国人(已入荷兰籍)被朝鲜政府任命为朝鲜第一个“资本主义”经济特区新义州的行政长官,他叫杨斌。

从5岁起,杨斌就成了孤儿。1981年,18岁的他考入海军第二炮兵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1986年,赴荷兰留学,三年后获得荷兰国籍。东欧解体,他抢先投资波兰服装业。1990年,在荷兰创立欧亚国际贸易公司。1994年,他带着东欧的财富,荷兰的农业技术回到中国。

1997年,杨斌的荷兰高科技农业经典模式打动了沈阳市有关部门。同年12月18日,欧亚集团在沈阳设立总部。沈阳郊区的小韩村在1998年9月正式更名为荷兰村。1999年,面积达4公顷的玻璃温室竣工,不过与农业相关的项目也就到此为止了。荷兰村成了以地产为主的“主题公园”。

接着,杨斌从内地借壳上市一路杀到香港。虽然农业建设毫无踪影,但荷兰村的面积由3300亩增加到6000亩。在入选2001年“福布斯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时,杨斌称,“这才是我和欧亚集团实力和成长的象征”。一些媒体认为,排在第一位的刘永好兄弟其实已经分家,所以第二位的杨斌才是“中国首富”。

2001年,沈阳市市长慕绥新因腐败下台,3月,薄熙来出任辽宁省省长。自3月起,沈阳开始大规模清查土地税款。杨斌拖欠、逃漏税款达数千万。此时杨斌正准备将旅游项目拿到国际股市上市。也正是在2001年底,瑞银华宝中国研究部主管张化桥对荷兰村产生了疑惑。张化桥说,站在荷兰村只有两个感觉:面积太大,投资太大。曾在中国人民银行工作过的张化桥说:“大陆一些地区的银行的运作手法很不规范,放牛娃都可以用银行的钱来买奔驰,条件就是买两辆,送出一辆……一旦某一环节出现问题,所有问题就都出来了。”

这一年元旦,返回香港的张化桥将质疑传达给13位基金经理。杨斌也匆忙前往香港公关,他流着泪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呀。”春节后,杨斌开始拖欠工程款。9月19日,香港证监会以“未能披露容易影响股价的一些信息”为由,暂停欧亚农业交易。26日,恢复交易,30日,再次停牌。有媒体称,在此期间,杨斌套现近5亿港元。

而在这一年年初,杨斌以“荷兰欧亚集团”的名义与朝鲜合资创办了一个“平壤–欧亚合营会社”。7月,朝鲜将经济改革提上日程,9月24日,任命杨斌为新义州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27日下午4点,返回沈阳的杨斌在荷兰村“阿姆斯特丹火车站”会展中心,以欧亚集团总裁的身份与20多家中外媒体见面,“一年多来,我把一个非常朴实的感情带到了朝鲜,我把我的农业技术都献给了他们。我无私的帮助得到了朝鲜人民的信任”“我持荷兰护照,同时我又是一个中国人,所以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出现了那么一个特殊的事情”。

与丹东隔鸭绿江相望的新义州是平安北道首府,朝鲜第4大城市,也是朝鲜最大的纺织工业中心。如今,“新义州将是世界上目前为止最优惠的投资区,不分种族、肤色、不分大小,不分贵贱”,“新义州将对全世界免签证,从9月30号开始,任何外国人(除朝鲜居民)都可以自由地进入新义州。”杨斌笑着说,“这是我做特首后签署的第一个法令文件。”(当日并未生效。)杨斌还宣布将专心做政治家,为“金正日将军和2300万朝鲜人民服务”。

领航欧亚集团的杨斌是否也会成为朝鲜经济变革中的领航者?特区长官与立法会之间的关系如何?在“干预”和“必要的监督”之间,是否有一条明确的界线?当大家正在为这些令人充满热情又颇为繁复的问题殚思竭虑之际,2002年10月,如日中天的杨斌被捕,被指控虚假出资、行贿、合同诈骗、非法占用农用地等4宗罪名。

当谎言被揭穿时,人们才恍然大悟,而之前也许是假得太真吧。其实漏洞颇多,只是无人求证,牵涉其中者都在谋求个人利益而无暇他顾了。

无独有偶,另一位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人物——刘晓庆也在7月因偷漏税而被捕。

与杨斌靠谎言走上人生的顶点相反,比杨斌大一岁的唐骏靠踏实成就了人生的辉煌。

这一年,唐骏升任微软中国总裁,兼任上海微软全球技术中心总经理。唐骏曾开玩笑说:“我本可以超过比尔·盖茨!”1991年,他把自己发明的,后来风靡亚洲的卡拉OK打分器以8万美元卖给了三星公司。1994年,他告别“老板”身份,加入微软打工者行列。1997年,升任微软全球技术中心总经理的唐骏来到上海,开始建设4年半后成为总部之外唯一的一家全球技术支持中心。而他本人也获得了比尔·盖茨总裁杰出奖等一系列殊荣。

2004年,这位虽然抱着“如果条件成熟,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国企”希望的职业经理人最终选择了经营网络游戏的盛大网络,担任总裁一职。2008年4月3日,唐骏完成了在盛大的历程。这位一直租房住的亿万“打工仔”在15日新华都集团宣布他为“新华都总裁兼CEO”的发布会上接到盛大董事长陈天桥特意发来的贺信。4年前,他离开微软时,也收到了比尔·盖茨的感谢信,并被授予“微软(中国)终身荣誉总裁”。这次“转会费”据传高达10亿元,因此唐骏被称为“打工皇帝”。

无论是振奋人心的开创,还是惊心动魄的骗局,抑或是挥洒自如的“跳槽”都一览无余地映照了这一年气贯长虹的历史潮流。

【共和国台历】

中美互访

2月21日至22日,美国总统布什访问中国。22日,布什到清华大学发表演讲。10月22日至25日,江****访问美国。

“博鳌亚洲论坛”

4月12日,主题为“新世纪、新形势、新亚洲”的论坛首届年会召开。2001年2月27日,博鳌亚洲论坛在海南成立,地处南海东海岸的博鳌镇成为首个永久定址中国的国际会议组织所在地。这个总人口2.7万,总面积86平方公里,有着美丽传说的小镇因此名扬天下。

足球世界杯

5月31日,第一次由两国共同举办的2002年韩日足球世界杯在汉城(现称首尔)开幕。中国男足第一次出现在世界杯的赛场上。

****十六大

11月8日,****十六大在京举行。14日,通过《中国共产党章程(修正案)》,“三个代表”被载入****纲领。15日,十六届一中全会举行,选举胡****为**********总书记。

上海“申博”成功

12月3日,上海赢得2010年世界博览会主办权。

“南水北调”

12月27日,“南水北调”工程开工典礼在北京、江苏、山东施工现场同时举行。

2003,多事之秋

建国已经54个年头,改革开放也已25年,而期间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不能不令所有身处其中的经历者欷歔感慨,恍如隔世。不过变革需要时机,这一年的历史事件正是一个缩影。

1月21日,接到广东省卫生厅的通知,立即从广州赶往中山的钟南山无心留意车窗外的风景,这位出身于医学世家、广东医疗卫生界首位中国工程院院士,这一年已66岁的著名呼吸病专家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的预感变成现实。

钟南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是人类至今尚未遇见的传染病,临床表现与典型肺炎不同,呈非典型肺炎症候。与一个月前他接诊的病例完全相同。传染性非典型肺炎,又称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英文缩写SARS。病毒破坏机体免疫系统,严重者呼吸系统快速衰竭。病毒通过近距离飞沫或接触传播,人群不具免疫力,普遍易感,主要在冬春发病。传染性极强、病情进展快速。

2月26日,一名美国商人在越南河内出现SARS症状,世界卫生组织(WHO)得到报告。3月12日,WHO发布SARS全球警报。4月3日,WHO 7人专家小组前往广州听取了钟南山的汇报。12日,分离出两株新型冠状病毒,它的一个变种极可能就是非典型肺炎的“罪魁祸首”。16日,WHO认可了这一结果。

但是,4月SARS还是在世界范围内,主要在东亚、东南亚、加拿大的多伦多等地爆发,并开始大面积扩散。社会上出现恐慌情绪。对于没能及时公布疫情,中国民间的反响越来越大。随后,全国各省市每日通报疫情。4月,刚上任不久的北京市长孟学农辞职,海南********王岐山被调至北京代理市长职务。

4月底,很多人戴着口罩赶往北京火车站,准备离开北京。5月,北京街上行人稀少,许多饭店关门。

在SARS爆发之前,3月17日,23岁的张明君从东莞前往广州希望找个更好点的工作。当晚,坐在台阶上啃面包的张明君由于没有广州暂住证被收容了,虽然他身份证件齐全。4月4日,“中转”了17天的张明君又“转”到湖南省怀化市收容站。妻子李芳给他寄去1500元钱,他被放了出来。拿着中转站给的3.5元路费,他只好再次给妻子打电话要了100元钱回到东莞,但原来的工作已经丢了。夫妻俩于5月8日回到成都。当听到朋友说老家来的公安在找他,他想一定是因为他们来自SARS疫区。第二天,他被广州警察抓获。这时他才想起,在广州收容人员救治站里自己“打过架”。

就在3月17日张明君被收容的那天晚上7点,他因胃病被送到位于远郊的广州市收容人员救治站。当天晚上,他被里面的人打得爬不起来。瘦小的张明君被关在206仓(这里把“房”称为“仓”)。靠窗的两个铺位是由护工指定的“仓头”李海婴和钟辽国专用。这里的保安人员称为护工,他们是一批有特殊职责的角色,第一是“防止病人闹事和暴动”,其次是协助护士拿药、打针、派饭。其中的乔燕琴,看似女名实乃山西大汉,人高马大,“一贯霸道,脾气暴躁,其余护工因惧怕而畏服”,是2002年年底通过熟人介绍来的。

3月17日晚10点,张明君被收容的同一天,毕业于武汉科技学院,广州达奇服装公司平面设计师,27岁的湖北人孙志刚准备去附近一家网吧玩,而后几乎重复了张明君的经历。不过他是由于身上没带任何证件而被收容。当晚,孙志刚的两位朋友曾去派出所说明情况,提出为其补办暂住证,并予以保领,但均被负责甄别“三无”人员的34岁的专区中队长,曾立过二等功的李耀辉拒绝。18日,因“心动过速待查”,孙志刚被送到救治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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