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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俗奇人 半是劫数半是缘

“这你得去找周公,我怎么知道。”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你先把手放下,人心归于天下,你入魔了。”惊梦似乎很紧张。

东流放下手也不答话,转身径自走了。走了好远才扔下一句话:“你也是梦中人。”

他是在和我说么?还是说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去上课吧。

“刚才还想让你早点上课,现在看来不必了,你马上就要回来。”惊梦的模样颇有点江湖骗子的的意思。

“赌一顿早饭,我还真不信。不说了,我可不想迟到。”

赶到教室,只看到前排稀疏地坐着几个好学生。从来没有这么早进过教室,心里美滋滋的。翻开课本,读书声直接就盖过了隔壁班。我们这个学校一般情况下是没有早操和课间操的,据说这省下的时间就是二本和三本的差距。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放下了课本。心里想着,连早操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跑到操场上去呢?难道是我做了什么违反班纪班规的事,所以被老师罚到操场上去跑圈?暗暗下定决心,即使有什么惩罚,我也坚决不去操场。

“劳动委员,你安排一下大扫除。教室、寝室、走廊都要弄干净。还有,等会儿你带几个同学和学生会考勤干部去一趟咱们班的清洁区。”老师说完就离开了。如果我没记错,年级主任是想在今天早自习和高一所有的班主任在逸夫楼前开个短会。劳动安排表早就做出来了,所有人都参与,因此也没多少人有意见,但任何情况下总会有偷懒的人。每间寝室回去两个打扫卫生,其余的人打扫教室和走廊。这种情况其实不需要怎么安排,因为很少有男学生会和女孩儿在这种时候发生争执,至于想讨好女孩子那得另说。每个人都很聪明,最想偷懒的两个很早就抬着满满的垃圾桶走了,趁倒垃圾的工夫出去吃早餐,这是心照不宣的事。

学生会的干事来了,我喊上两个同学一起去往清洁区。我果然来到了操场——这儿便是我们班的清洁区。清洁区范围很大,但平整的人造草坪打扫起来很轻松。放眼望去,没有多少垃圾,只是昨夜我吐的那一堆非常醒目。

我果然回来了,这一堆东西果然还是由我清理。笑丘和惊梦还在操场上,一边闲逛一边闲扯,真是两个闲人。让同学把作案工具带回去,我很不情愿地走向了惊梦。

“这顿早饭你先记着,你可以趁现在回宿舍洗漱。”惊梦真是个大神棍。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扯会儿淡,我还真不想就这么走了。”

“真的?那你今天可能就吃不了饭了。”惊梦笑了笑。

“那我就喝粥,吃面条。”其实我想说的是,大不了不吃,但这样回答不是又掉他坑里了么?“你们游荡了一早上,究竟在干什么?”

“他拉着我给学校看风水,非说校门位置不正,保安室旁边的小池塘得填掉,科技楼瓷砖的颜色不好。”笑丘的语气中是不是透着些无奈呢?

“作为一个优秀的少先队员,我不能忍啊,你这是迷信懂吗!”我相信我的幽默感。

“不说这些了。中午在校门口的快餐店等你,别去得太迟。”说完就拉着笑丘走了,走得很急。

我懒得去看他们的背影,想着的确该去宿舍刷个牙洗把脸了。而这时,班主任叫住了我。无非是问一下大扫除进行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同学唱反调。这种问题当然要说好,毋庸置疑的。但不知怎的,话题很突兀地被引到“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上面去了。还不待我回答,班主任就已经替我回答了。他默认惊梦和笑丘是我的初中同学,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不要“串班”,要适应新环境,不要总和以前的同学抱成一团……

老师的话无疑是对的。至于他默认的内容,正好,省得我编瞎话。只是挨了训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等到老师把话说完,早自习已经结束了,我赶紧跑回宿舍。刷了牙后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向食堂——早餐果然和我无缘。

饿着肚子上课可以算作是学生的必修课,况且初中时这种事也没少干。没有吃零食习惯的我实在是不愿意吃那些连垃圾都不如的辣条、方便面。最后一堂课上,当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历届高考所出现的“集合”试题时,我正在为中午吃什么而伤脑筋。就算没什么可口的菜,三碗白米饭我还是吃得下的。如果有可能,最好去“春江水暖”买只鸭子。

然而学校的钟声只对上课有用,至于下课或放学,不管它响得多么悲壮也只能算是徒劳。我已经忘记放学的钟声响了多久,甚至连回头看一下教室的挂钟都没了兴趣。黑板上满满的板书像一只只蚂蚁落在了烧红的铁锅上,每一个字都在挣扎、嚎叫。假如这堂课真的是在讲集合,我还能努力去听,但我只想说,“集合与导数相结合”与“集合与函数问题”这些东西我们真没学过。在老师看来,适当超纲是有好处的,起码能促进学生自学,除此外还能培养熟悉和学习新知识的能力。对于这种做法,我无话可说,上纲上线的东西怎么可能从我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我想到了一则寓言——揠苗助长。然后继续撑着下巴回味“春江水暖鸭先知”,任凭口水打湿了教材和课桌。

很多事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的,按西学的观点,这种东西常常被称作客观规律。作为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虽然连午饭也错过了,但我一定不向惊梦这种可耻的预言者低头。我不能责怪老师拖了半小时堂,也不能怪学校的保安封闭了校门,更不能对那些因急于出去反而堵塞出口的同学心存抱怨。但我绝不能原谅那三个吃饱喝足后像官老爷坐得四平八稳的混蛋。

“你们就不知道给我留口饭么?”

“等会儿有‘城管’和‘税务’过来检查,锅里的菜一盛出来老板就要拆棚撤桌子了。”惊梦似乎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出去走走吧。”惊梦的话还没说完,店主已经开始“驱赶客人”了。我觉得人生突然进入了冬天,初春的鸭子全冻死在断流的江上。

“带你去见几个高人,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眼力见儿。”东流对我说。

“几个?难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有很多么?”

东流:“多不多我不知道,你难道忘了在那辆车上发生了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天下高人可以说是齐聚终风!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同道解释和致谢,今天仅仅一上午我就送走了不少老前辈。”

跟着他们把普济路走到底,然后右拐穿过老街,眼见着快到河堤了才停下。

“看出什么了没有?”东流问我。

放眼望去,满目萧条。老旧的房屋还保留着上世纪的姿态,店铺大多没什么生意,马路似乎也很久没有修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好半天也不见有车经过。

“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就不觉得前面那个老乞丐很特别么?”东流小声对我说。

乞丐,我为什么要去注意一个乞丐?不过他一说我还真就发现了不同。老乞丐坐在地上左腿曲着平放地面,右腿却保持着蹲的姿势,我无法判断他是否有残疾。他全身上下都很干净,粗布衣服上满是补丁却不见一个破洞,而且他所处的那块地方扫得很干净,甚至屁股下面还垫了张报纸。我注意到他身前有个破碗,里面只有几枚硬币。

“这个人讨饭很不专业,起码要在碗里放几张大额纸币,一来让别人知道他生意很火,二来钱少了还不好意思拿出手。”我想了好久才开口。

东流听完似乎很惊讶,他没有继续对我说,而是走到老乞丐前面作了个长揖,然后道歉:“得罪了。”最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小心地放在碗里。惊梦和笑丘也是如此。

我一摸口袋,坏了,身无分文。急中生智果然不虚,屠格涅夫和普希金爬上了我的心头。我过去握住了老乞丐的手:“对不起,老先生,今天我没带钱。”然后潇洒地转身,从来没有注意原来我也有这么帅的时候。

继续跟在他们后面,老街走到头差不多就走到了粮道街(据传这条街与赤壁大战有关,我表示可信度应该不高,是与不是,不关我事)。

这时,东流和笑丘很有默契地大笑,引得行人频频侧目。

“什么事儿这么好笑?”我向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惊梦询问。

“你想施舍的人恰恰是使你获益的人。而且高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你居然还真把他当乞丐。”

“如果没有这个前辈坐镇终风,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你以为你还能在学校平安呆着么?”东流停下了笑声。

“都已经和你说了高人,你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笑丘终于正常了。

“乞丐就是乞丐,是你们看不穿。”

“说得好,境界不到见不了本心。等会儿要见的是我朋友,也是个奇人,这回你可以随便点。”笑丘说。

“那是个什么样的奇人?”我突然有了兴趣。

“一个卖狗肉的朋友。”

“**************。这可真得去见见。”惊梦说。

“他是个真正的侠客。我自愧不如。”笑丘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今天就要回去,原本我没想着要见他。”

“这么说等会儿有狗肉吃了。”我已经很饿了,听到和食物有关的东西,口水就会不可控制地往下流。

“要挨饿的日子还长,先练着吧。”笑丘笑了。

不多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候车亭。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过了两条街。

“老朋友,咱俩不聚聚吗?”隔着老远,笑丘向等车的少年打招呼。

“你没事,我难道还用呆在这儿吗?”这人的声音真是有点老气横秋。我在一旁仔细打量着,他的年纪应该与我们相当,模样谈不上帅气,但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光。再看穿着,我从未见过少年人穿这样的衣服——他穿着一件老旧的中山装。颜色介于青色和灰色之间的中山装似乎使他老了二十岁。

“难道你希望我出事么?”笑丘笑出了声。

“我们是朋友。”

笑丘收了笑:“这样就够了。”

“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朋友,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不待笑丘开口,东流就做了自我介绍。惊梦则很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惊梦。

“幸会。我是卖狗肉的,借来个名字叫‘苟徒’。”

“狗屠?你可以改个好听的名字。”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笑话他的意思。

他很仔细地打量我:“也许你什么事也不能做,也许你什么也做不成。”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也没有顾及我的疑虑,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只为笑丘而来,但身在江湖,无非侠义二字,三指明志,以后的事算我一份。”他曲指连弹在我的脊柱上,三次令我牙酸的撞击声传入了我的耳朵。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骨头挪动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指关节与脊柱相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但下一瞬间,全身上下都无比的舒服,像是刚泡完澡,又像大清早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

“其实你可以做个骨科医生,这祖传的正骨手法可别埋没了。”笑丘的声音把我从温泉中拉了回来。

“你这是劝我无证行医么?”奇怪,他究竟是在我的正面还是背后,还是说他一直在候车亭?“这些东西,卖狗肉一样用得到。”

“希望下次能就着你做的狗肉开怀痛饮。”

“找一个能一起喝酒的朋友很难,希望咱们的命都够长。”

“你早点走吧,车已经来了。”车来得实在太快,才相见不过三分钟。笑丘提起苟徒的行李送到了车上。

“本乘兴而行,兴尽而反,何必见安道邪!”话音传来,车已经开动了。

“我不该见你!”笑丘大喊。目送客车远去,过了很久他又吐出两个字:“走好。”这两个字吐得很轻,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梦中呢喃。

“何必长亭十里,柳岸灞桥?走吧。”东流很淡然,而我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多。但我已经学聪明了,很多事能不知道就不知道,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

“他还是被我拉下水了,我们这些人就活该被侠义道骗一辈子。”也许他说这话的时候握紧了拳,咬裂了牙,或许还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没有注意,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他与我同龄,还只能算个孩子。

“惊梦,你带路吧。以后的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笑丘,习武是为了什么?你也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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