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
《西征赋》是述行赋中的代表作，也是潘岳赋的代表作。晋惠帝元康元年（291），太傅杨骏被楚王玮等所杀，当时任杨骏府主簿的潘岳也受到牵连，依靠公孙宏救助而得免一死，除名为民，赋闲在家。元康二年（292）出为长安令，于是本年五月从洛阳出发赴任。到了秋天作赋，记述了旅途的所见所闻所感。因长安在巩洛之西，赴任西行，故名”西征赋“。《晋书》本传说：”选为长安令，作《西征赋》，述所经人物山水。“该赋的主要用意并不在描绘沿途的风光景物，而是重在追怀所经过地方的历史遗迹，对历史事件和人物进行评价，并借此抒发自己的情怀。
岁次玄枵，月旅蕤宾，丙丁统日，乙未御辰［1］。潘子凭轼西征，自京徂秦［2］。乃喟然叹曰：古往今来，邈矣悠哉［3］！寥廓惚恍，化一气而甄三才［4］。此三才者，天地人道［5］。唯生与位，谓之大宝［6］。生有修短之命，位有通塞之遇［7］。鬼神莫能要，圣智弗能豫［8］。
当休明之盛世，托菲薄之陋质［9］。纳旌弓于铉台，赞庶绩于帝室［10］。嗟鄙夫之常累，固既得而患失［11］。无柳季之直道，佐士师而一黜［12］。
［1］岁次玄枵（xiāo）：指岁星运行到玄枵的位次。岁，指岁星，即木星，太阳系九大行星之一。在古代的木星纪年法中，木星约十二年运行一周天，一周天分为十二份，称为十二次，各有专名，玄枵即其中之一。玄枵，十二星次之一。与二十八宿相配为女、虚、危三宿。《左传·襄公二十八年》：”玄枵，虚中也。“杨伯峻注：”玄枵有三宿，女、虚、危。虚宿在中。“月旅蕤（ruí）宾：这句是说，这个月是五月。旅，经过。蕤宾，古代律历相配，十二律与十二月相适应，谓之律应。蕤宾位于午，在五月，故代指农历五月。《国语·周语下》：”四曰蕤宾。“韦昭注：”五月，蕤宾。“丙丁统日：指夏季。《吕氏春秋·孟夏》：”其日丙丁。“高诱注：”丙丁，火日也。“古代以丙丁属火，或是夏天的象征。统：主。乙未御辰：指五月十八日。乙，天干的第二位。未，地支的第八位。古人用天干和地支相配来纪日。《文选》李善注：”以历推之，元康二年，岁在壬子；乙未，五月十八日也。“辰，日子。
［2］潘子：潘岳自称。凭轼：指乘车。凭，依靠。轼，车前的横木。西：向西。征：旅行。自：从。京：京城，指西晋的京城洛阳。徂（cú）：前往。秦：指长安，属古秦地。
［3］乃喟然叹曰：张溥辑《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以下简称《百三家集》）本”然“字下有一”而“字。喟（kuì）然：感叹。邈（miǎo）：遥远。悠：长久。矣、哉：语助词。
［4］寥廓：古代谓宇宙的元气状态。惚恍：混沌不分。一气：指宇宙最初的混沌之气。《庄子·大宗师》：”彼方且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甄：造就。三才：指天、地、人。《周易·说》：”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这两句是说，天地未分前是混沌不分的一气状态，后来变化发展，造就了天、地、人。
［5］道：指规律、事理。这两句是说，这三才就是天、地、人，各有其规律。
［6］唯：只有。生：指寿命。位：指禄位。大宝：指最可宝贵的东西。《周易·系辞下》：”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
［7］通塞之遇：指人的遭遇有穷达之分，有顺利也有失败。
［8］能：《百三家集》本作”之“。要（yāo）：预先约定。圣智：指圣人和智者。豫：预期。
［9］休明之盛世：即太平盛世的意思。休明，用以赞美盛世。《百三家集》本”世“字下有一”兮“字。菲薄之陋质：才质微薄浅陋。是潘岳的自谦之词。质，禀赋。
［10］纳：归还。旌弓：古代征聘贤士的旌旗和弓。语本《孟子·万章下》：”（招）大夫以旌。“《左传·庄公二十二年》引逸《诗》：”翘翘车乘，招我以弓。“铉（xuàn）台：指三公之职。《文选》张铣注：”铉台，谓三公也。“铉，抬鼎的器具。台，指三台星。铉台意同”台鼎“。古代称三公为台鼎。这句是说，把旌旗和弓归还给铉台。赞：赞助。庶绩：指一切政事。庶，众多。
［11］鄙夫：庸俗浅陋的人。这是自谦之词。《论语·子罕》：”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百三家集》本”累“字下有一”兮“字。患失：生怕失去。《论语·阳货》：”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何晏集解：”‘患得之’者，患不能得之。楚俗言。“这两句是说，像我这样庸俗浅陋的人，得到了小小的一个官职，就唯恐失去。
［12］柳季：柳下惠的别称。春秋鲁大夫展获，字季，又字禽，食邑柳下，谥惠，故称其为展禽、柳下季、柳士师、柳下惠等。以柳下惠之名最为著称。《论语·微子》：”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佐：辅佐。士师：古代执掌禁令刑狱的官名。《周礼·秋官·士师》：”士师之职，掌国之五禁之法，以左右刑罚：一曰宫禁，二曰官禁，三曰国禁，四曰野禁，五曰军禁。“一：《百三家集》本作”三“，误。潘岳曾任廷尉的属官廷尉平，不久即免职。因此这两句引用典故，说自己不如柳下惠正直，虽做过法官的助理（廷尉平），只黜退过一次。
武皇忽其升遐，八音遏于四海［1］。天子寝于谅闇，百官听于冢宰［2］。彼负荷之殊重，虽伊周其犹殆［3］。窥七贵于汉庭，诪一姓之或在［4］？无危明以安位，秖居逼以示专［5］。陷乱逆以受戮，匪祸降之自天［6］。孔随时以行藏，蘧与国而舒卷［7］。苟蔽微以缪章，患过辟之未远［8］。悟山潜之逸士，卓长往而不反［9］。陋吾人之拘挛，飘萍浮而蓬转［10］。寮位儡其隆替，名节漼以隳落［11］。危素卵之累壳，甚玄燕之巢幕［12］。心战惧以兢悚，如临深而履薄［13］。夕获归于都外，宵未中而难作［14］。匪择木以栖集，尠林焚而鸟存［15］。遭千载之嘉会，皇合德于乾坤［16］。弛秋霜之严威，流春泽之渥恩［17］。甄大义以明责，反初服于私门［18］。
皇鉴揆余之忠诚，俄命余以末班［19］。牧疲人于西夏，携老幼而入关［20］。丘去鲁而顾叹，季过沛而涕零［21］。伊故乡之可怀，疚圣达之幽情［22］。矧匹夫之安土，邈投身于镐京［23］。犹犬马之恋主，窃托慕于阙庭［24］。眷巩洛而淹涕，思缠绵于坟茔［25］。
［1］武皇：指晋武帝司马炎。升遐：飞升到远方，古代用来指称皇帝的死亡，以讳言其死。八音：古代对乐器的统称，通常为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种不同质材所制。《尚书·舜典》：”三载，四海遏密八音。“孔传：”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周礼·春官·大师》：”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丝、木、匏、竹。“郑玄注：”金，钟镈也；石，磬也；土，埙也；革，鼓鼗也；丝，琴瑟也；木，柷敔也；匏，笙也；竹，管箫也。“遏：绝，止。四海：犹言天下。《尚书·大禹谟》：”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
［2］天子：指晋惠帝司马衷，晋武帝之子。谅闇（ān）：也作”谅阴“，本指居丧时所住的房子，用来借指皇帝居丧，这里指晋武帝新丧，晋惠帝居丧。《百三家集》本”闇“字下有一”兮“字。百官：泛指各级官吏。冢宰：本周官名，为六卿之首，亦称太宰，相当于宰相，这里指太傅杨骏。在晋惠帝即位之初，杨骏辅政，实际处于摄政的地位。这两句说，皇帝居丧，不处理政务，所有官吏都听命于太傅杨骏的指示。
［3］彼：指杨骏。负荷：担负，承担。殊：特别。重：重大。《百三家集》本”重“字下有一”兮“字。伊：指伊尹。商汤大臣，名伊，一名挚，尹是官名。相传生于伊水，故名。是汤妻陪嫁的奴隶，后助商汤伐夏桀，被尊为阿衡。汤去世后历佐卜丙（即外丙）、仲壬二王。后太甲即位，因荒淫失度，被伊尹放逐到桐宫，三年后迎之复位，自己不再参与政事。周：指周公。西周初期政治家，姓姬名旦，也称叔旦。文王子，武王弟，成王叔。辅佐武王灭商。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东平武庚、管叔、蔡叔之叛。继而厘定典章、制度，复营洛邑为东都，作为统治中原的中心，天下臻于大治。后多作圣贤的典范。殆：危。这两句说，太傅杨骏所担负的责任特别重大，即使是古代的伊尹、周公也不免陷于危险。
［4］七贵：指西汉时七个以外戚关系把持朝政的家族。即吕氏、霍氏、上官氏、丁氏、赵氏、傅氏、王氏。诪（chóu）：通”畴“，谁。这两句是说，看看汉朝的七家外戚，哪一家能够存在呢？言外之意是：依仗皇后母家的势力，是不可靠的。杨骏（是晋武帝杨皇后的父亲）和他的政敌都是后党，因此潘岳有这样的说法。
［5］危明：预见危乱的明智。秖（zhī）：同”祇“，助词。这两句是分析杨骏招来杀头之祸的原因，意思是说：杨骏没有预见危乱的明智来稳固他的地位，反而处在逼近君主的地位来显示自己的权威。
［6］受戮：指杨骏被晋惠帝的皇后贾氏诛杀。匪：不是。祸降：《百三家集》本作”降祸“。
［7］孔：指孔子。随时以行藏：《论语·述而》载孔子对颜回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意思是遇到可以出来任事的时机就出来，时机不好就退隐。蘧与国而舒卷：《论语·卫灵公》：”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意思是蘧伯玉能在君主治国有道的时候就出来任事，在无道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一番抱负收藏起来，就像把东西卷起来收在怀里。蘧（qú），指蘧伯玉，名瑗，春秋时卫国人。这两句是说，孔子和蘧伯玉这些圣人智者能看清时机的变化，或出仕或退隐。
［8］苟：如果。蔽微：蒙蔽不能觉察隐微。缪（miù）章：《百三家集》本作”谬彰“，谓错误地自我表彰。缪，错误。章，表彰。《商君书·说民》：”章善则过匿。“患：恐怕。过辟：罪过。这两句是说，如果蒙蔽不能觉察隐微之事，错误地自我表彰，恐怕罪过就在眼前。
［9］悟：明白，知道。山潜：潜隐在山中。逸士：指隐逸者。这两句是说，才知道隐居在山中的隐逸者长期隐居不返的道理。
［10］吾人：犹我，潘岳自谓。拘挛（luán）：拘束，拘泥。蓬转：蓬草随风飞转，喻人流离转徙，四处飘荡。这两句是说，明白自己被名利牵累拘束，如同浮萍和蓬草一样随人摆布，四处飘荡。
［11］寮（liáo）位：官位。寮，同”僚“。儡（léi）：丧败的样子。隆替：盛衰，这里指从高处倒下来。名节：名誉与节操。漼（cuī）：通”摧“，摧毁，破坏。隳（huī）落：毁坏和失落。这两句是说，依附别人，一旦遭祸，官位忽然从高处倒下来，名誉与节操就都毁坏和失落了。
［12］危：危险。素卵：洁白的蛋。卵，《百三家集》本作”卯“。累壳：把蛋叠起来，形容危险。意即”累卵“。《汉书》卷五一《邹阳传》：”臣恐长君危于累卵。“颜师古注：”累卵者，言其将而破碎也。“典故出自春秋时孙息设比喻进谏晋灵公造九层台之事。左思《魏都赋》：”顾非累卵于叠棋，焉至观形而怀怛！“李善注引《说苑》：”晋灵公造九层台，孙息闻之，求见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鸡子其上。’公曰：‘子作之。’孙息以棋子置下，加九鸡子于其上。灵公曰：‘危哉！’孙息曰：‘是不危，复有危于此者。九层之台，三年不成，邻国将欲兴兵，社稷亡灭，君欲何望？公即坏台。’“玄燕巢幕：《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吴公子札说：”夫子之在此也，犹燕之巢于幕上。“玄燕，黑色的燕子。
［13］战惧：长惧。兢（jīnɡ）悚（sǒnɡ）：恐惧。临深、履薄：形容危险恐惧。《诗经·小雅·小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14］夕获归于都外：傍晚获得准许回到京都洛阳城外的家中。宵未中而难（nàn）作：不到半夜祸事就发生了。难，患难，事变。这句两完全是写实的，据《晋书·潘岳传》记载，在事变发生（贾后密谋诛杀杨骏）的那天夜里，潘岳恰好请了假在京都城外的家里，所以当时幸免于难。
［15］择木：本指鸟兽选择树木栖息，这里喻指选择官职。《左传·哀公十一年》：”（孔子）命驾而行，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栖集：歇息，止息。尠（xiǎn）：同”鲜“，少，《百三家集》本作”鲜“。这两句说，不能选择树木栖息，就很少有树木被焚而鸟还能活着的。比喻做官如果选择不当就难以保全性命。
［16］遭：逢，遇到。嘉会：昌盛的际会。皇：指皇帝。合德：犹同德。乾坤：天地。《周易·说》：”乾为天……坤为地。“这两句是说，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昌盛际会，皇帝的恩德同天地一样宽广。
［17］弛：松弛，放松。秋霜：本指秋日的霜，这里比喻威势盛大。严威：威力，威势。春泽：本指春雨，这里比喻恩泽。渥（wò）恩：深厚的恩泽。这里是说，皇帝从宽处理，赐给了深厚的恩泽。
［18］甄：彰明，伸张。大义：正道，大道理。反初服：指免去官职。初服，未入仕时作为平民穿的服装，与”朝服“相对。《楚辞·离骚》：”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蒋骥注：”初服，未仕时之服也。“私门：犹家门，私人的住宅。这两句是说，为伸张大道理，不得不判明责任；幸而我只被免了官，回到家重新过上了平民的生活。
［19］鉴揆（kuí）：明察。俄：不久。末班：犹下位，指卑微的官位。末，《百三家集》本作”未“，误。班，班次，官员按品级排列的位次。《晋书》本传记载，元康元年（291）杨骏被诛杀之后不久，潘岳就被任命为长安令。这两句是说，皇帝明察到我的忠诚，不久又给我一个小小的官职。
［20］牧：治理。疲人：疲困的百姓。西夏：晋时指河西及荆襄一带，《资治通鉴·晋怀帝永嘉二年》：”晋室多故，明公抚宁西夏，张镇兄弟敢肆凶逆，当鸣鼓诛之。“这里指长安县。老幼：指家属。入关：指进入关中。关，指函谷关。这两句是说，要去做长安县令，扶老携幼，赶赴关中。
［21］丘去鲁而顾叹：孔子不得已离开鲁国，频频回头感叹。《文选》李善注引《韩诗外传》：”孔子去鲁，迟迟乎其行也。“丘：孔子名丘。季过沛而涕零：刘邦做了皇帝后，再到他的故乡沛县，恋恋不舍而哭泣。季，指汉高祖刘邦，刘邦字季。沛，沛县，刘邦的故乡。
［22］伊：发语词，无义。疚：伤痛。圣达：指圣贤和达观的人。幽情：郁结、隐秘的感情。这两句是说，故乡之令人怀念，即使是圣贤和达观的人也不能不引起深深的伤感。
［23］矧（shěn）：况且，何况。匹夫：平常的人，这里是潘岳自指。安土：安居本土。邈：遥远。投身：置身，加入。这里指前去赴任。镐（hào）京：古都名，西周国都。故址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南沣水东岸。周武王灭商后，自酆徙都于此，谓之宗周，又称西都。这里指长安。这两句是说，何况我这样的平常之人，安居本土，现在却要到很远的长安去赴任。
［24］犹：如同。窃：私下，这里是谦词，指自己。托慕：寄托思慕之心。阙庭：朝廷，这里借指皇帝左右。这两句是说，正如犬马舍不得离开主人一样，我的心思寄托在皇帝左右。
［25］眷：眷恋。巩洛：河南巩县和洛阳，这里泛指巩洛地区。潘岳是荥阳中牟（今河南中牟县东）人，上代的坟墓在这一带。坟茔：坟墓，坟地。这两句是说，自此要离开家乡巩洛了，要撇下祖先的坟墓了，想到这儿，掩面哭泣。
尔乃越平乐，过街邮［1］；秣马皋门，税驾西周［2］。远矣姬德，兴自高辛［3］。思文后稷，厥初生民［4］。率西水浒，化流岐豳［5］。祚隆昌发，旧邦惟新［6］。旋牧野而历兹，愈守柔以执竞［7］；夜申旦而不寐，忧天保之未定［8］；惟泰山其犹危，祀八百而馀庆［9］。鉴亡王之骄淫，窜南巢以投命［10］；坐积薪以待然，方指日而比盛［11］。人度量之乖舛，何相越之辽迥［12］！
考土中于斯邑，成建都而营筑［13］；既定鼎于郏鄏，遂钻龟而启繇［14］。平失道而来迁，繄二国而是佑［15］；岂时王之无僻？赖先哲以长懋［16］。望圉北之两门，感虢郑之纳惠［17］。讨子颓之乐祸，尤阙西之效戾［18］。重戮带以定襄，弘大顺以霸世［19］。灵壅川以止斗，晋演义以献说［20］。咨景悼以迄丐，政凌迟而弥季［21］。俾庶朝之构逆，历两王而干位［22］。逾十叶以逮赧，邦分崩而为二［23］。竟横噬于虎口，输文武之神器［24］。
澡孝水而濯缨，嘉美名之在兹［25］。夭赤子于新安，坎路侧而瘗之［26］。亭有千秋之号，子无七旬之期［27］。虽勉励于延吴，实潜恸乎余慈［28］。
眄山川以怀古，怅揽辔于中途［29］。虐项氏之肆暴，坑降卒之无辜［30］。激秦人以归德，成刘后之来苏［31］。事回泬而好还，卒宗灭而身屠［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