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龙傲珊怪异的表情,严博不由得担心,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小姐,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回过神来,她呆若木鸡地问:“是真的吗?你发誓没有欺骗我,以我的生命发誓,你敢吗?”
严博浑身一颤,然后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严博在此发誓,以我自己的生命发誓,如果我欺骗小姐,上帝惩罚我这辈子死无葬身之地,永远得不到幸福。”
听到严博的誓言,龙傲珊有些气急,吼道:“不是说以我的生命发誓吗?为什么换成了你?你在害怕什么。”
看着龙傲珊严肃又认真的目光,严博的心混乱不已,不再与她多做解释,他逃离了她的视线,大步跑回龙家庄园。
望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龙傲珊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这一夜,雪下得特别大,似乎永无休止。
然而,如此美丽却又宁静的夜晚,对于龙家庄园的每个人来说,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人的心事与秘密。
或许,当黎明升起之时,黑暗终将会过去。
客厅里,龙傲珊,宋楚儿,智慧长老他们正在讨论如何让楚儿恢复魔法的事,每个人都各执已见。
严博从楼上走来,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客厅里的人纷纷向他望去。严博与龙傲珊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仅仅三秒,龙傲珊继续低头研究手中的资料,不再与严博产生任何的心灵沟通。
严博知道她一定还是因为昨晚的事对他耿耿于怀,他不再多做解释,开口道:“小姐,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龙傲珊爱搭不理,抬头看着楚儿和智慧长老说道:“楚儿,大胡子,你们觉得……”
宋楚儿和智慧长老嘿嘿一笑,尽量迎合龙傲珊的心情。如今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敢火上浇油,那样只会自寻死路。
她的冷漠,确实令严博伤心,笑道:“小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情非得已的。那时候,我一定会向你负荆请罪,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将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龙傲珊拿书的双手不由得一僵,书本瞬间掉在地上,她始终保持沉默。她何尝不知道,严博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她的身边,委屈求全甘愿的做一个卑微不堪的佣人,他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放弃他的青梅竹马,丁阿婉?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严博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乞丐,所以才会认为他终将一生一世陪伴她,无论快乐悲伤,对她不离不弃。
龙傲珊久久的沉默,令所有人都急燥不安。眼看局面如此糟糕,楚儿暗自叹息,不敢上前多说一句。
楚儿实在担心两人越闹越僵,说道:“珊儿,你和严博究竟怎么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对他不理不踩?
“这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她冷冷开口,连站在她身边的智慧长老都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气。
“你……”宋楚儿气急,一跺脚,吼道:“既然如此,我走好了,像你这么自以为是的人,相信阳光也终将温暖不了你冰冷的心,哼。”说完,她快步跑上楼去,龙傲珊一惊,想要喊她,终究没有开口。
夹在中间的智慧长老最是为难,不知应该帮谁:“珊儿,你何必这样呢?楚儿本是好心,你为什么要对她发脾气?现在这种情况,我相信你也没有什么心思讨论魔法星的事,你好好冷静一下吧,我先上楼去了。”
拿起一个苹果,智慧长老嘟着嘴巴走了。
“大胡子,你……”宋楚儿与智慧长老的双面夹攻,龙傲珊既气愤又懊恼。
转头一看,严博仍然愣在原地,等待她的发话。看他那张可怜又可恨的脸,龙傲珊的火气莫名其妙的涌蹿而出,狠狠瞪他一眼,继续看着资料。
李伯走来,拍拍严博的肩膀,安慰道:“你还是让小姐冷静思考一下吧,或许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快走吧,有什么事,李伯帮你撑着。”
“李伯——”严博感动不已,微微一笑,然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龙傲珊,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她的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要挽留却始终让彼此离原来的方向越行越远。
离开龙家庄园之,严博一路奔跑来到正风集团。今天,他必须与那个人彻底的了断,否则,他会一生一世都得不到安宁,永远活在那个家族,那个人的阴影之下。不管是为了妈妈,还是龙傲珊,他都必须与东方正凯彻底了断一切关系,永远的,不再与东方家的人产生任何关联。
“先生,请你等一等,董事长现在正在开会,你……”女秘书一边拦着严博前进的步伐,一边在他好言相劝。
严博哪里管她的劝阻,继续朝着东方正凯的办公室横冲直撞。一路上,引来了公司不少同事的观看和议论。
“啪”的一声,严博狠狠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齐涮涮的,在座二十几个董事的目光纷纷看向他,包括东方正凯与东方影。杂碎的声音立刻响起,有的看他很熟悉,有的猜测他的身份,古往今来,可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闯进正风集团的董事会议。
“董事长,总经理,我拦不住这位先生,他非吵着要见董事长不可。”女秘书着急赶来,向东方正凯与东方影解释。
东方影连忙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各位董事,今天会议先到这里吧。”
得到他的发话,女秘书和那些董事纷纷退下。
终于,诺大的会议室里唯独剩下,严博,东方影,东方正凯父子三人,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不同。有的愤怒,有的担忧,有的平静,各自想着心中的事。
“小博,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到家里谈吗?怎么跑到公司来了呢?”东方影很高兴,严博的到来,是否代表他已经愿意回家了呢?
严博看他一眼,然后越过他来到东方正凯的面前,双手愤怒地拍上桌面,眼神可怕至极。
东方正凯端坐在上方,表情无波无澜,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笑道:“我的儿子,好久不见,想念父亲了是吗?”
“你给我闭嘴,谁给你的权利,凭什么那样叫我?”严博冷冷一笑,瞳孔仿佛要喷出火来。
东方影上前拉住他,语气略带不满:“小博,你怎么可以那样说话?他是我们的父亲啊,是最爱你的爸爸啊,你忘记了吗?”
“他不是。”严博怒喊出声,愤恨的指着东方正凯,“他,东方正凯,正风集团的董事长,那么的高高在上,怎么会是我这个流浪街头的乞丐的爸爸呢?简直是太好笑了。你听着,自从二十年前,妈妈带着我离开东方家的那一刻起,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已恩断义绝。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派任何人来打扰我的生活,现在的我很幸福,很快乐,即使没有你,我依然活得很好。”
“成为龙傲珊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下人,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东方正凯起身,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
“是。”绝对肯定的回答。
东方正凯目光一暗,表情是生气,亦是心疼。他从未想过当年犯下的错误,竟会令儿子如此憎恨他,埋怨他。当年,他拼命地工作,早出晚归,披星戴月,还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妻儿生活得更好吗?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至于出现的那个女人,是他喝醉时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事过之后,他很后悔,尽量与那个女人好聚好散。他给那个女人很多钱,只希望她可以远离他的生活与家庭,不要牵连他的妻儿。没想到,那个女人要的不仅仅是钱,要的而是他的全部,每天对他死缠烂打,甚至发疯闹到他的家里,导致了这场无法挽回的伤痛。他最爱的妻子严如秀,带着他的小儿子东方博离家出走,一走便是二十年。
想起过往种种,东方正凯哀痛不已,如果可以,他宁愿舍弃一切挽回他的家人。在外人眼里,他无恶不作,为了自己的利益,任何违背良心的事都可以做得出来。只是,真的有人知道吗?他背后的言不由衷。
如果不是工作,他如何才能暂时的忘记他最爱的女人严如秀,如何才能忘记他带给她无尽的伤痛与苦难。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利,他都无法抗拒,以至于他越陷越深,再也回不了头。
严博的字字句句,彻底伤害了东方正凯的心。
转身,他不想让儿子看出自己的难过,道:“小博,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我希望你可以相信,爸爸是爱你的,从来没有忘记寻找你和妈妈。”
严博的身体微微一怔,眼眶莫名其妙的染起一层朦胧的水雾:“爱,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你爱的只有你的权益,地位,金钱,不是吗?”
“小博,你……”东方影劝解他,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的伤痛呢?本是骨肉连,何必痛斩断。
只是,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怎么会有过不去的坎呢?
日薄西山,天边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光辉。透过玻璃,那层光辉照在父子三人的身上,隐约之间化成一种无形的哀伤。他们面对面相视,你看我,我看你,眉头紧紧拉拢在一起。
落日后的余辉或许可以照亮他们帅气俊郞的脸,闪闪发光的眼。但,终究照不亮他们早已伤痕累累的心,那里的伤口太深太深,以至于任何人都无法触摸,甚至帮它治愈。
几秒过后,严博深吸一口气,说道:“从今以后,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相见,应该是永不相见。”
不再任何逗留,他提步向前,毅然地离开。
刚到门口,东方正凯急切地喊住他:“你的妈妈,如秀,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她……拜托你,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好吗?”他的语气接近恳求,一个不再骄傲的父亲终于懂得谦卑地向儿子低头。
“不必。”严博声音平淡无波,沉吟片刻,方道:“我想,她永远也不会想要见到你,再见。”
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似乎永远隔绝了他与他的距离。
一路奔跑,严博终于离开了公司大楼,然后来到街道的喷泉水池旁边,无助地哭了,哭得伤心欲绝。仿佛一个失恋的女生,一只受伤的绵羊,或是一件任人随意丢弃的物品,他就这样蹲在大马路边,悲伤地哭泣。不管行人是何目光,不管天气多么寒冷,不管心有多痛,此刻的他,只想大声地哭泣,哭出所以的委屈与悲伤,哭出妈妈二十年来的苦难与煎熬。
当一切哭完过后,他会回到原点,没有龙傲珊,没有东方正凯,没有东方影,没有参与魔法一族之间的恩怨,没有遇见龙傲珊之后发生的一切,无论是美好的经历,还是痛苦的经历。总之,他会回到原点,他依然是他,一个流浪在罗马街头的小乞丐,任人嫌弃,只为一日三餐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