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了严律己的讲述之后,张轩和沈捕头也都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了。
原来在三天前,严律己接到有人报案说,家住城西的毛文龙遭人杀害了。
严律己乃是一个少有的清官,正气耿直,刚正不阿。
闻听此事,便立即带着衙门中的一干捕快及捕头赶往城西毛文龙的家中。
毛文龙家中薄有资产,虽算不上什么大财主,但也比之一般寻常人家优胜不少。
当严律己赶到毛文龙家中之时,只见毛文龙之妻何氏在毛文龙尸体旁凄惨痛苦大哭不止,一旁还有毛文龙的族弟毛大。
那何氏一看到严律己的到来,如同溺水中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些癫狂地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您可要替民妇做主啊!我家丈夫死的冤啊…是他…是他毛大杀害我家丈夫的,求大人一定要把他抓起来,给我家丈夫偿命…”何氏悲惨哭喊着。
严律己见状赶紧扶起地上的何氏,一边劝慰着,一边让随同的忤作去验尸,又叫人去向毛大问话。
严律己等何氏地心情少有平复之后,便向她询问事件的经过。
何氏一边哭泣,一边讲述着事件地经过,“在今天早上,民妇要出门之际,突然遇到我家丈夫的族弟毛大前来造访,因为毛大前些日子曾向我家丈夫借了三百俩,民妇以为他是前来还钱,便没有多想就出去了,谁知等中午之时,民妇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我家丈夫已经死去了。而那毛大当时就在身边,我问他发生了。而毛大口口声声说我家丈夫是突然中风而死的,可是我家丈夫从来就没有什么中风什么的疾病,怎么会突然就中风而死了呢!肯定是因为毛大为了不想偿还欠债,所以丧心病狂地将我家丈夫杀害的,一定是这样的,求大人替我家丈夫申冤,我家丈夫死得冤啊…大人…”何氏说到最后又跪在地上,哭喊道。
而在向毛大的盘问中,毛大也是这样说的。
据毛大说,他那天去本是要向毛文龙说那借款要延迟几天,可那毛文龙闻言却不干了,当时就跟毛大吵了起来。而两人在争吵的过程中,那毛文龙突然中风了倒地了,毛大见状想要施救却奈何无从下手,不到一会那毛文龙就气绝身亡了。
而根据当时的忤作验尸得出来的结果也证明毛文龙确实是中风而死的。
听了严律己的话后,张轩轻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那一旁的何氏又说道:“不…不是的。一定是毛大杀害我丈夫的,一定是他。求大人给我丈夫申冤…”
严律己闻言有些怜悯、无奈,刚欲开口说话,就听张轩开口说道:“严大人,不如让我验一下毛文龙的尸体吧!”张轩说完看着严律己。
严律己闻言看了看张轩,有些疑惑,又看了看沈捕头。
沈捕头见状连忙说道:“噢,对了,忘记跟严达人您介绍了。他叫张轩,虽然还不是忤作,但是验尸技艺却很高明,严大人,不如就让他看一下吧!”
严律己闻言看向张轩地眼神有些奇怪怀疑,张轩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地模样,就算他会验尸能高明到哪去,而且还是一个连忤作资格都没有获得的新手,这样的人真的会验尸?
当然,这样的话严律己不好明说,毕竟沈捕头在场,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
但是严律己不说,不代表沈捕头看不出来,沈捕头看着严律己笑道:“怎么?难道严大人不相信沈某话?既然如此,那就怪沈某多事了,告辞了!”沈捕头有些薄怒道。
严律己见状连忙叫住沈捕头,“我说沈捕头,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怎么会不相信沈捕头你的话呢,只是…”严律己说道。
“只是什么?”沈捕头追问道。
“只是张轩还未取得忤作地资格,根据我朝律法,是不能验尸的,你说我怎么可以让他擅自验尸呢?而且就算他获得了忤作地资格,也不能越地验尸啊!除非是有朝廷地许可。”严律己有些为难道。
“严大人,张轩虽未获得忤作地资格,但他地验尸技艺丝毫不属于一般的忤作,而且他这次而来正是为了前往柳州考取忤作资格的。再说,朝廷不是也有规定,但凡有别地的官府邀请,也可异地验尸,不是吗?”沈捕头说道。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是……他真的可以吗?”严律己想了想,说道。
“严大人,如果我说张轩他帮过焦将军,还得到了焦将军的赞赏,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帮严大人您呢!”沈捕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严律己惊呼道。
“严大人,你觉得我会拿焦将军来骗你吗?”沈捕头道。
严律己闻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怎么会呢!既然连焦将军都如此赞赏的人,那我要是不见识一下,岂不后悔!不过,可能要让张先生你白忙一场了,因为那毛文龙确实是中风而死的。”
“不管是否白忙还是什么,只要认定死者是否冤死才是最重要地吧!”张轩说道。
“不错,张先生言之有理。”严律己闻言点了点头,对张轩地话大为赞同,随后对何氏说道:“何氏,这位张先生说要再替你家毛文龙验尸,不知你意下如何?”
“民妇愿意,多谢大人,多谢两位!”何氏感激地说道。
随后,张轩和沈捕头便跟着严律己回到了衙门,严律己则命人前往何氏家中将那毛文龙的尸体抬到衙门来。
很快,捕快就将装有毛文龙尸体的棺木抬到了衙门大堂。
开馆之后,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众人纷纷掩鼻,强忍着那恶心的尸臭。
张轩准备好一切之后,就欲开始给毛文龙验尸,不料听到一旁厦饶县的忤作冷笑道:“一个连忤作资格都没有的愣头青也妄想给人验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来了,可别中了尸毒,到时可就为时已晚了。”
张轩闻言笑了笑,“多谢前辈地关心,我会注意的!”张轩直接忽略了对方的嘲讽,不卑不亢地说道。
张轩知道,这时候跟对方多做口舌之争完全没有意义,况且张轩也没想过要去推翻他的判断,如果毛文龙真的是中风而死的,那更是张轩的希望,因为张轩验尸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检验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没有验到,也不是要显摆自己。
看了一下棺木中毛文龙的尸体,只见那毛文龙眼、口张开,两手微屈呈爪形,两脚微抬。
从这种种迹象来看,的确是中风而死的现象。
但张轩记得宋伯说过,验尸不能从表面上判断,必须反复多验几次,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因为往往最不显眼地细节才是最重要的所在。
所以,张轩便抛却了脑海中判断地第一印象,从新检验了一下毛文龙的尸体。
这也是最重要地一点,因为第一印象往往有一种先入为主的习惯性,很多误判就是因为第一印象的先入为主的习惯导致的,所以必须先抛却了第一印象和看法,才能重新审视和更能发现多的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张轩先检验了一下毛文龙地头部,突然张轩脸色一变。
严律己和沈捕头见状,面露不解,刚欲开口询问,只见张轩突然从毛文龙的尸体中拔出了一根尖锐地铁器。
严律己和沈捕头连同其他人都大吃一惊,面露惊容和胆寒之色。
试想一下,一根尖锐地铁器直接插进你的脑海中,立马会有一种不寒而栗地恐惧感。
而那何氏见状早已哭成了泪人,而那忤作也是惊讶不已,更多则是尴尬,一张脸红得不得了。
张轩拿着那根铁器来到他身边,“虽说圣人也难免有犯错和遗漏的地方,但我们作为验尸的人是不能有任何一点犯错的,也不能遗漏任何一点细节的。因为只要我们犯错了,遗漏了,那就是一桩冤案了。我或许没有那个资格去责怪你,但我衷心的想要告诫你一句话,验尸不是儿戏,必须反复检验才能下判结论,否则会让冤者不瞑目,让凶手逍遥法外!”张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忤作闻言陷入了沉思,不一会抬头看着张轩,“承教了,你有资格教训我,我也记住了。你的告诫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我也相信你必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验尸官的。”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毛文龙被这根铁器插进脑门,却没有一点血迹呢?”忤作问道。
众人闻言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张轩,期待他的解释。
“其实很简单,只要将这铁器烧红,插进体内就不会有血流出,这种手法非常歹毒阴险。”张轩解释道。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那忤作更是对张轩钦佩不已。
随后,严律己派人将那毛大抓来,在证据面前,毛大也终于承认了自己杀害毛文龙的罪行。
原来,那天毛大因毛文龙不肯他拖延欠款,毛大一气之下,就将一旁放在烧茶水的火炉里挑碳的铁器插进了毛文龙的脑门里。
随后便谎称毛文龙乃是中风而死的,因为毛文龙的死相跟中风而死的情况非常相似。
最后,毛大因故意杀害毛文龙,被判处死罪,这一件看似简单的冤案也终于圆满画上了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