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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车祸

商河市,黄山路

街道上稀稀拉拉面色匆匆的行人、上方的空行道上偶尔一辆悬浮车飞驰而过,却没有丝毫的噪音,在黄昏时刻,显得稀疏静谧。

一家装饰典雅、打扫的干净整洁的饭店里,金灿灿的夕阳余辉透过刻花玻璃,洒在桌椅板凳间,光影流转,仿若一曲轻柔舒缓的音乐。

饭店格局不大,在其中整齐地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略显拥挤。

门口处,伫立着一个圆形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身材胖硕的中年。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将餐桌和座椅收拾干净之后,回到后厨,将抹布洗了两遍,叠放整齐地放在一旁。

“六叔,我回去啦。”

少年走了出来,对站在柜台中年老板说道。

中年老板身材胖硕,此时正低着头计算着今天的收入,因为饭店内的温度略高,他领口的处的两颗扣子都未系上,露出白花花的肥肉,头顶稀疏的发丝有规律地倒向一旁,仿若狂风吹过的稻田。

“嗯”中年老板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头也没抬地道:“你明儿个早来一个钟头,加班。”

少年肤色白皙,一头黑发,个头不高,身形略显瘦弱,穿着洗的斑白的蓝色衬衣。

他身上唯一让人愿意多看一眼的地方可能是他的眼睛了,并不是特别明亮或者有神,而是其中一只是单眼皮,另一只是双眼皮,如果不仔细去看,又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少年微微犹豫,随后低声说道:“六叔,加三十分钟行不行?”

怕老板不同意,少年有补充道:“你知道的,我还要上课。”

中年人这才抬起头来,眼睛一瞪,满脸的不耐地问道:“怎么,不愿意?”

少年忙摇摇头想拒绝,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全给咽了下去,道:“我。。我明天一定尽量早点到。”

中年人点点头,摆摆手打量了饭店内一眼,问道:“都收拾干净了?”

少年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中年一眼,轻轻地点了点下巴,道:“嗯,六叔要不要检查检查?”

“行了,谅你小子也不敢偷工减料,先回去吧,不过给我记好了,要是明天来的迟了,老子扣你三天工资。”

少年应了声,推开玻璃门,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饭店,头也没回的往外走去,离开了这家名为“来客福”的饭店。

少年名叫吕言,是商河市第六中学一名高二的学生,商河市一共有六所中学,和名字一样,第六,也是商河市教学水平最差最烂的中学,没有之一。

“死肥六,克扣老子工资,诅咒你哪天出门被车撞死”。

吕言倒不是不想换个别的地方打工赚钱,但是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的是,他还未成年,根据联邦宪法,任何企事业单位不得雇佣未成年人。

“嘀,现在时间:新元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正在吕言咒骂着饭店老板时,他手腕上的的通讯仪发出了一阵悦耳的仿真人声。

吕言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十二月二十一日是自己的生日,也就是十六岁的生日,过了今天,他就是十七岁了。

四十年前,地球正式进入星河时代,星河时代带来巨大进步的同时也加速了地球统一的步伐,经过长达两年的全球战争,弱国联合,强国吞并征伐,形成了如今帝国联邦双雄鼎立的局面。

为了纪念这一新时代的开始,全球战争结束之日被起定为新元元年。

吕言眼神幽幽地看着天空,目光所及处,悬浮车不断地划过,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仿佛感叹自己逝去青春般,吕言喃喃道:“已经十六岁啦”。

提醒是他自己设定的,并不是为了庆生,只是以防忘了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十六年来,吕言从未庆祝过自己的生日,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条件,连生存下去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哪还顾得上生日不生日的。

他在孤儿院长大,好强的性格让让他早早离开了那个饱受人们另类眼光的地方,孤身一人踏上社会。

直到真的离开了孤儿院,他才意识到生存是多么的不容易,每天几乎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好在,依靠着着联邦的福利和每个月挣来的一点微薄的工资勉不至于饿死街头。

甩头吐了一口吐沫,愤愤地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市政府办公大楼,吕言小声骂道:“麻痹的,肉价定那么贵,看来今年又吃不上肉了,艹。”

在他看来,生日这天,能吃上肉,便是最大的幸福。

正在吕言嘀咕时,远处一辆红色悬浮车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地冲着他飞驰而来,悬浮汽车的车头凹进去了一大块,冒着弄弄的黑烟,看上去应该出了意外。

“嘀嘀嘀”

尖锐的车鸣声将吕言惊醒,猛地抬头望去,看到没有丝毫停下迹象的悬浮汽车,吕言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闪避动作,身体就被撞飞十几米开外,在空中洒下一道殷红的液体。

飞到空中的一刹那,吕言残存的意识看清了悬浮车里坐着的人,觉得有点熟悉,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意识便被剧烈的痛楚淹没。

联邦政府的工作效率还是极快的,在事发没片刻的功夫,几个联邦交警驾驶着悬浮摩托车赶到了车祸现场,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交警看着被撞的下半身不成人样的吕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中年交警看了看现场的情况,便对身边的一个实习交警道:“去把肇事的带回局里,至于死者,先确定身份,再通知他的家人。”

“头”,实习交警看到悬浮车里走出的年轻男子,忙伸手拉了拉中年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中年人眉头微皱,低声问道:“怎么了?”

实习交警指了指刚刚从红色悬浮车里走出来的年轻人,道:“头,好像的周家的二少。”

中年交警看了那年轻人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又道:“赶快去查查被撞的那人的身份。”

说完,中年撇下年轻交警,快步走向从红色悬浮车里走出的年轻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周少?”

被中年叫做周少的年轻人身材修长,留着三七分发型,眼睛微微凹陷,鼻梁高耸嘴唇略薄。

周康永先是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见中年交警过来,微微一笑,道:“不知怎么称呼”?

至于那个被他撞飞的少年,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中年交警见周康永对自己挺和气,脸上的笑容不由真诚了几分:“哈,周少叫我大刘就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大刘只要调出来监控看一下就能知道,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不然明天说不定他就得靠政府的救济金生活。

周康永面色不变,看着自己那还在冒着浓烟的高配悬浮车,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大刘肩膀上的警衔随即舒展开来,道:“是这么回事,刚刚我的车出了点问题,刚要停下,哪知道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子直直地撞向我的车,然后就是刘警官看到的情形了。”

大刘不是警官,但被周康永这么一叫,心下顿时一喜,暗暗琢磨着,自己只要将这件事办漂亮了,周家少不得给自己些补偿来,说不定还能趁机攀上周家这颗大树。

正好这时那年轻交警走了过来,趴在大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大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对周康永道:“周少放心,您的车一定给您送回去,至于这肇事的小子,我会办好的。”

周康永对二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也懒得过问。

片刻的功夫,吕言的尸体就被装上一辆车拉走,而周康永的那辆悬浮车也被大刘叫来的拖车小心地拖走了,地上的血迹也在极快的时间被清理干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深夜,深邃的夜空不时飘过阵阵乌云,遮挡了本就不明亮的月光。

商河市城外垃圾场,无数生活垃圾、电子设备废物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包,散发出熏天冲鼻的浓烟。

不时的,远处传来一阵阵或大或小的兽吼。

星河时代的到来带来的不仅仅是科技文明的巨大进步,与之而来的还有人类与其他物种智慧和力量的提升。

平日安静的垃圾场,突然出现两道亮光,是悬浮车的车灯,刺目的灯光在夜里显得异常明亮,照亮了垃圾场上方,当来到正上空时,悬浮汽车缓缓减速、降落,在距离垃圾场上方十来米左右时,一个东西从车里扔出,“咚”的一声落在了垃圾场中。

过了片刻,悬浮车再次升空,没有丝毫留恋的飞驰而去,巨大的垃圾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静寂。

被扔下的正是吕言,只是此时的他下半身血肉模糊,呼吸几乎断绝,若是没有及时的治疗,没有任何意外的将会成为这片垃圾场的一部分。

垃圾场很少有人过来,这些垃圾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长年累月之下,几乎成了绝地,但对于一些腐生生物来说,却是少有的天堂。

渐渐的,在吕言的身周,出现了一只只拳头大的老鼠,这些老鼠并没有一拥而上,反而远远地在吕言身周打转。

过了一会儿,一只体型略大的老鼠缓缓走出鼠群,小心翼翼地朝着吕言爬去,到了吕言身边,发现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时,猛然回头对着鼠群“吱吱”叫了几声。

周围的老鼠听到叫声后不再犹豫,一窝蜂地朝着吕言身体窜来,趴在吕言的身体各处啃咬起来,有时两只老鼠为了争抢位置,还朝着旁边的同伴瓷牙咧嘴。

濒死的吕言被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惊醒,他的眼睛这会光芒很盛,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但当他看清疼痛的来源正是这些恶心的蛆鼠正在啃咬自己的身体时,不禁毛骨悚然。

蛆鼠是星河时代到来后鼠类进化的一种,喜腐食,本身没有丝毫战斗能力,算是生物链最底层的生物,同样也因此,它们秉承了鼠类生性胆小的习性。

想挥手驱赶这些恶心的蛆鼠,却发现仅有知觉的一只胳膊提不起丝毫力气,看着深邃广袤的星空,吕言嘴角不禁升起一抹苦笑,没想到自己最终会成为蛆鼠的食物。

身体的痛感在不断加深,一只蛆鼠已经在爬上了他的脑袋,一口咬在他引以为傲的鼻子上。

血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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