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道长性子却是耿直,这时候竟也不忘说出日后来取道诀之念,话从他的口中说出,立刻便让众道人心中不悦。
“冥顽不灵,留下他只是个祸害,还是让我除掉他吧?”首先发难的是大弟子镇明,他眼中已冒出杀机,便只等乾元一声令下,将白云道人给一掌毙命。
“不可,他既没有输给我,想要道诀也没有错。”乾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顿了顿,继续道:“炽阳道诀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乾元于心中是极喜欢白云道人的耿直,也因乾元年轻时是个耿直的性子,这时不免对白云惺惺相惜。
白云怔一怔问道:“什么条件?”他已经不期望这次能够得到炽阳道诀,这时倒是非常意外,心念一转,料定乾元会出怎样苛刻的条件为难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
“炽阳道诀乃是我道家一大奇术,能否学到这门奇术还是未知之术,但这门道决绝不可落入心念不正之辈,你只需答应不可轻易相传便是。”
“好,我可以遵守此条。”白云道长深深望向乾元,见他话语真挚,不似作假,便即收敛心神,郑重答应。
乾元略点头,转而向道童吩咐道:“快去将观中道诀取来。”道童应声入道观。
情势转变委实难料,乾元的决定就像是一颗石头打乱一湖静水,道士们纷纷议论起来,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反对的。
“师傅,万万不可。阳泉观至宝怎能落入这群北国蛮夷之手。”镇昱越众而出,这样的事情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我自有分寸,无需多言。”乾元摆了摆手,他既以决定,便不会再做更改。
这时,道童捧着两卷道书从观中走出,恭敬的走至乾元身前。
乾元从中取出一卷,递给白云:“我先给你上卷,十年之后你再换下卷,若是你不尊约定,或是以此道诀行不轨之事,虽是千万里之遥,老道也必定清理门户。”
白云道长接书,跪地叩头道:“弟子叩谢师叔。”他这时也不得不感动万分,乾元话虽说的严厉,但听他说清理门户便知他还当白云师承同脉,故而白云改口称他为师叔。
“嗯,镇昱,你便送你师兄离去吧。”乾元期许的望了白云一眼,旋即将诸事吩咐完全,转身入了观中。
白云将道诀小心收起,越众道而出,群道虽不喜这一位北国道人,但也不能违背师命,纷纷避让。
白云便既走至张东源的面前,微一拱手道:“贫道谢过小友。若不是小友指点,我也不可能能够与师叔持平。”
白云一席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众道人的目光纷纷看来,这才看清有一个俗家人士站在其中。
“指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少年还比他厉害嘛?居然能够指点他与师尊比斗。”
“这怎么可能,这个少年才多大年纪?绝不可能,定然是会错意了。”议论声从众道中轻声传出,无数双眼睛盯着张东源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
张东源不为所动,向白云笑道:“道长何谢之有,我谢你还来不及,小子还有事求你帮忙呢?”
“小兄弟说的是你那位小女友之事,贫道既已答应,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镇昱早看清张东源模样,见他与白云相熟,心想他们果然是一伙的,自己一掌伤了那名女子看来也没有错,只是他也没想到,白云竟需要这个少年指点,白云此举未免太过做作,是想表现他谦虚的模样嘛?他是绝不信张东源能有资格指点白云的。
镇昱面容在即刻间阴晴变化,他心中虽极看不起这北国蛮夷道人,但这时仍旧脸上堆笑,排众上前。
镇昱向白云笑道:“师兄,你若无要事,不凡在观中多住几日,我也好像师兄讨教一番。”他假意装作才看到张东源:“是你?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师兄什么人?”
张东源嗤笑一声道:“不是我是谁,牛鼻子小道,你以为小爷我能这么轻易被淹死嘛?”张东源的话甚为无礼,顿时惹来许多道人怒目而向。
“这无礼小子是什么人?”
“也忒无礼无知,竟敢在观中污言秽语…”
…………..
白云见两人神色,便已猜出许多是非,便即指着镇昱,问道:“那位姑娘便是被他打伤的么?”他并不回答镇昱的话,顿时让镇昱好生失了脸皮,脸色一怒,不过很快又被他收敛住。
“不错,这位牛鼻子小道太过厉害,直接出手偷袭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也是颇有道行呢。”张东源可不惧怕群道议论,愈加讽刺镇昱。
“哼,道门之中颇有些披衣禽兽,坏了道门声誉。”白云道人冷哼一声,冷然看了镇昱一眼。旋即白云道人拉住张东源的手,转身往道观外走去:“我们快些走罢,那姑娘现在如何?”张东源被他拉住手本是窘迫的很,这时听他问起林飞雁之事,便一五一十的将她的情况说出。
两人走出观后,镇昱尾随在后,脸上堆笑,似没有听到两人对他行径讥讽。
走了一阵,白云颇为不耐,转身道:“不劳你大驾,就请返回,我们自行离去。”他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着实不善,只是镇昱似只听话意,听不出语气一般,他依旧脸带笑容,恭敬有礼。
“师兄不必推辞,我送至渡口便自回来。”
见他执意,白云再不愿多说,便也由着他。
听见两人谈论林飞雁,镇昱面露蹈筹之色,凑步上前道:“那位姑娘被我重伤,贫道于心也极为不安,我这里有一瓶治疗内伤的良药,请小兄弟务必收下。”镇昱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了过去。
“好,我收下这药。”张东源收下瓷瓶,心想镇昱或许是误伤林飞雁,良心难安,欲要补过,顿觉得镇昱并非自己想的那般不堪,脸色也和善许多。
“那便有劳。”镇昱道了声谢,复又转向白云问道:“师兄如愿得到道决,不知今后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回清风观潜修。”白云理所当然答道。
“师兄修为通天,终日枯坐观中岂不可惜?”
“那师弟的意思是?”
“师兄有这等修为,不若效力朝廷,到时候也可获得一世荣耀。”
“呵呵,师弟说笑了,如今朗朗乾坤,岂会需要我们出力。”白云看了镇昱一眼,怪笑一声。
“师兄有所不知,这天下马上将要乱起,而这时候正需要像师兄这样的人才,来辅佐明主。”镇昱凑上前,走直两人之间,与白云齐头并进。
“南国朝廷有将阁在,如何会乱,师弟未免危言耸听了吧?”他素来不去在意世俗纷争,潜心修炼,但也知一些南国朝廷事务,对南国将阁也有耳闻。
“我如此说师兄或许不信。”镇昱神色稍显犹豫,顿了一顿,方才轻声说道:“若我告诉师兄,师弟我乃是当朝皇帝四子煜王,不知道师兄肯信么?”
白云道人惊讶的看着镇昱,见他不似得了痴心疯,绝不可能是在这里胡言乱语,只是,他说的话却又极尽胡言乱语。
“师兄若能助我平定内乱,我一定不会亏待师兄的。”镇昱神色郑重,向白云许下好处。
白云脚步一顿,望向镇昱,他可是亲耳听见镇昱称他做北国蛮夷。
“师弟可知道我是北国之人,”
镇昱明知白云这话的讥讽之意,但并不着恼,若能达成他心中大志,有什么讥讽他煜王不能接受。
“北国又如何?他日我必然要统一南北两国,到时候让师兄做北国王如何?”镇昱仿佛已经登上宝座,雄姿英发,气吞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