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赵景帝忽然晕厥,丞相府当即派人去请来的诸多御医和苏容。
几个当朝最好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苏容用针灸之术暂时让赵景帝清醒过来。
“苏容,谢谢你!”赵景帝睁开眼睛就看到苏容正拿着针灸的工具,顿时明白又是苏容施针救治了他。
“陛下,这是苏容的本分。”苏容淡淡的说道,收起了手中的银针。接着问道。
“陛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疼……”赵景帝感觉了一下,摇着头说道。
“容臣开个方子,陛下先休息一下吧!”苏容想了想说道。
“苏容!”就在苏容准备转身去写方子的时候,赵景帝忽然叫住了苏容。
“你们都下去吧!”赵景帝对着房间里的人说道。
“陛下怎么啦?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苏容回头,看着赵景帝问道。
“苏容,你老实告诉朕,朕还能活多久?”赵景帝看着苏容,认真地问道。
“陛下……”苏容有些迟疑的看着赵景帝,没有说话。
“没关系,说实话就行了。”赵景帝不在意的说道。
“陛下,您会好的!”苏容有些不忍的说道。
“苏容,别骗我!这一次昏厥离上一次只隔了三天,是不是因为病情加重了?”赵景帝平静的说道。
“陛下,苏容不敢欺瞒陛下,只是苏容也不敢肯定……”苏容迟疑的说道。有些话怎么能如实的对太上皇说呢。
“苏容,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朕也许早就在死在太后手上了。现在能够好好地活着,就已经是上天怜悯了。所以你不必顾忌,有话直说就可以了。”赵景帝说道,看着苏容,等待着他的回答。
“陛下,苏容该死,苏容救不了陛下。”看着赵谨文一脸平静的样子,苏容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那时候年轻的帝王对她的宠爱。
年幼无知的她,为了见到心爱的三皇子,每每要求父亲带自己进宫,这本是不被允许的,可是眼前的这位帝王却很宽容的对自己说:丞相之女苏云清,端庄可爱,深的朕心,特准随时出入皇宫。还给了自己同行的玉牌。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恩宠,脑海中只想着以后就能天天见到心爱的谨文哥哥了。之后的日子里,皇宫就像她的另一个家一般。除了上书房和朝堂,没有哪一个地方她们没有偷偷的去过。那一段虽然短暂却美好的记忆,恍然已时隔多年,现在,当时那位年轻的帝王,却只能躺在床榻之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苏容无地自容。
自己身为鬼谷弟子,却什么也帮不了,现在,即使知道宫变只是眼前之人策划的一场假戏,但各种的凶险,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楚的呢?
被欺骗固然是他无法面对三皇子的原因,但是无法逃避心中的信念才真正让他痛苦。三皇子是他心中永远也解不开的结,即使他现在放弃一切的离开。
“苏容,朕不想逼你,不过你现在可以告诉朕,你当时对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见苏容没有说话,赵景帝忽然问道。
“苏容不知陛下所问何事?”苏容不解的问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赵景帝忽然这么说的意思。
“那日,在朕的寝宫,苏容你曾亲口对朕说:苏容来,只为三皇子在这皇宫内,能夜夜安歇!不知苏容究竟又是谨文的哪位故人呢?”赵景帝不经意的说道。
“……”苏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时候担忧三皇子的安慰,有忧心皇上可能遭太后毒手,一时情急之言,不料今日,皇上竟然以此来问及自己的身份,自己又如何解释呢?
“其实苏容只是一个假名对吧!”赵景帝没有看苏容,眼神里有些漂浮的说道。
苏容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赵景帝的说话。
“你根本不是什么苏丞相的内侄儿,而是苏丞相的亲生女儿苏云清!朕说的对吗?”赵景帝安静的说道。闻言,苏容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云清,当年的事,是朕对不起你。朕一心想着你能够与谨文相亲相爱,就允许你自由出入皇宫,没想到却引来太后的杀机。以至于让你年幼受辱……”赵景帝声音低沉,有些抱歉的说道。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容打断了。
“陛下,请不要说了好吗?表妹之事,知道的人已经很多了,苏容不想表妹因此有什么想法,表妹现在过的很幸福,她的未婚夫也很疼她,这样就够了。”苏容面无表情,僵硬的说道。
“苏容,你还不承认你就是苏云清吗?你还是不能原谅朕当年的过错吗?你知道吗?当年朕听到太后可能对你下手的时候,朕就派人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守在你身边,可是棋差一招,朕没想到太后竟然请那般下三滥的人来对付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朕派的人着了他们的道,中了迷香。等他们再次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赵景帝哀声的说道。当年之事,又何尝不是赵景帝心中的一个结呢!
“不要说了好吗?求求您了!”再一次听到赵景帝清楚的说着当年的事,苏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僵直的身子,声音有些哀求却倔强的说道。
“云清,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朕能感觉到你现在对谨文依然有情,而谨文虽然不知道你女子的身份,却依然对你很不一样。为什么不把这一切告诉他呢?”想到赵谨文对苏云清的种种,一向疼爱这个儿子的赵景帝也有些不忍的说道。
“太上皇,苏容无能,容臣先回府好好查看典籍,再做诊断可否?”苏容说着,不等赵景帝说什么。就匆匆的逃离了赵景帝的房间。
新帝登基第七天的朝堂之上,将之前一段纷纷扰扰的内乱真正划下终点。
前太后陈氏,混淆皇室血统,残害皇子,囚禁皇帝,犯下数条死罪,但念在对太上皇数年的养育之恩,且已在天牢畏罪自杀,以太后之礼厚葬。
前大皇子赵谨行,与陈氏合谋,冒充皇子,理当死罪,但良知尚在,危难时刻出手相助,虽功过不能相抵,然皇恩浩荡,免起死罪,贬为庶民。
前二皇子赵谨武,遭受陈氏迫害,帝心悯之,封为宁王,望永生安宁。
三朝贤相苏清华、飞骑将军苏振远、京城禁军统领杨将军、杜侯爷等人为国事出生入死,功勋卓著,升官封爵,赏赐珍奇异宝,良田美宅。
礼部侍郎苏容,在危难之时舍生忘死,赏赐金玉府邸,官封一品,长伴君侧。
圣旨一出,群臣都跪拜谢恩。受到尊贵赏赐的苏容却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
自那天起,赵谨文就没有在见到苏容,从父皇那得知苏容在当天晚上还给父皇诊治病情,可是之后,苏容离开丞相府,就不知所终。
赵谨文不知道父皇到底跟苏容讲了什么,也不知道苏容到底去了哪里,坐在朝堂之上,赵谨文只感觉自己过的每一天都浑身不对劲。
已经是三天过去了,派出去的暗卫还没有回应,守在苏容的侍郎府附近的人也没有动静。
赏赐的金玉府邸也因为苏容的躲避而没有搬过去。朝臣只知苏大人为救皇上,身受重伤,暂时不能参与朝政。其他的一概不知,新皇也不许众人过问苏大人之事。
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朝臣的首位永远空着一个位置。就如同他心中也空着一个位置一般。
北都城外三十里有一座名山,雨峰山,雨峰山高达云峰,因东边日出西边雨而出名。
半山腰上有一座雨峰寺,里面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名为悟僧。
此刻,苏容就坐在这位悟僧的面前,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此刻的苏容,心乱如麻。
三天前,苏容不知所措的跑上了云峰寺。遇到了这位慈祥的老人。老人什么也没问的让自己留在寺庙内,一连三天,什么也没有问。
“大师!谢谢您的收留,苏容已经打扰多时了,特向您来辞行。”三天的时候,苏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着太上皇的病情还不稳定。不敢过多的停留。
“施主不必客气。云峰寺能够作为施主的暂停之处,是悟僧的福气。”意外的,悟僧竟然给苏容行了个礼说道。
“大师,苏容受宠若惊。”苏容有些惊讶的对悟僧说道。
“施主不必惊讶,悟僧略懂面相,施主虽为女子,身上却有着龙气,将来必是这人中龙凤。悟僧能够给施主一个心灵的寄所,是上天对悟僧的恩赐。”悟僧面带笑意的说道。
“大师说笑了,苏容一介凡夫。何德何能受大师这般赞誉。苏容暂且告辞。”苏容没有在意悟僧的话,笑着说道。
“悟僧恭送施主。”悟僧并没有在意苏容的话,笑着送苏容到了寺庙门口。
苏容走后,悟僧站在雨峰寺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师傅,您为何对这位公子这般客气呢?”悟僧的徒弟修心不解的问道。
“修心你记住,今后见到这位施主,一定要以礼相待。”悟僧没有回答修心的话,只是很认真的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