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另辟蹊径
离开夏无且的药房,伍桓来到行宫书房。秦王正在和尉缭交谈,他一进门,正要下跪,秦王向他招手:“好了好了,不必多礼,来来来,快坐下说。”
“谢大王。”伍桓坐下。
秦王迫不及待问:“快说,豫州鼎现在何处?”
伍桓停顿片刻,蹦出三个字:“在楚国。”
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秦王一怔:“什么,在楚国?”
“是的,在楚国。”
秦王把脸一沉:“伍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找遍了安陵,甚至安陵先君的墓坑都挖过了,至今没有发现豫州鼎。于是,我想从唐雎先生的日志以及他的著作中寻找线索。没想到居然有了发现。所请大王先看看这个,”伍桓从身上解下包袱,打开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唐雎先生的日志,”起身来到秦王跟前,展开指着上面说:“大王请看这一段。”
秦王接过细看,尉缭站在他身后看。
秦王念出声:“月十八,于泗水之滨得豫州之鼎,遂迁至梁。荆王闻之,遣使以千金欲求之。魏王恐匿鼎祸至,乃付使归楚。”
伍桓眉飞色舞地说:“这上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当初唐雎先生在泗水边得到了豫州鼎,运到了大梁。楚王得知这一消息,打算用千金买下。魏王唯恐惹祸上身,便将鼎交给楚王使臣带回楚国。这已充分证明,豫州鼎根本就不在安陵。”
秦王怀疑地看了看午桓,把竹简翻来覆去仔细观察,然后递给尉缭,尉缭接过仔细翻看。
秦王盯着伍桓的眼睛,伍桓毫不躲避,迎着秦王的目光。
秦王突然狞笑起来,转而变成狂笑。
伍桓被笑得心虚,问:“大王,你笑什么?”
“来人。”秦王大喝一声,赵高跑了进来:“大王。”
“十日期限已到,伍桓交不出豫州鼎,拉出去,车裂。”
“是。”赵高回头叫道:“来人。”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赵高挥挥手:“拉出去,五马分尸。”
两名侍卫架起伍桓,伍桓叫道:“大王,虽然臣没有得到豫州鼎,可毕竟找到了鼎的下落啊。”
秦王冷笑道:“你找不到鼎,又伪造唐雎的书简来蒙骗寡人,这是欺君之罪,罪该当死,拉出去。”
伍桓叫道:“大王说臣是欺君,有何凭证?”
“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十日期满,才送来这书简。这分明是你走投无路,才想出这个花招来蒙骗寡人。”
“大王说我是伪造唐雎书简,请仔细看看,这卷书是唐雎先生记载自己于魏安釐王十八年至三十年之间所经历的主要大事,臣如何能伪造出来?”他挣开两名侍卫,从包袱里又取出一册竹简,展开来,指着说:“请看看,唐雎先生在这卷书里,同样记载着此事,请大王御览、”
尉缭上前接过,看后递给秦王。
伍桓继续说:“臣找遍了整个安陵,就是不见豫州鼎的踪迹。安陵所有人,也没有一个知道豫州鼎的下落。因此,臣试图在唐雎先生的书简里去寻找,不料果在其中。大王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处死臣,臣岂不是死得很冤枉吗?”他把包袱里的书全部都摊在地上:“这些全都是唐雎亲手所书,请仔细看看,是不是臣伪造的?”
尉缭拿起几册展开看了看,对秦王说:“确实是唐雎亲手所书。”他又问伍桓:“那你打算怎么办?”
“臣今日来,是请求为王寻访楚国。”
尉缭微微一笑:“你说说你的想法。”
“首先,臣对于书简上所记载的尚有怀疑,我必须查清豫州鼎是否真的藏匿在楚国。如果是,它藏在什么地方,查清了,以便将来王师灭楚之后一举可得。”
尉缭点点头:“接着说。”
“其次,臣敢问大王,秦兵亡韩灭魏、破赵举燕,为何不趁着锐气,挥师南下攻楚呢?”
秦王瞥了他一眼,说:“你乃一介书生,哪里懂得用兵之道。我军连年征战,将疲士乏,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兵法说: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方能有利于再战。”
伍桓早就成竹在胸:“秦兵攻伐四国,有如虎入羊群,风扫败叶,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望风而溃,根本谈不上什么将疲士乏。大王之所以尚未对楚用兵,以臣之见,无非是有所忌惮。”
“寡人有什么忌惮啊?”
“臣以为,大王忌惮的是楚国大将项燕。”
这句话,点中了秦王心病,立即来了兴趣:“哦?你说来听听。”
伍桓侃侃而谈:“四国之兵之所以不堪一击,是因为没有象田忌、白起、赵奢、廉颇、李牧这样的良将。而楚国则不然。臣游历于楚时,略知项燕其人。此人揣摩深度兵法,用兵布阵,神鬼莫测。孙子说:‘明君贤将所以能够战胜敌人,功绩超越众人,就在于能预先掌握敌情。要事先掌握敌情,不可迷信鬼神,不可用别的事做类比,不可相信星辰的位置,一定要取自了解敌情的人。’如果不知项燕,就不知他有何迎敌之策,怎么能对楚一战而胜呢?”
尉缭已窥透他的心思,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用间。兵法说:‘使用间谍有五种: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同时起作用,’臣愿意为大王充当一回间谍,深入楚境,近身于项燕左右,摸清他究竟有何应对之策,以便使我军一鼓而胜之。”
此话虽中秦王下怀,但他对伍桓的动机还有几分怀疑,冷冷道:“你对寡人攻楚一事很热心啊。”
伍桓进一步把秦王引向自己设计好的目标:“伍桓一生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却没有建功立业的机遇。现在有幸遇上大王这样的明君,又恰逢攻楚在即,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良机。如能入楚,寻鼎和用间二者俱可并施。功成之日,就是臣的受封之时。我愿倾力而为,以遂平生之志。”
秦王微微点头,尉缭问:“你想近身于项燕左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他不会起疑心吗?”
“太尉请放心。我以魏国亡国之臣的身份投奔项燕,向他献上破敌之策,他一定深信不疑。”
秦王的鼻子,已经基本上被他牵住了,但对他能否胜任还有些不放心:“对项燕用间,非同儿戏,万一事不成而谋泄,不仅你要死于非命,而且还要坏了寡人的大事。”
伍桓充满自信地说:“大王勿忧,没有搏虎之力,不敢妄入深山。没有御龙之技,岂能蹈浪沧海?伍桓不仅要成就此功,而且要全身而还。请大王坐等我奏凯而归。”
尉缭连连点头。
秦王点头不语。
伍桓看出他还有些许顾虑,便说:“请大王选派一心腹之人,随同臣一道赴楚。”
秦王故意问:“这又是为何啊?”
“大王对臣知之不深,未必能完全信任。因此,派一位自己信得过的心腹,随同臣之楚,方能证明臣所建之功。”
“哎,寡人从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多心。”
“还是请大王慎重为好。”
秦王已下了决心:“孤信得过你,放心去好了。寡人再给你五百金,作为你寻鼎和用间的资用。你再和太尉仔细商议一下,做好充足的准备,后天就动身吧。”
“是。另外,臣恳请大王,在臣归来之前,请王切勿妄动安陵。”
尉缭有意说给秦王听:“这还要你说吗,如果鼎不在安陵,大王是不会动它的。”
秦王马上说:“是的是的,孤准了。”他拍了拍那几卷竹简说:“这几册书就留下了,寡人要拜读唐雎先生的大作。”
“是。”伍桓站着不动。
秦王见他不走,便问:“你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