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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情

三国联姻的初步方案很快在慕容明挖空心思的张罗下,有了原始的雏形。利欲熏心的慕容明,自作主张的将南宫文昌的大女儿南宫落雁许配给了自己,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农历新春的第一天。早已对南宫落雁垂涎三尺的慕容明不止一次的心想,那该是个春寒料峭的良辰吉日吧。雄姿英发的自己,将以夫君的身份怀抱着温香软玉的南宫落雁同床共枕。两人波澜壮阔的交欢声中,令人手酥足麻的高峰一次次不期而至……

思绪刚刚像融化的河水一样流淌到这里,慕容明那张英气袭人的面孔上已是火烫火烫了。他仿佛怕冷生热似的摩擦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挂着是一种暧昧模糊的笑容:“那样一个销魂蚀骨的时刻,我会想些什么?大概是什么都不会想吧,也没有时间想啊。”他心里这样盘算着,意识中又为自己动机不纯的想法深感自责。“我还年轻,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没有这种想法才不正常。”他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被人发现了那样,生拼硬凑的给自己编织各种借口。

想入非非的慕容明把浑浊的思绪拉回到了三年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宛若净化污水的石灰让他顿觉神清气爽。犹记得那是一个风吹草低的初晨、午后或者黄昏,骑在汗血宝马上的自己,第一次邂逅了正在翩翩起舞的南宫落雁。一切的偶然都包藏着必然,所有的必然又无不蕴含偶然。那时的她正值十八岁的芳龄,女人一生中婀娜的时光都光照在她身上。跟随着舞步的腾挪辗转,她面部的表情也时而欢快愉悦时而又悲情落寞。

落英缤纷的桃花丛中,南宫落雁宛若下凡的天仙一般丰姿绰约。她的花容月貌、她的螓首蛾眉、她的纤手柳腰、她的娇姿媚态……她身上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完美在人间的化身。特别是她那异彩流光的剪水双瞳,只是略微看上一眼,三魂七魄就已被勾去多半。慕容明如同死鱼般的瞪直着眼球,心脏呼腾呼腾跳着的同时不免痴痴的想:“她天生就该是个舞者,她靡颜腻理的四肢五官便是对舞蹈本身最贴切的代言。然而,她一个人的独舞未免有些落落寡欢。”

或许是天意使然,南宫落雁所跳的最后一个舞姿,恰巧滞空般的停在了一身戎装的慕容明跟前。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仿佛在眼神的交流中完成了一次默契的灵魂撞击。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的烟雾弥漫里两人都成了屹立千年的铜铸塑像。慕容明瞳孔充血的凝视着环肥燕瘦的南宫落雁,南宫落雁同样也目不转睛的对视着玉树临风的慕容明。马很配合的低头食草一声不吭,秋风也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若能和你比翼双飞,我又怎会在乎生死轮回?时间一滴一滴的流逝,飘落的桃花却鬼使神差的僵固在了半空中。

是梦境吗?谁知道呢。为了成全这对天涯相会的痴男怨女,让时间像水泥那样凝固一下又有何不可?当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的时候,我是感觉不到地球的转动的。即使感觉到了,那也很可能我的心为了缩短与你的心的间距。身体不能穿透的话,就让我心冲破万有引力的定律与你心相遇。

佛身似的二人,不一样的胸膛里包裹着同样幅度的心跳。他先她几千天的时间投胎人世,只为等待着她霞裙月帔绽放在桃花落尽的时节。她也没有让他空等,她在自己最是五彩缤纷的年华让他遇见也遇见了他。相见恨晚的温情念头,让多愁善感的南宫落雁缓缓落下了几许滚热的眼泪。她历经磨难穿越了几世的轮回,所要寻求的白马王子不正是眼前的这个惊才风逸的美男子么?

造物真是弄人,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孤芳自赏的黯然凋零。可命运对她终究还是公平,她第一眼看到的他就是如此飘逸的无懈可击。她未曾依偎过他缠绵的怀抱时就迷恋上他修长的手臂,就像她还没有听到过他儒雅的嗓音时就果断的爱慕上了他的嘴唇。是超度也是倾灭,爱情的佛力和魔力让你飘飘欲仙的同时也会生不如死。在爱神的箭簇将你我的心脏刺穿的时候,除了生死相随,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汇。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能够遇见你,多么不易。你或不知,我需要花费前世多少敲穿木鱼磕破头颅的呕心沥血,才换得你今生的回眸一笑。上苍开恩神灵保佑,你不仅笑了还原地不动的站在了那里,是在等我吗?不用心有灵犀慕容明也必能看到盘绕在南宫落雁眼角的残泪,因为他自己也在做着同样的回应。珠光宝气的南宫落雁,像极当空的皓月周身都散发着幽蓝的异彩。

在这众星捧月的幽蓝异彩的环照下,他感到自己越发渺小,渺小到尘埃里。可天知道他心底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在他此一刻的眼里,自己有过的累世功名都成了一现的昙花。与爱人相遇的每一秒钟相比称,他头上戴着的王冠和身上穿着的龙袍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她眉目传情的一笑一颦,便都胜却了他曾经视如生命的千秋功业。两颗寂寞的心,隔着遥远的时间和空间,相遇在咫尺的距离和地点。一见钟情,实在是自自然然的事情。

慕容明还未来及和她讲一句温心的情话,南宫落雁的身影便如梦蝶那般消隐不见。她的出现和消失都仿佛是踏雪的惊鸿只那么轻轻一瞥,他眼中的世界便就只剩下了她曼妙的艳影雕印的视野。日沉月升草枯木荣,他和马一起静若处子的死死发愣。姗姗迟来的黑夜把他和马的眼前都蒙成了漆黑一片,剔透的霜露又将他俩的发肤层层尽染。

冻得直打哆嗦的马自然猜不透慕容明的心思,慕容明自己又何尝猜得透。他也不摸不清自己在这黑咕隆咚的九月黄昏等些什么,他只知道有个佛光普照的时刻即将君临。某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受在他心头冉冉升起,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慕容明极目旷野,天上飘着的、地上跑着的、甚至是水里游着的,他发现自己目所能及的事物只剩下了南宫落雁。“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慕容明抑扬顿挫的对着马乱说了一通,而后纵马疾驰消匿在了熔金的落日里。

从那日阔别以后,慕容明满耳满眼听到看见的全都是南宫落雁的倩影。她雍容典雅的裙裾,她娇艳欲滴的朱唇,她出水芙蓉的舞姿……总之,一天到晚耳所能闻目所能视的一切都是与她有关的情物。几经多方打听,他终于在焚身的欲火中得知了南宫落雁的身世。原来她正是柔然国的公主、世仇南宫文昌的大女儿。这也难怪,谁让她天生就如此美艳绝伦呢?

为了与日思夜恋的美人朝夕相处,素来嗜血成性的慕容明不惜与死敌柔然国君主南宫文昌化干戈为玉帛,两国结成友好同盟。负责搭桥牵线的一方,正是突厥国君西门武定。一次波澜不惊的邂逅,让三个不共戴天的藩国从此握手言和。血流成河的千军万马没有换来的和平局面,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和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脏轻而易举的促成了。战争中宿命的恩怨,更能让我们见证了爱情的魔力。它可以让最精明的头脑一夜之间糊涂透顶,也能使最愚蠢的心灵弹指瞬息芝麻开门。

自从联姻一事被慕容明正式提上日程,南宫文昌就终日辗转反侧不得安宁。他明知这很能是场精心预谋的火坑,可自己却不得不装聋作哑的纵身往里跳。双方的联姻,让自己对祖先许下的诺言化为一纸空谈。吞并鲜卑和突厥等藩国,统一长城以北的大小部落,是南宫文昌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夙愿,也是他每日要在先祖的灵前絮叨的誓言。

为了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复兴大业,他表面上一心只顾推广汉文化改革,背地里却暗暗在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包括远交近攻、韬光养晦等等策略在内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考虑的烂熟于心了,却单单没有想到自家后院起火,慕容明先对自己的女儿下了手。“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都不会按什么好心,慕容明此举必定还有后棋。”

南宫文昌捋着自己下巴上越来越稀的白须,对着残灯黑夜心中暗自琢磨:“慕容明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欲擒故纵,给我来个苦肉计不成?也罢,如今看来,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实在不行,就也给他来个鱼死网破。草原上自古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被蒙在鼓里的南宫文昌尚且不知,自己的女儿和仇敌却是先他一步双双坠入爱河。灵蛇已经出洞,他能做的也许只剩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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