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拳,收腹,抬腿,转身……”
“好累啊,能不能歇一歇啊。”
“不行,练功讲究基础,重在坚持,不能说休息就休息。要知道你每一次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你的身体素质也就相应地提高了一点了。”
一个浓眉大眼,肤色黝黑的大汉,有板有眼的指导着河童的动作,很是严厉,不苟言笑。不过仍在河童每次有不解的时候给他解释清楚。
“大叔,我坚持不住了,休息一下,就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河童赖皮的停止动作,瘫倒在地上,死活不肯再动一下:“我好歹也是城主之子,你怎能如此对我。”
那大汉听此,灼灼的目光立刻就瞪着河童,眼眸中是蛮怒极的声色:“你这混球,城主大人一代豪杰。实在不知怎么会有你这般惫懒的儿子。”
“城主大人说了,绝对不允许你偷奸耍滑。如若不然,可允我实行强制方策。”
只见那大汉阴阴一笑,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根鞭子拿在手里,甩在身后,啪啪作响。河童正躺在一处树荫下,阳光直直的炙烤着大地,四周没有一丝风,安静的空地上隐隐的能看见一丝丝热气从地面升腾上空。不知何时,河童感觉背后有点凉。
“我这只是后背有点痒,蹭蹭就好,你看你,还拿鞭子,小题大做,小题大做哈。”
河童复又规规矩矩的站在操场上,一板一眼的打着大汉交代的每一个动作,不时搭眼不经意的瞅一下大汉。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只得轻轻地哼着。
老妈说的,压根就不管用啊,老爹都考虑到了,还真是老奸巨猾。
寒来暑往,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河童今年已经到了十二岁,而大汉教的基本修身炼体的动作也早已经练习的无比纯熟,而后来又教习的一些基础的格斗动作,也早已掌握,并熟而生巧。府里面同龄甚至比他大上几岁的家仆的孩子都已经打不过他,
现在的河童自己觉得只是缺乏实战技巧,可是就算家里的仆人之子能够打得过他可谁敢又。
河童并没有想到也丝毫没有意识到。
这天,他又来到已经呆了四年的这个小操场。
“蛮子叔,今天我们学习什么。”
四年来的朝夕相处,曾经的针锋相对早已变成和谐相处,河童了解到这个大汉叫蛮子,具体本名叫什么,不重要。他曾经被人杀妻灭子,自己也是重伤频死,后来得靠自己的父亲救治与帮助,终于报得大仇,其后便一直到跟随着父亲,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深得父亲的信任,曾几度出生入死,为北河城,为河家立下赫赫功劳。
“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教给你了,接下来你的修习你父亲也会为你安排,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我有感觉,最近几天,城主大人就会教你修习功法。”
大汉看着河童,对他说道,目光里有着孺慕之情,四年来的相处,二人的感情也是很深刻。
“今天就不虐待你了,这半年来你都想出府去玩,现在可以了。去吧。”
“真的?你不骗我?你也不告诉我爹?”
“真的。”
“蛮子叔,你真是太好了。”
河童大喜过望,扑过来重重的抱了下蛮子,然后就是飞奔着向外跑去。大汉从来都没有表情的脸,此刻竟然咧着嘴角,深深的看着奔跑的河童的身影。
好好的去玩乐一下吧,这估计也就是你最后的童年有关于快乐的记忆了吧。
河童终于溜出了城主府,欢欣雀跃的从门前的门槛上一跃而过,跳下台阶,三步并两步,眨眼间便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十二年来,河童虽然贵为城主之子,但是对于北河城的了解可谓是知之甚少,小的时候还和城主夫人林雨偶尔出来逛逛,而这四年来出来的次数虽然不少,但是踏踏实实的玩乐却是屈指可数。
这次出来玩的机会,可谓是河童这段时间以来所翘首以盼的。欣赏着北河城的水土人情,河童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最繁华、最昌盛’的南街。
北河城统共有两条商业街,南街和北街,说是南街和北街,其实两条街却并不是位于城南城北,只是因为城主府位于内城,而北街位于城主府的背面,也是在内城,而南街却是在外城靠南。
北街主茶楼、餐厅、客栈、青楼之类消费较高的街道;南街却是很杂:有蔬菜、酒肉,也有马匹、武器等等。
河童顺着人流而过,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人生百态,心里暗暗感慨,安稳了近百年,北河城的发展真的还是不错。
随手从路边的小贩手上买了根糖葫芦,边吃边笑嘻嘻的看着路边摆摊的各类小贩们,河童都饶有兴趣的一一看过去。
正在对一个捏小人的摊贩很感兴趣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群有点向前方汇去,聚成一个圆,河童耐不住好奇心,也是挤了过去,十二岁的他这段时间虽然因为不停的锻炼长得有些壮实,却也最多只是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也就并不困难的就挤了进去。
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跪在地上,面前的地面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卖身葬父’几个字。在姑娘的旁边有一个草帘子卷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她的父亲了。
而现在众人把小姑娘围在了里面,却是因为有着一个年轻人,面色虚白,脚步虚浮的蹲在姑娘的身前,正贱兮兮的调戏着姑娘。
河童听着旁边人群的嘈杂的议论声,终于把事情理清楚了。
原来是这姑娘的父亲曾在这家人在城外的矿山里工作,一天姑娘去给自己的父亲送东西的时候,恰巧这个纨绔也在,让手下把姑娘弄到自己房间,正欲行不轨的时候,姑娘父亲找来了,恼羞成怒之下,姑娘父亲被动的‘失足’摔死了。又官有势的他们,姑娘招惹不起,报官也不能解决,无奈之下,姑娘只得出此下策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河童看到了,其实这种混乱的时候这种事不多却也也不少,卖女葬父,卖子葬母几乎是比比皆是。
本来河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这人看起来不是好人,谁知道这人却坏到这种地步,现在竟然还这般逼迫一个姑娘。
河童看着姑娘一直在流泪,委屈辛酸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底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话便瞬间脱口而出了。
“我买你了。”
话落下的同时,身边的群众瞬间远离河童,使得河童独自一人站在那,原来不是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做这事,而是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或者该说这个年轻人家里的势力大到他们压根不敢。
河童嘴角微微扬起,势力再大,能有多大。
想到这里,河童才注意起这个小姑娘,头发散乱着,脸上多是泥灰,却是看不清具体什么样子,不过都无所谓了,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一口饭吃。
那个年轻人在听到人开口的时候,心里就很不高兴了,接着扭过头来看到众人赶紧远离那人,年轻人心里便有些得意,然而得意并没有持续,就看到开口的那人并没有像别人那般对自己害怕,更是看都没有看自己。心底不由得更是愤怒。
老子看上的妞,你也敢打主意。
年轻人看到这个人的穿着虽然不是长袍,而是平民群众的上、下衣,但是却也很干净,而且样式也并不是常见的样式。但是旁边却是一个仆从都没有,再看到他只是一个少年的样子,很脸生,也没有一点印象。
年轻人傲气起来,跨步走来,站到河童面前:“喂,你是谁,我是孙家的三少爷孙宇,本少爷的事你也敢管!”
他话虽然说得很傲气却也并没有说绝,看样子也并不是一个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
河童看起来虽然像十五六岁的样子,却也是比不上年轻人的身高,河童很不喜欢这种仰视的感觉,所以他向后退了两步。
“河童。”
看到河童后退了两步,孙宇以为河童怕了自己家的威势,更加的心里有底了,再加上压根没有听说过北河城有河姓的文武官员,连有点名望的富家贵族也没有河这个姓,更加的张狂起来。
孙宇欺身而来,几乎指着河童的鼻子,口水乱喷,
“我靠,哪家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的事情也敢管,不想活了吧,你们帮他爹妈管教管教他。”
河童本以为自己说出自己是谁的时候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谁知道对方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心里正想到自己没有露过面,结果身为城主之子,整个城池却没人认识自己,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多出来晃晃了。
结果孙宇却是变本加厉了,特别是辱及家人时,河童正想把他的手指掰下来时,孙宇赶紧退回去了,对着身后仆从挥手一指,出来了三个人向着河童过来。
河童笑了笑,有意思,正好那你们试试身手。
三个仆从一前俩后向着河童扑来,河童扭身躲过打向自己面门的一拳,左手抓住他的臂膀,侧身向前,右肘撞下他的肋下。而后脚步一移到他的后面,一个过肩摔砸向扑来的其中一个。
趁其愣神的时候,向前急走两步,一拳捅在他的腹下,在他弓成麻虾样的时候,一肘又狠狠的砸在他的背上,瞬间便倒地不起,昏厥了过去。
孙宇只是刚刚又来到姑娘的身前蹲下,还没等开口说话,就看到刚刚这个一直在哭泣的姑娘此刻一双眼眸愣愣的看着身后,孙宇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接着便听到噗噗几声,在扭头看去的时候,三个仆从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孙宇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甚至开始有些狰狞,这是赤裸裸的打他脸啊,刚说的管教他,结果让人家教育了。
河童踱步走来,目光直视孙宇,语气森沉,声音低沉,一字一顿。
“是你说要管教我?你再说一遍!”
“我……”
孙宇正想在说,却只说出了一个我字,因为河童的巴掌正在孙宇的脸前一点点的位置,被孙宇身后的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拦住了。
孙宇及此,再也不顾得自己的口舌之利,赶紧退到中年人身后,脸上滴滴冷汗落下。
“强叔,教训他。”名叫强叔的中年人原来却是孙家派来护卫孙宇的,不得不说,孙家家主还真是对待孙宇有够宠爱的。
只见他稍微一用力把河童的手臂向一边甩去,河童却是踉踉跄跄的退后好几步,险些倒下。
“我已是灵通阶,对你出手本就公平,但我的职责就是护卫三公子的,你给三公子道个歉,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河童听到他说自己已经是灵通阶微微一凛,原来是修士,心里暗暗一沉,嘴里却是不松。
“休想。”
强叔一皱眉:“我本不想多生事端,但你这般固执,不识好歹,少不得是要长长见识。”
河童凝神,暗暗警惕,牢牢的注视着对方的动作,从没有和修士动过手,不知其中利害,怕猝不及防中招。
只见那强叔右手手掌自上而下一翻,随意的一掌推向河童,河童清清楚楚的看着这一掌轻飘飘的向自己胸口的位置袭来,可是却完全躲不开。
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河童双手交叉与于胸前,企图稍微延缓下冲击力,可是仍然被一掌推出数丈远,嘴角滴滴血点滴落。
河童躺在地上,强力支撑身躯想要站起来,却是努力几次都是徒劳无功。河童不再做无用之功,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强叔和孙宇,眼神很平静,平静的下面是沸腾的熔岩。
强叔很忌讳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令他竟然有些微的害怕,随后强叔对自己的心理很是嘲讽了一下,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平凡小子而已,那还能有什么别报复不成。他自我心理安慰着。
孙宇看到河童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又再次神气的来到河童的身旁,蹲下来,轻轻地拍着河童的脸。
“记住,有些人,你惹不起的。”
随即哈哈大笑着离去,周围本来聚集的人群,早已散去,河童身边竟空无一人。
头顶的太阳通红通红的,四周静悄悄的,静到河童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河童不远处有一条老狗卧在墙角,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气。
河童耳边响起蛮子叔教导自己的声音:“记住,切莫强出头,更需记住,过犹不及。”“实力碾压,无所顾忌。”
河童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沉,迷迷糊糊好像听见蛮子叔在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