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义让贤

第十二章第一节

有人敢行刺令尹犹如晴天霹雳惊动朝野，楚庄王听到非常的震撼，让子重彻查此事，决心找出幕后主使。还特意派御医前去医治。看着伤痕累累的养由基，毛嫱特别的心痛。.孙叔熬在一边寻思谁会对三弟下此毒手，思前想后也找不到第二个仇家，只有屈狐庸。

可是若以唐狡所说有人想在宴会上陷害养由基，一个屈狐庸恐怕没有这大能耐，毕竟他没有被楚王应邀。想到这里，孙叔熬便得出答案，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屈狐庸的父亲屈巫臣，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否则一定可以将他绳之以法。孙叔熬猜想屈巫臣并不是真心想杀掉养由基，他只是想让儿子活命，给养由基来个下马威，让他不要死盯着屈狐庸不放，要给他一条生路。孙叔熬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打错。

因为朝政繁忙，大王没有立即进行封赏，为了稳定军心一样没有惩处参与屠戮养宫的将士。养由基当然等的不耐烦，但是应该受到惩处的将士却希望一直这样下去，不奖不罚。这是个别人在异想天开，奖赏早晚会有，惩处紧随其后。关系到儿子的生死存亡，孙叔熬认为屈巫臣肯定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一定还有动作。但是，屈巫臣应该清楚行动会越来越难得逞，同样会越来越危险。孙叔熬不敢怠慢，吩咐护卫昼夜不停地巡逻，自己守在养由基左右寸步不离。

虽说浑身伤痕，养由基受的也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所以稍加休养几天便能下地行走了，就是不能用力，也不能站立太长时间，伤口隐隐作痛。看着养由基康复的很快，毛嫱和孙叔熬才放心。已成为大巫的巫仲有了自己府邸，没再住这里。听说养由基遇刺，赶过来看望。精通医术的他一眼看出养由基没有大碍，只要安心休养即可。养由基哪能安静的了?只能在家里到处乱窜。他安排唐狡盯紧屈狐庸，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其实，屈狐庸自从进城以后，就只能在郢都城内活动，踏不出城外半步。各个城门的看守将领都有他的画像，出城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都要接受盘查。

两次行动均没有得手，屈巫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稳不住了。他早就训斥了屈狐庸让他最近安分守己，不要再出去惹事生非。当他听见屈狐庸的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叫喊声，就知道不知死活的儿子又招惹是非了。屈巫臣怒不可遏地冲进去扇了他几个耳光，因为父亲有言在先，屈狐庸没有敢多狡辩，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挨骂。

“我见她是养由基的相好才捉回来的。”屈狐庸瞎编了抓郑婷的理由。

听到屈狐庸说眼前的女孩子与养由基关系不一般，屈巫臣的眼睛猛然一亮，顿时喜笑颜开对郑婷说:“郑姑娘，你受委屈了，快点给姑娘松绑，这哪是待客之道?”他吩咐下人放了郑婷。

“我和养由基没有半点瓜葛，你休想以我为人质来换你儿子的狗命。”郑婷看出了屈巫臣的诡计。

“有没有瓜葛，一试便知，”屈巫臣露出怪异的表情，继续说，“若养由基不在乎你，就算犬子倒霉，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你也一样跟着倒霉，好歹也有个伴.。”他又转回脸恶狠狠地看着屈狐庸说，“让人好好看守，你的小命全指望她了，出了差错，谁都救不了你。”

“是的，爹，我会小心看管，您尽管放心。”

“不要再招惹她!”屈巫臣知道屈狐庸的心思，瞪了他一眼说。

“知道了!爹。”屈狐庸点头哈腰，表现的很乖巧，“爹，您慢走。”

看到屈狐庸故意讨他父亲开心的虚假嘴脸，郑婷就觉得恶心，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屈巫臣试图让郑婷亲口向养由基求救，被她一口回绝。郑婷不想养由基记恨她，知道因为自己贪生怕死阻碍了养由基复仇，可真的无脸面对他。她不希望养由基因为她而改变主意，那样自己便成了累赘。

郑婷不愿意亲口告诉养由基她被囚禁了，屈巫臣看出他们交情不一般。至少，养由基不会对她不管不问，没想到屈狐庸歪打正着，有了与他周旋的筹码。他想利用许姬陷害养由基，令他颜面扫地，楚庄王雷霆大怒问罪于他，虽说养由基战功显赫，不至于送命，至少会把他驱逐出楚国。没有了养由基的穷追猛打，楚庄王肯定会顾及旧情。何况屈狐庸这次退郑军军功也不小，就算在捉拿鬼车鸟时有过失，最多就是功过相抵，罪不致死。有养由基大权在握就不一样了，楚庄王会把参与消灭养国的凶手统统揪出，然后严厉处罚，以彰显王恩，用来讨好养由基与世人。派出行刺的人一样是屈巫臣，他没有指望能除掉养由基，只希望教训教训他。让他不要对屈狐庸赶尽杀绝，好歹给他一条生路。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杀出个多事的唐狡，让他的计划化为泡影。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屈狐庸本人阴差阳错地抓来了郑婷，给自己增添了一线生机。依当前的形势，屈狐庸想平安无事，全身而退，就是痴人说梦。屈巫臣只想保住儿子的性命，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看着窗外积雪慢慢融化的路面，屈巫臣递给一个门客一卷书简，让他务必送到养由基手上，然后只能听天由命。养由基打开书简上面写道:郑婷在我手上，若想她活命，给屈狐庸一条生路。

看着书简，养由基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把它递给在一旁的孙叔熬，毛嫱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凑过来看。

“事情远远没有想的简单。”孙叔熬把书简又归还给养由基。

“现在该如何是好?”养由基明显的乱了分寸，“屈狐庸是主谋之一，我要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又紧接着说，“这样只怕郑婷......”

“屈狐庸作恶多端，确实应该受到惩罚，他们自己比我们更清楚，所以才会拿郑婷相要挟。”孙叔熬分析说。

“难道要放过不成?”毛嫱插嘴说。

“只怕难有更好的办法，他们穷途末路，说的出，做的到。”孙叔熬一样担心郑婷的安危。

“真是一帮无耻之徒，拿女人做威胁。”养由基忿忿不平。

“看来屈狐庸命不该绝，他一样要付出代价，只是不能要了他的狗命。”孙叔熬说出了问题的重点。

“我想杀掉踏进养国的所有人，甚至参与伐陈的全部士兵。”

“三弟，不能鲁莽行事，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确认郑婷是不是在他们手上。”孙叔熬冷静地说，“屈狐庸只是多活几天而已，一样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整天惶惶不能终日。”

要确认郑婷在不在屈巫臣手里并不难，他迫不及待想让养由基知道她的下落。并且告诉养由基，郑婷毫发无损，假如不按他说的做，郑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踏着正在融化的积雪，伍举一个人快步行走，前面围了很多人。有几条身躯彪悍的恶狗被牵出来，主人让它们并排站好，赌徒们开始纷纷向自己看好的恶狗脚下押钱。大家都下好注，站在离狗有二十步开外的一个人放出笼子里的狡兔。恶狗看见狡兔拼命的追赶，狡猾的狡兔到处乱跑，群狗紧追不放。这是楚国非常盛行的跑狗游戏，更是一个赌博。纨绔子弟尤其爱玩这种游戏，伍举在人群里发现大难要临头的屈狐庸，不禁摇了摇头。屈狐庸的狗依然没有抓住狡兔，比较失落，就命下人把自己的狗打死，再去给他物色跑的更快的好狗。伍举没有理会这些，径直地向前走。他来到令尹府，轻轻地的敲门，毛将出来开门，相互认识，不用客套就来到客厅。养由基听说伍举来了，赶紧出来相见，还命人把二哥孙叔熬叫出来。

“令尹大人，我已经把参与灭养的人全部查出，请您过目。”伍举恭恭敬敬呈上名册。

“这么说，主谋就是斗越椒父子，屈狐庸是主要参与者，屈巫臣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养由基不相信屈巫臣没有参与。

“作战计划他肯定有参与，可他只是个幅帅，斗越椒答应就行了，所以没有他的意见可有可无。”孙叔熬分析说。

“二哥是说屈巫臣事先也不知道斗越椒打算灭养?”

“是的，以屈巫臣谨慎性情，他若提前得知肯定会上报楚王，他没有胆量贸然行事。”

“楚王确对他们假道养国一事一无所知，”伍举一五一十地说，“斗越椒出征之前提都没有提过!”

看着伍举的神态，养由基不再说话。他之所以选择让伍举来调查此事，就是信得过他，不会受欺瞒。眼下分明要放过屈巫臣，让养由基很不开心。

“潘党当晚留在营里没有进城，参与的是一万虎贲军，主要将领名册也在这。”伍举说罢又递给养由基一卷书简。

“二哥，你怎么看?”养由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叔熬。

“眼下没有屈巫臣作案的证据，只能放过他。，斗越椒已经被你射杀，斗贲皇逃到了晋国，只能问罪屈狐庸与虎贲军的主要将领。”孙叔熬顿了顿说，“法不责众，虎贲军士兵不会受到惩罚，主要将领也只会有牢狱之灾，不至于丧命.只能拿屈狐庸开刀。可是现在郑.......”孙叔熬突然打住了话，不想让伍举得知。

“斗贲皇跑到天涯海角，一样要抵命，我与他势不两立.至于屈狐庸......”养由基也没有把说下去，因为他没有想出什么办法置他于死地.

“斗贲皇倒不用担心，楚国与晋国迟早必会再战，只要打败晋国，他就会乖乖回来。”伍举想了想说。

“楚国很快就有一战之力，楚庄王恐怕比我等还要着急。”孙叔熬看出楚庄王有称霸中原的雄心。

养由基站在那里没再出声，他只想着怎么才能复仇，根本没想过帮忙楚庄王称霸中原。

“苏从大人求见!”卫兵进来禀报。

养由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请他进来!”

看到苏从进来，“查到什么结果?”养由基迫不及待地问。

“只有找到一个书简，没有其他的证据。”苏从说着把凭证交给养由基过目。

“‘静观三战’!这算什么通敌证据!?谁都知道当时屈巫臣不敢轻举妄动，不要说三战，静观十战都没有错，只要郑军不主动攻击，屈巫臣就可以一直袖手旁观，分兵的目标就是防御郑军突袭，要做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孙叔熬说出他的理解。

“屈巫臣在传递他观望的态度，三战之后，就会有动静。”养由基试图说出其中的奥秘。

伍举插话说:“三战以后，屈巫臣确实有了动静，攻击了郑军立下大功。”

“我一直监视他，没有发现一丝丝破绽。”苏从无奈地摇头，“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继而发出感慨万千的叹声。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都在想怎么能找到屈巫臣的把柄，让他乖乖认罪，大家都相信屈巫臣清白不了。只是他掩饰的滴水不漏，让人无处下手。

“还有什么人参与杀害令尹蔿贾，查清楚了吗?”养由基没有忘记要帮二哥查清杀父仇人。

“只有斗越椒想清除障碍陷害令尹大人，斗越椒已死，其子逃亡晋国。”苏从据实相告。

事情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只等楚王论功行赏的日子到来。养由基与孙叔熬送走伍举苏从二人，因为天色已晚，担心他们的安全，就让府兵护送他们回家。养由基和孙叔熬仍然不死心，留存客厅商量对策。现在他们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问罪屈巫臣，一个连自己人都难说服的书简，怎么能说服楚王，更不可能要了一个重臣的性命。突然有人敲门，护卫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