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花棠棣是件顶容易的事,他的长相白若梨虽未见过却是听说过的。
其实,私下里,白若梨觉得这位表哥遇困是注定的。他五年未曾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然直接就来看这位表姐,被困也是自然。
救出花棠棣也是件顶容易的事,他被困的牢狱因是水牢,倒没有看守的狱卒。
阳冥剑出鞘,轻易就劈断了栓住花棠棣琵琶骨和四肢的黝黑铁链。
碗口粗细的寒铁锁链断裂,花棠棣立刻获救。
花棠棣是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周身气势也只算温和。
“你是何人?又为何要救我?”花棠棣微微一笑,问道,使人如沐春风。
白若梨轻笑,“表哥,我是与幽。不要多说,我先带你出去。”
花棠棣也不拖拉,点头说“好”。
关押他的牢房在整个地牢中只能算是略靠前,后面依旧是一片黑暗。
两人刚要走,突然一道微弱声音响在白若梨耳畔,“花妹妹,既然来了,把我也带出去吧,我就在最里面。放心,以你的能力没有致命危险。”
“叶阳?”白若梨一惊,连对着花棠棣说道,“表哥,这里面有我的一位故人,我需要去救他,你是同我一起去,还是等在这里?”
花棠棣一笑,“这里平日三天才有狱卒来巡视,昨日已经来过了,目前还算是安全的,我便留下吧。此一去,是否凶险还未可知,我实力低微,去了也无用,就不去给你添乱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那,表哥你便等一等,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着,她化作一道黑影,眨眼便消失不见。
里面的场景虽然变本加厉,但不过也是大同小异。白若梨虽说遇到几次危险、受过一些外伤,但到底并不致命,也都一一化解了。
在地牢的最里面一个房间,白若梨见到了叶阳。
那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房间,干净整洁,朴素温馨,有石头的桌椅床榻,还有简单的生活备品,桌上甚至还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张古琴,也焚着香煮着茶。
叶阳看上去没有什么伤痛,只苍白孱弱了一些。
他一袭青衫,虽然有些旧的发黄,但洗的还算干净。
此刻,他正站在桌前画画,水墨晕染下的是一个嘈杂的江湖。
门没有锁,白若梨轻易就进了房间。看见他这副模样,就说,“你比我想象的要惬意一些。”
“哦?”叶阳挑眉,“那你以为我该是怎样的?是破衣烂衫,还是皮开肉绽,是骨瘦如柴,还是满脸颓废?花妹妹,许久未见,你倒是巴不得我早死!”
白若梨也不恼,只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就不要取笑我了。你未曾被困,这地牢也困不住你,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困住我的根本不是牢笼,而是人心!花妹妹,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在这里?”
“你不是说不想他们再错下去吗?”
“可我根本劝不了他们!我来这地牢,不是被他们困住,而是被我自己困住。他们想让我帮助他们,可我却想他们能够改过向善。”
“你们都不愿意向彼此妥协,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不,我在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我害怕被他们同化。我身体里流着和他们一样的鲜血,对他们有着一种本能的亲近,他们的话我本能地想去相信。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的,一面厌恶,一面又急着去肯定。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就在刚才,我突然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在接近,就试着去联系你了。我想,或许你有办法帮我从这里走出去,但我不能确定。也许,我只是太孤独了,我只想你能陪我说说话,嘲讽我几句也好。”
“叶阳,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觉得若是我面对这样的事情肯定没有你做得好。我的一位老友曾说,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不配说什么感同身受的,刀不砍在你的脖子上,你永远不知道那种疼。”
“什么疼不疼的?让你帮我,你倒说起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来了!算了,懒得同你说。”
“好吧,那我问些别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外面是无尽炼狱,这里却如此格格不入。”
“我记得同你说过我的大哥。这里早前正是他的住处,因此他们虽然知道我在,却是不敢进来寻我的。”
“你大哥倒是个奇怪的魔头!”
“不,你说错了,他是个奇怪的人,但绝对不会是个魔头。事实上,大哥他是最公正慈悲的人。他终生茹素,救过许许多多的凡人。他的目光沉静而且悲悯,每每总能感化世人。他常说‘吾身居苦厄,救世人脱胎于苦厄;吾身居地狱,点化世人脱离出地狱。’大哥总觉得再恶的魔头都能引导向善!”
“真没想到,黎山的开山祖师竟是这样的人!看来,这里之前应该都是大奸大恶之辈了。他住在这里,应该也是想拯救他们吧。”
“可是大哥死了,黎山也变成了这样,原本拯救世人的地方也成了历代山主惩罚他人的手段。”
“时过境迁,谁又能想到呢?叶阳,同我离开吧。黎山派如此终归不是正途。我来之前已传了消息,各派很快就会到了!我知道你割舍不下这些后辈,但犯下的罪孽终归是要还的。”
这边正说着,突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震了三震。
白若梨心中一慌,“这是怎么了?”
“封禁大阵?这些人真是糊涂!明明是足以护派的大阵,竟用来看守藏宝阁!”叶阳怒道。
“什么?藏宝阁?”
“你不知道?难道那人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糟了!是宸月!白若梨心中一惊,只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