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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呼山遇险

自从过了荆阳,官道时常堵塞,有时一个时辰也行不过几里。见云初黛一直紧锁眉头,宋然忆道:“皇上要改造地下皇城,需用到荆阳特产的玄龙石,因地宫庞大,玄龙石的需求自然极大,也不知要运到几时。”

云初黛问:“何不改道?”

莫长先回道:“世子妃你有所不知,樊岭往南都只有荆阳这条道是最近的,往别的路走,得绕座山。你放心,等过了这条官道,咱们就能在呼山镇落脚,明日我们便转小道,不走这劳什子官道了。”

云初黛见日头赤赤,有些不解,宋然忆向来善于对云初黛察言观色,解释道:“照这个速度,恐怕晚间才能到呼山镇,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果然,待到明月高悬,他们才到达呼山镇。呼山镇四面环山,往北边只有一条官道,往南边却有一大一小两条道路。因天色已晚,旅人与运送石料的车队皆在此处落脚,显得小小一座镇子鱼龙混杂。

宋然忆找旅店要了两间上房,莫长先自觉在宋然忆房外守着,宋然忆望了一眼不远处一间紧闭的房门,对莫长先说道:“去世子妃房门外守着。”莫长先心道两间屋子隔着也不远,站哪守着不是一样,又见宋然忆一脸“你有何意见”的表情,只得照办。

他们却不知,在另一间房中,有两人正围桌而坐。其中一人,生一双鹰眼,目光灼灼,他对另一人说道:“没想到此次为易兄前来采购石料,竟会遇到那个孽种。”

另一人皱眉问道:“温兄意欲何为?”

被称为温兄的人,正是温俊。他冷笑道:“自然是斩草除根。”

那人道:“温兄你不是说,中了你那针,再高深的武功也难逃被废,那女娃娃现在脚步虚浮,面容苍白,显然已今不如昔,何故还要赶尽杀绝?”

温俊不悦道:“林兄,你忘了你兄长死于何人之手了吗?”

林玄道:“兄长对渊亓忠心耿耿,只因云贼投敌卖国,这才死在宋明志手上,林某绝不敢忘!只是,这云贼已死,他女儿也成了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温俊冷哼道:“现在呼山镇中到处是朝廷的车队,不好下手,我给你一夜考虑的时间,林兄你可千万想仔细了,莫要动那妇人之仁!”

次日用罢早膳,车夫早已备好马车等在旅店外面。出发后,云初黛对莫长先道:“不困?”

莫长先讨好的笑道:“卑职吵到世子妃了?”

云初黛转向宋然忆道:“你每晚都让他守着,他能活着到南都吗?”

莫长先抢先道:“是卑职做错了事,世子罚卑职是应该的。”

宋然忆不屑道:“你看他精神焕发,定是半夜偷偷睡去了,我就没指望靠他守夜。”

莫长先尴尬道:“世子,卑职……”

宋然忆打断道:“你要是有祈安王府的陆哲一半稳妥,我可以少操多少心。”

“陆哲?他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跑跑腿碎碎嘴,还能做什么?世子你怎可拿卑职与他相提并论呢?”

宋然忆道:“少贫,出去看路,提醒那车夫莫走官道。”

莫长先只得应下,由车厢退了出去。那车夫听了信,便调转了马头,向着小路驾车而去。

天未全亮时,运送石料的车队便已出发,并不断有新的车队加入,温俊料到云初黛的马车定会避开官道,改走小路,便已提前埋伏好,只等对方自投罗网。林玄虽于心不忍,但温俊手刃他的杀兄仇人,也算对他有恩,只得相随。

云初黛时常会盯着中针的手掌发呆。那手掌光洁,除了掌纹,全无旁物,若不是此时丹田空空,云初黛真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场梦。宋然忆使着火钳,随意翻着暖盆内的木炭,正想着如何挑个话头与云初黛攀谈,马车却忽然停下了。

只听车厢外的莫长先喝问道:“何人挡住去路?唉,唉你去哪,别跑啊!”

宋然忆出了车厢,只见一中年男子,执一把长剑挡在路间,而车夫已不知去向,竟是见势不妙,逃之夭夭了。宋然忆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那人迟疑片刻,道:“把车上的女娃娃留下,我便不会为难你们。”

莫长先拔出佩刀,大喝一声:“放肆!”当先迎了上去。

宋然忆退回车厢,对云初黛道:“冲你来的,可能是乱党。”说着便要拉云初黛出去。

云初黛一指火钳,道:“带上它。”

宋然忆知她是要自己拿火钳当武器,但觉使起来不太美观,刚要推辞,云初黛瞪他一眼,他便乖乖拿起火钳,趁机握住云初黛的手,走了出去。

温俊让林玄打头阵,自己则一直潜于暗处,见宋然忆牵着云初黛走出车厢,立时一跃而起,长剑直刺过去。宋然忆反应极快,用火钳一挡,便架住了温俊的攻势。温俊一击不中,因杀手本能退了回去,又觉宋然忆内功稀疏平常,复又挥剑上前。温俊招式精简且狠辣,讲究一招制敌,而宋然忆学的是巫北卿的剑法,变化多端,灵动刁钻。温俊久攻不下,知在招式上讨不到好,便想以内力击溃对手,无奈对方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只要剑招稍一松懈,宋然忆的火钳便会直刺要害。

温俊瞥见林玄在与莫长先的对战中已牢牢占了上风,大喝道:“林兄,杀了那个孽种!”

宋然忆叫道:“晓儿,快跑!”

云初黛一直握着贝成舟给她的天陨死针,无奈她根本无法将死针准确打向与宋然忆战作一团的温俊,闻言只得不甘心的拔腿而跑。林玄见状,不再手下留情,一剑刺向莫长先,随即追了上去。莫长先应声倒地,口中仍喊着:“世子妃,快跑!”

林玄剑尖直指云初黛后心,宋然忆挣不脱温俊,见此情景,目眦尽裂。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斜刺里一蒙面人后发先至,一掌拍向林玄,直打得林玄口吐鲜血。那人一击得手,一把将云初黛扛上肩膀,瞬时便不见了踪影。

众人皆是大惊,温俊趁着宋然忆失神,一掌拍出,将其逼退,并携着林玄一起朝着蒙面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宋然忆也想去追,却因方才中的一掌,真气紊乱,胸口闷痛。莫长先身中一剑,鲜血直流,他挣扎着爬向宋然忆,痛苦道:“世子,卑职不行了,卑职以后再也不能为世子效劳了,世子你要多保重。”

宋然忆这才回过神来,靠着马车缓缓坐下,查探起莫长先的伤势。莫长先兀自说着:“世子莫要过分担心,那蒙面人许是王爷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他咳出一口血,一把抓住宋然忆的手,道,“世子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来世……来世卑职还为您当差。”

宋然忆没好气的将他甩开,道:“有底气这么足的将死之人吗?等回了南都我就把你的统领之职给撤了,自己死没死都弄不清楚,要你何用!”

莫长先一愣,道:“可是卑职刚才都吐血了!”

“方才那乱党也吐了血,不是生龙活虎的跑了吗?”

莫长先感受了片刻,确实仅仅只是疼得厉害,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想来世子妃应也无碍了,世子你大可放心。”

宋然忆忍着不适将身子坐直,最后回了一句:“父王派来的人岂会丢下我们?”便开始运功调息。他只希望迅速恢复力气,去追那蒙面人,越快越好。

那蒙面人扛着云初黛,脚下丝毫不慢。进入呼山镇后,他速度仍是不减,轻松躲避着来往行人,不一会钻进了一辆马车里,随即车夫便挥了缰绳,驾着马车消失在了车流中。云初黛被那人轻轻放下,却不能稍动,她淡然道:“我知道是你。”

那人解开面巾,赫然是萧子文,他含笑叫了声:“云姑娘。”

“穴道能解开了吗?”

萧子文伸出手指隔空一点,解了云初黛的穴道,随即拱手作揖:“方才事出突然,我怕出岔子,这才点了云姑娘的穴道,无礼莫怪。”

云初黛端正了身子,淡淡说道:“多谢你救我。”

萧子文道:“说起来,救云姑娘的,还有一人。我先前一直在荆阳,并不知道师兄要对你下手,幸而昨夜我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中写明了事由及地点,我连夜赶来,所幸还不算太晚。”

云初黛道:“来杀我的有两人,温俊自不会救我,难道是被你打伤的那位?”

萧子文道:“那人叫林玄,是铁鲸门的门主。”

云初黛轻轻“呵”了一声,道:“苦肉计?”

萧子文摇头道:“林玄的兄长,是昔日渊亓的大将,跟随你父亲与宋家交锋时兵败被杀,而你父亲不但没死,还投靠了宋家,因此林玄认为是你父亲害死了他的兄长。我师兄亲手杀了你父亲,也算是为他报了仇,他是真心要帮师兄对付你,同时心中又觉不忍,因此陷入两难。”

云初黛心中颇为不屑,认为做人应爱憎分明,要杀便杀了,却还要送出一封匿名信叫人来救自己,端的无聊透顶。

萧子文见对方不领情,微微叹了口气,道:“云姑娘,到了下一个驿站,我也该回去了,你自己保重吧。”

云初黛道:“你不能走,把风眠还给我!”见萧子文满脸意外,云初黛又说道,“我此次出来,便是为了寻她,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岂有空手而归之理?”

萧子文眼神闪躲,说道:“你寻她做什么?”

云初黛冷声道:“她是我胞姐,难道萧先生不知道吗?”

萧子文深深叹了口气,道:“自从知道师兄见过你,我便将那孩子给藏了起来。”

云初黛认真说道:“萧先生,我很感谢你在渊亓的军营中救了她,想必你也知晓,温俊既然要对我赶尽杀绝,自然也不会放过风眠。你放心,我会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把她还给我吧。”

萧子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云姑娘,你可知你在铁鲸门中的是什么暗器?”

云初黛一边掏出锦盒,一边说道:“你觉得我保护不了她?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打开盒子,继续说道,“温俊用来暗算我的,不过是区区一枚天陨神针,我师父早已替我将那枚针逼出体外,我只需多加修养,便可恢复功力。”

萧子文见了锦盒内的物事,一时有些惊奇,半晌,他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可以让你们相认,你也可以留下与她一同生活,但带走她就不必了。云姑娘你经脉受损颇重,武功已废,哎,我岂会看不出来?”

云初黛被他拆穿,不由变了脸色,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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