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区域边缘，依旧是漆黑死寂一片，故而那神秘人踢踏着石子走来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至少徐灿是这么认为的。
“呵呵，小子，希望你不会蠢到当真了。”神秘人翘起的嘴角满是戏谑，“你知道你师叔从我这借走了什么吗？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样？”徐灿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究竟要干嘛，只能顺着对方问道。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嗯，终于是问到点子上了。”神秘人徘徊了几步，驻足看向徐灿，“我是一个生意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信誉？”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蠢？”神秘人又是微微一笑，“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正确的投资，以及丰厚的回报，绝对绝对，不做任何亏本的买卖！”
“当初我与你师叔约定好，我借给他需要的东西，除了他已经支付的大部分款项，还有一点点的尾款，这笔尾款会由事务所的接手者，也就是你偿还，并且你必须履行你师叔未完成的合约，继续成为我的下线，直至清偿所有的债务。”
徐灿虽然还是不清楚师叔到底跟眼前之人做了什么交易，但有一点他还是听得挺明白，那便是师叔还有债务没结清，而师叔指定是由事务所的接受者，也就是他这个稀里糊涂闯进事务所的家伙，继续偿还剩余的债务，似乎还要跟此人履行什么未知的合约。
然而徐灿鞋垫底下总共才藏了一百九十五块钱，偿还黄焖鸡快餐店的债务尚且不够，更别提这一笔不知数目的债务了，所以他当即反对道：“不可能，我可没答应师叔替他还债，而且我今天才刚到……”
“停停停，我头有点疼！”神秘人单手捂着头，而另一手从怀中摸出五个玻璃瓶，打断道：“我只需要一个结果！”
方才那个玻璃瓶中乃是装着一缕残魂，但徐灿的身体有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特质，所以能够经受那袭击，可眼前之人并不像是一个不长记性的家伙，应该不会继续拿出几缕残魂来威胁他，可若并非是残魂，这五个小瓶又该是装的什么东西呢？
“完蛋了，又多了一个债主！”
徐灿盯着那几个散发危险气息的小瓶，似乎他只能先忍了，等回去再细问烧饼，想到这，他便黑着脸说道：“我可以接手事务所，但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掮客！通俗地讲就是中间人。”神秘人简明地说道。
“那我在事务所内的工作是什么？”
“我会根据情况，给你一个或几个活，然后你就去执行。”
“如果有的活我不愿意接，我能选择拒绝吗？”徐灿皱着眉继续问道。
“当然，不过考虑到你欠了这么多钱，我觉得你暂时还是有啥接啥为好，如果你接得多了，评级自然就越高，而我在佣金上给你定的标准自然也会越高。”
“我师叔到底还欠你多少钱？”
徐灿犹豫了片刻，终是问出了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而神秘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摊开一个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以眼前之人的架势，决计不会是五千的债务了，所以徐灿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惊道：“五万？”
“呃，后面再添一个零。”
“五十万！”徐灿满脸错愕地喊道。
“你要知道你师叔从我这借走的东西是什么，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还有那只是尾款，大部分钱你师叔已经付掉了。”
神秘人说话时满脸的淡然，似乎五十万对他而言，确实只是一个小数目，但对于徐灿而言，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我不想知道师叔借了啥玩意，光租金的尾款还要五十万，我只想知道你们会让我做犯法的事吗？”徐灿担忧地问道。
“嘿嘿，犯法的事？你觉得你能干得来吗？”神秘人拍了拍徐灿的肩膀，安慰道：“并非是刑法上记载的那些方法才能赚钱，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更神奇，相信我，你只需要保持一颗有毅力、有勇气的心，那五十万很快就能够还清。”
徐灿听闻对方说不需要做违法的事，就能够轻松地还清那五十万的债务，说实话，他是不太相信的，但眼下也由不得他相不相信，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那我第一个活是什么？”
“不用着急，我们还是按规矩来。”
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两份装订好的文件抛给徐灿，然后又打开一盒印泥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契约一式两份，上面巴拉巴拉……嗯，讲了一堆让人头疼的规矩，鉴于你债务人的身份，还是先按了手印再回去慢慢看吧。”
徐灿没有再拖延什么，毕竟对方展露的所有一切，包括枪、残魂、身手等，都彰显了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他伸出拇指蘸了印泥后，便分别在两份文件上按了手印，而神秘人也同样按了手印。
“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神秘人将其中一份塞入怀中，递出手说道。
“那我第一个活是什么？”徐灿和对方握了握手后，问出了此刻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不用急，我明天会再打电话给你！”
神秘人说完便倒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慢悠悠地朝着小树林走去，而徐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大喊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戏子！”戏子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等我电话哟！”
直到戏子的背影真正消失在夜幕中，徐灿才叹了口气，朝着事务所的方向缓缓走去，至于身后那片诡异的烂尾楼，虽然他仍旧能感应到间歇性的颤动，但此刻并没有心情再去探究了。
回想着今天一整天的遭遇，徐灿真的感觉这经历能写成小说了，他此行原本是找师叔询问身世之谜，顺带再学习一些匠艺，当然，若是能够找到修行道术的方法便更好了，可眼下师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却已经欠下了一屁股债。
“戏子？胡青山？两个王八蛋！”
徐灿又默念了遍名字，然后加快脚步顺着小道拐向事务所，而就在他路过黄焖鸡快餐店时，却未曾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抹亮光闪烁。
隐身于黑暗中的胖奎正躺于一张躺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似乎是在享受夜间的凉风习习，只是不清楚躺椅背后那根棒球棍又作何解释。
在徐灿快步走了过去后，胖奎突然睁开眼，朝着烂尾楼的方向望了过去，似乎是在倾听那有规律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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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初夏，天气也变得愈发燥热，事务所门前晾晒的床单和衣服，不到两小时就被烘干了，只是徐灿并没有心思去收拾。
经历了昨夜的事，徐灿又一次产生了逃跑的心，但对方显露的东西太过诡异，甚至连他待在龙虎观的资料都能轻易查到，那恐怕逃回龙虎观也无济于事，所以他趴在了桌子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电话，且维持这个动作已经一上午了。
“叮铃铃铃~！”
终于，徐灿等来了电话铃声，虽然烧饼已经告诉他，戏子这个人确实跟师叔合作了很久，对方所说的事情也基本属实，但他还是先忐忑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拎起电话。
“喂？”
“来了个杂活，正好适合你，但可能有点问题，不知道你接不接？”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徐灿蹙起眉头问道。
“过几天某个地方的村子会开祭祀大会，事实上，他们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到时候白天又是戏班子又是杂耍的很热闹，另外还要请一些哭灵人，在他们宗祠祭祀时陪哭，这个活要求你混入哭灵人中，然后偷偷观察夜间发生的一切。”
徐灿原本没听出任何问题，只是当哭灵人嘛，这个农村也常见，但还要偷偷观察夜间发生的事，这他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活看上去挺简单的，但是我费力查过一些资料，发现有好几个掮客曾经接过这个活，但他们派出去的人无一例外都消失了，而且，这个地方每年都会失踪一些外地人，大多是流浪汉，所以也没有惊动过公安局。”
“地方上有人口失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那些派出去的人同样失踪，就明显不对劲了。”徐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所以我说这个活有点问题，另外，这个村子有好多异常有钱的人，他们在外开了很多公司企业，而他们的竞争对手，无一例外会碰到很多怪事，导致生意上的竞争失败，此次的委托人便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之一，他固执地认为怪事一定跟这个村子有关，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解释的事实，即便那事实远非正常人所能够接受。”
徐灿从戏子的轻描淡写中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但他觉得此事并不犯法，而且如果这个村子并没有问题，失踪的人真的只是遇到了意外，那他岂不是跑一趟就能轻松把钱赚了，所以，他问出了一件最想知道的事。
“如果我接这个活，大概能拿到多少钱？”
“嘿嘿，你的第一桩活，按规矩是不能收费的，但看在胡青山跟我是老关系的份上，所以我给你正常的酬金，详细的信息我会发封邮件给你，喔，还是胡青山的邮箱，如果你愿意接，就及时给我回个邮件。”
说完，电话那头便挂断了，至于戏子所说的邮件，徐灿见过二楼书架旁有台“大头娃娃”，虽然瞧着有些寒碜，但应该就是用来接收邮件的吧。
第一桩活有些问题，但似乎并不是很难处理，徐灿想到这便松了一口气，然后顶着两个黑眼圈，不顾一旁正在玩游戏的烧饼，径直上楼去补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