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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契约

如果契约也是一种魔法,或者是一种和所谓太阳神相关的魔法,那么自己来自异界应当不受影响,另外,铁星城有种很奇怪的直觉,总觉得自己可以像化解水元素一样将契约也化解掉!

以前,每当面对不确定危险的时候,他都会毫不保留的相信直觉,那是二十几年太极基础下的机感灵悟,甚至在被炸到异界这次,他在此前也曾有过不安和怪异感,但因为这种感觉并不尖锐强烈,似乎暗示着逢凶化吉,再者,当时事关洛洛的安危,紧张之下他就忽略了。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还是相当可信的。

毕竟危险确实发生了,而且确实大难未死,甚至于异界重生。

最后,还有一个理由,契约既然针对姓名和身份,那么铁星城·法雷尔这个名字应该不算自己,多少应该也会影响这个契约吧?铁星城理所当然的想着,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停在洛洛身上,决定冒险一试。

“哥哥!”洛洛在身侧紧张的看着他,身处这个魔法世界,她和铁星城不同,可是一点都不敢怀疑所谓神的力量。

众人也从铁星城的神态里看出了他的决定,劳尔在格特里身边急道:“格特里大人,我们不能让铁老大这样!现在就反了吧?!”毒素已解的几人闻声色动,都看向格特里。

格特里此时还算沉稳,淡淡的道:“我相信将军自有计较。路上他好像说过,华夏大陆并不信仰太阳神不是吗?”

蒙雷脸一变,破口骂道:“你放屁,在深蓝大陆发誓,哪有不灵验的!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让老大冒这个险!”说完不顾一切的大喊道:“将军,不要答应!”

话音刚落,立即有两名士兵冲了过来,一脚将蒙雷踢翻,挥剑指向他的脖子。铁星城怕他出手,忙道:“住手!我签!”

康利瞟了他一眼,挥手让自己的士兵退下。

铁星城用眼神递给蒙雷等人一个安全信号,然后看着康利道:“主人的要求我可以答应。只是我对魔法一无所知,不知契约如何签订?”

康利胖脸微笑,眯着眼睛道:“费斯,你来做个样子给法雷尔看看。” 刚才出剑的护卫走了出来,单手抚胸,仰头对着太阳的方向大声道:“本人费斯·鲁曼以至高无上的太阳神蒙紫曼哲伦的名义起誓:此生忠诚于我的主人康利,以吾生一世为介,和康利先生签下主仆契约!”

费斯话一落,康利便伸指在他额头虚点了一下,然后转向铁星城道:“这样就可以了。”

铁星城定了定神,将太极气集中到头部百汇和眉心,挣脱下意识拉住自己的洛洛,跨前两步,朗声道:“本人铁星城·法雷尔以至高无上的太阳神蒙紫曼哲伦的名义起誓:此生忠诚于我的主人康利,以吾生一世为介,和康利先生签下主仆契约!”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康利的动作。康利手里此时多了一枚黄色的晶石。待他最后一字结束,康利拇指食指中指捏着晶石朝前一推,一道黄色光芒射过他的额头,同时道:“以康利之名,我接受铁星城·法雷的契约。”

他只感觉面门一寒,一股清凉强大的气息忽然间自眉心涌入,然后便向着百汇重穴冲去,这股力量之强大竟然刹那间让他一阵眩晕,神志恍惚。

铁星城大惊失色,忙凝神集气,太极心法飞速流转,牢牢护住百汇要穴,同时化龙诀以前所未有的极限层次疯狂的运转起来。两股气息在百汇迎头相撞,就如同两只静海相遇的战船,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斗到了一起。只不过,这海是太极之海,化龙诀自然占尽地利人和,铁星城只是开始的瞬间有些失神,随后整个争斗过程中都极为清醒。

两气相斗,初时还算旗鼓相当,但随着太极气的调和,那般特异力量渐渐受制,攻击力逐渐变弱,不久后终于由攻转守,一点点被化龙真气扯进太极气海的无底深渊。像最初炼化毒素一样,铁星城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站着,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外人只见契约行使之时,铁星城脸色微变,然后全身都被一层淡淡的透明光华笼罩,头部更隐隐现出一丝金色,然后便以这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仍是如此。

看到他身上这种熟悉的景象,不远处的格特里和劳尔等人都是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一个个都神色古怪,看着铁星城的眼神中渐渐多了层敬畏。此时此刻在他们心底,这个黑发黑眸忽然降临的男人,不仅是神秘,而且可怕!

康利更是奇怪,他愣了好一会,才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里的晶石,略有茫然的低声道:“尊敬的弗拉尔先生,这个是契约之石应该没有错吧?”

弗拉尔先是肯定的点头,然后又不确定的道:“是的,大人。但这种极品契约石非常罕见,我也是初次见到有人使用,所以现在这种现象我也搞不清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能感觉到契约的力量正在和他融合。”

康利心神稍定,这才把契约之石小心易易的放回了怀里。在深蓝大陆,一个人一生只能和一个对象签订一个契约,但借助一些特殊的法器可以将契约的数量增加,康利使用的就是此中极品的契约之石!但他也是第一次使用契约之石,对于铁星城身上所表现的异象虽然惊奇,却也不会有别的想法,此时得到弗拉尔的确认,算是放下心来。瞟了一眼仍呆立在光晕中的铁星城,也不知这个试验品什么时候才能好,于是转而对士兵们道:“把人员都集中起来,按规矩分好队,我们准备出发了!”

事实上弗拉尔也无比惊异,对发生在铁星城身上的事情不明所以,但他不会怀疑到契约会否成功,毕竟那是代表至高无上的神的力量。谁又能知道铁星城还有其他异能呢,这在深蓝大陆来讲,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之事!就算铁星城自己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作为一个魔法师,拉弗尔对契约之力自然是相当熟悉,正常情况下都是意念随着光线一闪就完成了,可这次铁星城不但全身都在光芒之中,时间更是持续的相当长,看上去一时半会还不会停下来,这让他惊奇不已。康利在那里指挥手下清点奴隶,他就站在铁星城面前静静的观察着。

也不知斗了几个回合,这股奇异的契约力量的核心部份,在刚强威猛的化龙诀的冲击碾压之下,终于被一丝丝的分剥揉碎,缓缓融入太极气海,如此这般抽丝剥茧,从有到无,由动到静,由冲突到融合。变化之奇妙,非言语能形容。

直到铁星城恢复意识神明,清楚的感觉到那丝被炼化的变异力量像不久前的毒素一样,可以任由他控制着集中到了眉心时,终于长出了口气,知道这所谓的契约竟然真被他炼化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力量确实可以被自己所用!身上光晕散去,铁星城又不动声色的内视了一遍,发现太极气虽然变化不大,但自己的化龙诀竟似忽然之间又升了一个境界!

这和原来的气力充沛、真元满贯完全不同,而是一种冲破瓶颈,更上层楼的感觉!

难道自己无师自通,进入了不曾学过的化龙诀第四层?铁星城又惊又喜,总之大有收获,睁开眼,便看见洛洛正一脸担心的看着着。而在洛洛身后,是弗拉尔那深沉莫测的探索目光。

得知“仆人”终于从“冥想”中醒来后,康利立即将他唤了过去,左左右右看了几圈,康利才一脸满意的表情微笑的道:“好!法雷尔,好样的!弗拉尔先生,麻烦你帮他治疗一下。”说着回身笑道:“巴特鲁,法雷尔以后就在你手下做事了。把食人蛇骨粉的解药给他吧。”

一个紫瞳金发的瘦高个男人走了过来。铁星城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那种类似于金甲女人的力量,不过,很明显,此人要弱许多。但在这个商队中,这人显然才是整个护卫队的主力!

事实上铁星城的判断很准确,在这个商队里,巴特鲁确实是真正的守护者强者,而且,弗拉尔魔法袍上也还少绣了一根金色法杖,他其实是个挂着中阶魔法师标志的专修攻击性魔法的大魔法师!

对于奴隶商这类敏感身份,尤其是康利这个大陆有名的奴隶商世家出身的人,几代人下来,无论仇人还是觑觎者都数之不尽,从人类到兽族,甚至魔族,看他们不顺眼到处都有。刺杀者、劫掳者,甚至盗贼,几乎每天都能遇到许多。

深蓝大陆异族横行强者林立,剑士、魔法师、巫师、牧师、异能者,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相对来讲,剑士是最为普遍的职业,大陆有名的强者中便有三人以剑为器。

剑士和另一种同样普遍的职业魔法师对应,在修为层次的划分上基本相同,一到三为初阶,四、五、六为中阶,七、八、九为中阶剑士,十阶以上方为高阶剑士。修为过十二阶为大剑士,其上还有天剑士、圣剑士,以及传说中的绝世强者天位剑神。

大剑士及以下统称为地境武者。虽然地境以上的天境修为是所有武者的梦想,但限于天赋者各种因素,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地境,所以天地之间,实是准强者和亚强者之间的一个分水岭。

以大剑士为尊,深蓝大陆魔武界比较活跃的多数为地境和天境初阶的武者,由于境界追求和修习心态的关系,跨入天境中段后还会在江湖上混日子的人廖若晨星。像天位剑神和圣魔导这类神话般的存在更是鲜难一现。这些常识性的东西,铁星城早从格特里等人那里知道。

从巴特鲁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药丸,铁星城有些疑惑。据冷豪所说,食人蛇骨粉之毒无药可解,这颗解药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种毒无药可解吗?”

巴特鲁似乎对他很合味口,笑容可掬的道:“有神的世界就有意外。人的智慧是无穷尽的,你手里的药丸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笑了笑,把药丸吞了进去。

巴特鲁似乎并不是之前看上去的那么沉默寡言,倒是个很健谈的人:“知道苏格拉弥亚这个人吗?”

铁星城摇头。巴特鲁对他的孤陋寡闻毫不在意,继续道:“苏格拉弥亚是深蓝大陆最可怕也是最伟大的巫师!虽然死在他手里的无辜者不计其数,但因为他的实验而受益的人更多。”巴特鲁看着他的嘴巴,道:“这个解药,就是他一年前研制出来的东西,你是第二个真正意义上的受益者。在你之前服用这种药的人,除了紫日佣兵团的队长马克冯之外,全被毒死了。”

铁星城感觉着体内散开的暖流,愕然无语。目前他对巫师的了解仅限于他们会“治病救人、炼治药物”,和使用光明系魔法的牧师一样,是种救死扶伤的角色。只是现在听来,并非如此。待确定药丸对自己有益无害后,他将药气集入左右三阴阳,请教道:“在我们军队里,巫师好像都是用来救人的,怎么这个苏格拉弥亚会害人呢?”

巴特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道:“你一直没离开过军队吧?”

他点点头,因为关于巫师的说法他只从格特里的只言片字里了解了些,其后便一直没机会细问。现在的情况,他倒不怕因为问题怪异而受到怀疑,毕竟最大的怀疑已经不存在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来是很难的,但一定程度上他得到了。

巴特鲁感慨道:“说来,这都是战争惹的祸。在一百多年前,大陆所有人类国家军队的标准配置都是魔法师和牧师的组合,巫师那时还是一个倍受歧视和争议的职业。但无穷无尽的战争逼得没人愿意再去学习以无私奉献为信念的牧师,反而是热衷于战争的巫师渐渐走上了舞台。现在无论是军队还是民间,多用巫师做医疗后勤,牧师职业已退化到只在战后需要清扫净化时才出现。深蓝大陆上专职牧师已经很少见了,大多数都集中在光明教会。而巫师的力量传说是源自魔界的魔咒之力,到目前为止都未被光明教会所承认。”

铁星城一怔,不解道:“魔界?他们可是大陆的公敌啊,如果真是这样,人们怎么会接受巫师呢?”

巴特鲁笑道:“所以说不要对巫师有误解,并不是所有巫师都是邪恶的。相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善良的。像苏格拉弥亚这种以活人做试验品的邪恶存在只是少数。事实上,就算是苏格拉弥亚,他间接救得人也比直接害死的人多得多。不过,光明教会可不会这么理解,苏格拉弥亚现在可是他们重点通缉的人物。”

这时队伍开始出发,洛洛和格特里等人不时把目光瞟过来,一个个都显得失魂落魄无精打采,这让铁星城很不满意,有依赖心的士兵绝不是好士兵,尤其是这些刚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这种情绪更加不能原谅!甚至洛洛,铁星城都希望她能更坚强些。

这个世界不可预知的危险太多,他不能把别人太多的希望负在自己肩上,对人对已都不是好事。是该让他们醒醒了!铁星城心冷似铁,对所有人的暗示都视而不见,和巴特鲁驱马并行,听他闲聊着关于巫师和牧师的恩恩怨怨。

“和牧师比起来,巫师确实更适合战场,因为他们可以事先准备各种治疗用的药物,所以一般不会受到本身力量的限制,在治疗重伤和垂死之人的时候,巫师的方法虽然都是饮鸩止渴后患无穷,但至少能让更多的人活命。牧师就不同了,光明系康复魔法治病疗伤虽然好,但对牧师的法力消耗太大,受益者要比用巫师时少得多。而且,牧师太脆弱了,他们需要保护,巫师则不用,他们本身就是些极度危险的人。”

铁星城嗯了一声,把话题又扯了回来:“巴特鲁,既然光明教会并不承认巫师的正义性,那怎么还会允许把巫师作为军队的正式编制?”

巴特鲁嘲弄的道:“他们不允许又如何?大家总不能不救人吧?现在的情况是光明教会也无可奈何,他们本身在这方面的力量就很不足,又怎么可能把牧师向外输送?而且这些年黑暗教廷的活动日渐猖獗,光明教会自顾不暇,对巫师的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铁星城不由看了这个新伙伴一眼,据格特里所说,光明教会得到了包括神族、羽族、人类在内的几大种族的全力支持,势力遍及整个深蓝大陆,是神和正义的代言人。无论怎么看,巴特鲁都不会是一个鲁莽幼稚的人,居然在自己这个刚认识的人面前嘲弄光明教会,这让他有些奇怪。

巴特鲁对他的疑惑立有所觉,洒脱的道:“我知道你不是光明教会的信徒,也不怕你向康利告状。因为他也不是。奴隶商人对光明教会的憎恨众人皆知。”

铁星城恍然,笑道:“奴隶商和光明教会关系不好我可能理解,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光明教会的信徒?要知道,军人在上战场前,都有牧师为我们祈祷的。”

巴特鲁道:“因为你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

铁星城一怔,立即警惕的道:“什么意思?”

巴特鲁莫测高深的笑了笑,道:“我想不久你就会明白的。我们还是接着说巫师吧。巫师法术诡异,不但善长对炼制药物——包括治疗类伤药和杀人类毒药,而且,某种特殊情况下,他们能通过某些黑暗魔法对士兵的战斗力进行强性增幅,甚至把死者变成召唤亡灵,再次投入战斗!”

巴特鲁笑了笑,又道:“好在目前各国之间只是小打小闹,这种现象还很少出现。而且光明教会也下严令,禁止在战场上使用黑暗魔法。否则就要面对教会的审判。因此,除了少数几个不怕光明教会的人,其他巫师都还是很老实的。”

巴特鲁的态度让铁星城有些心神不宁,顿了一会,坚持道:“巴特鲁先生,我知道黑发黑眸在大陆很少见,在你之前所有初次见面的人都会表示惊奇甚至疑惑,但你的态度似乎更奇特,让人难以捉摸。”

巴特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容不迫的道:“我知道一个人,他有种奇异的能力,可以不受契约之力的制束。你和他年青时长得很像!”

铁星城心神一震,不动声色的道:“哦?这个人是谁?”

巴特鲁答非所问的道:“别担心,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铁星城又是一惊,他到底知道什么?如果他真得怀疑自己,那为何不告诉康利?以他现在的身份,说出这段话太出人意料了!瞟了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一眼,铁星城心底杀机一动,便不可抑止。就在他犹疑不定之际,远处忽然传来弗拉尔的声音:“法雷尔将军,康利先生说,希望你能去约束你的朋友们。”

铁星城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果然见到那些家伙的队形有些散乱,只好暂时放开巴特鲁的事,不动声色的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但我也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巴特鲁微笑点头。铁星城驱马而去前,临行前又看了弗拉尔一眼,却有了新的发现,弗拉尔看巴特鲁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是——警惕?!

背转身躯,铁星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单掌在马背一按,便跳落在洛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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