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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点儿力量

想到陈元铭这几次推脱不见的理由,什么女儿拉肚子,小妾扭伤了脚,家丁打架了等等,明显带有折辱自己的意思。今天意应这话,一方面,对陈元铭已经习惯了,另一方面,朝仓家又派人传来信件,说是在自己走后一个月,朝仓家便有叛变,形势也更加严峻,如此情况下,能得一接见,平井三太已经十分满意,些许言语,没有关系!

平井仿佛不知道意应问的什么,笑道:“这街上人倒也不少,还有士兵把守,只是总算我也来了不少回,把我带到门口,通报一番,大人竟然也让进来了。呃,还请大师告知尊法号,在下也好正式拜见。”

意应点点头,右手来回摸着主位椅子的把手,左手轻轻拍着左膝盖,道:“本座便是在本愿寺住了十几年的那个中原和尚,呵呵!”

平井三太愣了一会儿,试探道:“可是那位教习本愿寺众刀法与医术的大师?”

意应身子一挺,欣然道:“不错,本座正是……”

陈元铭忽然插话道:“平井君,还是你直接说出这位大师的法号吧!”

平井心道:难不成还是要难为我?妈的,眼看人家自己都说了,你插个什么话!你让我怎么猜!面上笑道:“听说是大堂印法师。”

陈元铭一拍椅子把手,“哈”了一声,道:“我看是大印堂吧!还是大手印?意应,你难道还兼习密宗心法?”

意应翻了个白眼,心道:不是说了我是主人么?你那么多话干嘛!

平井面皮微微发红,歉然道:“在下见识短浅,实在有辱门声!”

陈元铭“呵”了一声,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时意应“啊呵”一声,丢了个眼色,陈元铭会意,闭嘴不语。

意应微笑道:“其实本座确实掌了一段时间渡堂之印,故而有渡堂印的称呼,倒也不是什么大堂印。只是本座不经常出来游历,教习之时也是只教一些有根基的人,故而你不知本座也不奇怪。”顿了顿,看着平井三太眼圈微微发红,一时莫名其妙,刚才这话难道有什么魔力?

他却不知平井三太这两个月来,不仅身离故乡,到这里还因为陈元铭不给好脸色,于是下面的人也全都不把他当回事儿,可以说是受尽白眼,现在这位意应大师不仅是在倭国住了十几年的人,几乎和自己算半个老乡,还能帮自己开脱一下,虽然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点小事,却也引发了这一段时间的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不禁有点想和意应好好说说话的意思。

意应看着平井三太,只觉那双眼睛忽然增加了一种眷恋的情绪,看着自己,忽闪忽闪亮晶晶,有些毛骨悚然的同时不禁大是疑惑。扭头看看陈元铭。

小陈也是不甚明了,思虑一会儿,只能归于心理学范畴,而且是自己不甚明白的,努了努嘴,示意意应继续。

只是意应仰脸不看平井,朗声道:“其实你不知道,本座也不会怪你,何必又要强自装作知道呢?本……”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平井就连连道:“是在下错了!还请大师原谅!”

意应为难了,今天陈元铭让自己做出主人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感受一下这位平井君,以便以后对付起来心里有底,可这小子不仅有眼睛忽闪大法,且很能处处顺着强势方的话,一些折辱根本不能影响他,自己以后如果需要他犯下致命错误的时候,恐怕只有逼得他狗急跳墙才行,可那不是有危险!?

陈元铭看在眼里,略略有些嘲笑地看着意应,心道:这平井现在正是贱者无敌的入门境界,完全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并能将一般的侮辱自动过滤掉,甚至有时可以自辱,你意应一个和尚群里出来的,平时也不需要认真对付贱人,现在为难了吧!

意应没法,只好按规矩来,微笑道:“平井君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啊?”

平井等了两个月,终于在陈元铭面前有人问出这话了——虽然不是陈元铭自己问的,然而机不可失,连忙道:“谢大师关心,在下今次来到,实是因为……”

“啊呀!”陈元铭朗声道:“今天好像第一批大船已经基本完工了,意应,我们去看看吧?”

平井三太一看,又要甩开自己?!不甘心道:“朝仓……”

陈元铭“哼哼”一笑,道:“平井君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平井一愣,俄而大喜,要知道陈元铭开始虽说什么让人带自己参观云云,其实这两个月完全把自己关在了驿所和巡抚衙门两点一线之间,每次想出这个范围,总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是被打便是被讹诈,开始没仔细想,后来发现实在过于巧合,甚至发现一个老头竟然在三次不同的背景下出现,便明白,这是在玩自己呢!因此,只好深居简出,哪里都没去成,想想,或许陈元铭是在等待大船完工才会真正与自己谈一谈,于是便隔三岔五来巡抚衙门一趟,想来若是差不多的时候,应该会让自己进来的,却不想还能有机会现在便能看到大船的模样!

平井欣喜道:“愿往!愿往!”说着就想站起来开路,起到一半,猛然想到陈元铭还没让自己起来,连忙“啪叽”又跪下,眼巴巴看着小陈。

这时意应道:“也好,若是现在有了足够的力量,早些去也是好的!”说着,对平井道:“你也起来吧!”

平井把意应的话听在耳朵里,心道:为何他也说什么“早些去”,莫不是他还要回到日本?难不成他便是陈元铭在日本的代言人?心中略略存疑,扭头看了陈元铭一眼,小陈点点头,他才起身跟在后面。

三人在护卫之下,来到船厂,已近晚上。吉余道半晌才接到通知,晚饭也没吃,才勉强跟他们赶个前后脚,不至于怠慢了顶头上司。

众人来到最终成品场地,只见十艘两千料的四桅大船已经成型,工人们正在忙碌着进行最后完善。

看着这大船,吉余道面有得色,两只手撰到一块儿,轻轻搓动,脸上微笑就没断过。

意应和平井三太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大船,虽然口中没有赞叹,但是眼神都表现了出来。唯有陈元铭,上辈子参观过现代军舰,所以也不觉有什么大不了。

陈元铭的淡然表情,落在其余三人眼中,只觉此人实在是心中有大丘壑,不可以常情度之,不禁添了些尊敬。

吉余道看看平井三太和意应,心道:这算是外人吧?陈大人带他们来,应该是要展现什么吧?略略思虑,对陈元铭笑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船上配备的各式武器已经运抵码头仓库,大人是否要去视察?”

陈元铭淡然道:“也好!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呃……这次运来了多少啊?”

吉余道眉毛微微一挑,已然心领神会,叹道:“可惜现在船厂生产能力还是不足,这十艘也只是能配备咱们武器库存的一成。”

陈元铭微怒道:“只问你运来多少,你说什么库存!”吉余道连忙歉然道:“卑职一时失言,请大人见谅。”

陈元铭暗赞一声:配合不错!面上冷然道:“哼!下不为例!”

旁边两人看着两人演戏,这一成的说法都是不甚相信的,平井三太想:应该是两成吧?意应心道:这小子爱夸大,想来应该在四成。

待来到码头仓库,只见黑压压一片大炮,平井三太只觉眼睛微微一花,意应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吉余道上前,指着那大型的道:“这大发熕威力太大,经过改良设计,一艘船上也只能承受一门发炮时的力量,所以也就只运来了十门。”往前走了走,指着稍小的道:“这佛朗机炮就好说了,每艘船上配备六门,一共是六十门。”

陈元铭叹道:“可惜船还是不够大,不然一艘能配备两门、三门大发熕,岂不妙哉!”

没听进陈元铭吹牛,平井三太在心中盘算:这哪里还管他是库存的几成!便是十成有如何!单单这些,啧啧,若是想攻下金崎城(朝仓家沿海城市)那也是易如反掌,更何况这船厂还在不断生产,听说大明皇帝还授予陈元铭配备广东军队火器不超过五成的权限,真要装备起来,若说这只占一成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股力量岂是我日本一两家大名,嗯,甚或几家大名联合也抗拒不了啊!

意应则没想挨打的事,他在盘算:这么强大的力量,陈元铭怎么可能放心给我,他会给我派来多少约束力量呢?我到底能实现多少抱负呢?

陈元铭往前走走,吉余道跟了上来,趁着其余两人看不见,陈元铭打了个眼色,吉余道暗中比了个“八”的手势。

陈元铭心中一叹:妈的,这大发熕哥们儿不敢明目张胆地造,靠买的实在有限啊!

这时忽听平井三太道:“大人,这大发熕我们朝仓家恐怕只能买下两门,佛朗机炮倒是能够买下一些,大人此次往日本运货,不若再从库存里拨些火枪、火炮吧!”

听到这个要求,其余三人俱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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