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盘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一卷经书,书皮泛黄,古意盎然。
正是李逸峰老人传给他的《清心唯我微言心经》。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国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王嵩默然思考,拳术之道,其实就和其他百艺之道殊途同归,最高境界都是指向“道”,只是外在形式不同,王嵩在少林寺呆了不短的时间,除了修习拳术之外,还遍览佛经,佛道本同流,都是讲究精神锤炼之法。
人身就如同是一个器皿,承载的内在才是根本,人无时无刻不在追求打破器皿,化空破虚,拳术的最高境界,就是打破虚空,虚就是空,空就是虚。
如同佛法所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是无相,世俗的人都认为,杯子放在这里是“有”,拿走了就是“空”;杯子里装水是“有”,水倒掉了就是“空”;人活著就是“有”,人死了就是“空”。机械地将“空”和“有”对立起来,这就是凡夫对“空”的理解,就是“相对空”,并不是正解。
佛家“照见五蕴皆空”,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其实并不是说不感、不想、不受、不动、不思,而是通过建立规则、以精神的庞大力量来打破规则,从而到达另一种莫名的境界中去。
王嵩突然想到,自己从罗摩森林,达摩禅洞中得到的魔画和舍利。
难道,古代的佛宗大师之所以留下的舍利蕴含着极大的威能,僻邪驱魔,是因为佛宗大师将自己的精神力拓印在肉身中,就如同国术大师将功夫练到了骨头里一样。
国术中的术,莫非就是“道”?
那自己取到的魔画及舍利,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在少林寺应战南洋年轻高手后,昏迷期间经历的无比真实、无比恐怖的梦境。
那一颗横亘亿万里,庞大无比,威能无尽,邪恶无比的魔眼,以及那一抹金黄、浩大的佛主影像。
现实中肯定不会有这样诡异的东西存在,这是精神意念的表现,王嵩现在想起来,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这样浩大的精神力,自己的精神力在这种存在面前,简直有如蝼蚁一般。
那拥有这样精神力的存在又是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人物?
这也是王嵩看到了《清心唯我微言心经》之后,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些不可解的地方。
曾经他也无数次思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行相师叔祖为何会失踪?是谁拿走了邪恶无比的魔画和罗摩的舍利?武元音从少林寺将自己带出来,究竟目的是什么?那一日争夺自己的双方是谁?
在精神力进入到识海空间时,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一卷《大日如来经》,但这种境界正常情况下却无法进入,他完全不知道以什么为契机,才能够再度进入那种莫名的境界,故此,他想看一看《唯我心经》是否能带给自己什么启迪。
王嵩正想得出神,突然想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门,发现竟然是左清心来访。
“休息得好吗?”左清心手里拿着一个证件,边递给王嵩,便问道。
王嵩一看,原来是国安部门的通行证,把它揣进怀里,让她进门。
“还好,这几天真的麻烦你了。”王嵩笑了,他是真的觉得很满意,左清心来过几次,将他的生活照顾得很好,几番接触下来,两人倒成了朋友。
“王嵩,去配个手机吧?”左清心表明来意,国安部门是隐形部门,涉及国家一些机密任务,没有现代通讯设备当然不行。
王嵩一拍脑袋,登时想了起来,自己有手机啊。
他忙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手机,递给左清心,“我有手机,只是一直忘记了,现在也没充电。”
左清心一看,“手机不错啊,是苹果四代。”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王嵩,这个手机可不是像王嵩这样的人玩的,果然,她没有料错,王嵩老实交代:“是我一个妹子帮我买的,只是一直没有用到,放在包里忘记了。”
正好左清心手机也是苹果的,手机线相通,王嵩的手机线也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所以左清心从包里拿出数据线帮他的手机充电。
王嵩凑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过了一会,左清心把他的手机打开,叮叮叮一阵声响。
王嵩看到,手机屏幕上,竟然全是未接来电和信息,足足有百个未接来电和数十条短信息。
左清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手机就是摆设,你看多少人在找你,还不回过去?”
“咦,”等她仔细一看,惊讶起来,“都是一个号码。”
王嵩一想,登时脸苦起来了,他知道是谁在找他了,这段时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他竟然没有想起和武思思联系,想到武思思的脸庞,他感到丝丝凉气,不知道她恨成什么样子了。
“是女朋友吧?”左清心瞥眼看到王嵩一脸的苦状,漫不经心地问道,“还不赶快回过去。”
王嵩也没有解释什么,点点头,不过将手机拿在手里,又不知道如何使用。
左清心拿过来,滴滴地按了几下,递给王嵩。
刚刚接通,一个尖锐高亢的女声几乎震破了王嵩的耳朵,“你在哪儿?怎么这么久没音讯?你不知道人家担心你吗?打了多少个电话啊人家……”
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王嵩忙低声道歉:“最近太忙了,手机都忘在包里没开,实在是对不起啊,思思,对不起啊。”
足足过了一分钟,武思思才止住了哭声,问起了王嵩最近的情况。
“啊,你去帝都了?干什么?”
“就是来朋友这边看看,”王嵩想了想,看到左清心的示意,知道自己在国安部门就职的事不好和她说,便说了一个理由。
“那我去看你,”武思思急忙说道。
“你不上学了?”王嵩苦笑,“影响你学业,到时候武教授非得找我麻烦不可。”
“嘻嘻,”武思思电话里传来笑声,“现在六月了,我马上放假。等我放假,就去帝都找你。”
王嵩只好答应,武思思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王嵩理亏,只得耐心哄了半天,才把武思思满腹的怨气平息。
王嵩挂了电话一看,居然足足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左清心一直坐在旁边等,不由得十分抱歉。
“那个小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左清心眼光闪过淡淡笑意,“到时候女朋友过来,请个假去陪陪她就好了,不过可不能带到这里来。”
王嵩欲再次开口解释,左清心已经往门外走去,“数据线充电器我再买一个,这个你先用吧,到时候把号码在我这里登记一下就可以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王嵩送到门口,左清心像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王嵩,明天在各地方部队遴选上来的兵员就过来了,上午六点半在训练操场上集合,你是教官,明天可别忘记了。”
王嵩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了几天的雨,整个操场碧空如洗,整片蓝天犹如一块翡翠,绿的透明,绿的发亮,清爽的空气吸入肺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就连操场周围的树木都绿的似乎要滴出水来,展现出磅礴的生命力。
王嵩赶到操场时,远远看到一排排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士兵如标杆一般站立在操场中央,其余四周一队队老兵目不斜视,正在做着各种体能训练。
远处大块头原振华眼尖,看到王嵩过来,忙走了过来,笑道:“你还真守时,说六点半就六点半,就不能早来啊?”
王嵩一笑,没有说话。
原振华上下打量王嵩,看到今天王嵩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日渐强壮的身体撑起衣服,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无限生机,加上他俊秀的脸庞,果然是仪表堂堂,有一股凛然之风。
“啧啧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小子这么一打扮,还真是什么,那什么英姿飒爽啊。”原振华呵呵一笑,不住点头。
“穿惯了运动服,现在穿军装,还是有点不习惯。”王嵩笑了。
“这些小子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家伙,第一天要镇住他们,待会不要手软。”原振华低声对王嵩说道。
王嵩脸上露出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凛然之意,点点头,示意让原振华不要担心。
等来到操场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彪悍军人对着王嵩敬了个军礼,大声报告:“报告,国安三处第五纵队全体指战员都又已到位,请教练训示!”
王嵩回敬一个礼,虽然他是半路出家,但这些军队当中的军礼他还是比较熟悉,原振华、谭纶都教了他几天了。
“回列!”
“是。”彪悍军人虎吼一声,回到第一排左首。
“立正!稍息!”
王嵩向这一百名官兵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