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国庆前夕，中午刚过太阳毒辣辣的照耀着，喀什的客运中心外依旧熙熙攘攘的一片。不甚宽阔的的道路两边的树上挂满了各式遮阳的事物，有挑起的帆布，有硕大的草帽，还有满是漏洞的草席。各种的阴影下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叫卖声混杂着骡马的尿骚味儿四处飘荡，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驴马粪，频繁往来的骡马车响着轻快的铃声，拥挤的人群中洋溢着一张张充满着希望微笑的脸庞。
“这位同志，您的车是去４１团的么？”韩虎在一架有些年岁的马车前停下脚步，马车的两边显眼处，各钉着一块“４１”字样的的牌子。
因为兵团离喀什距离甚远，往来不便，也没有什么班车前往。所以，几乎所有团场到喀什办事的车辆，都会在车上钉着一块自己团场编号的牌子，在客运中心外等到下午才走。这样，往来的旅人都可以打个便车，而作为司机，也可以小捞一点外快，这也算是双赢的事情。
肩上扛着着长鞭的中年人，将长鞭交到左肩，伸手和韩虎一握，满面笑容的回答道：“是啊，我这车去４１团，同志您也是去４１团？”
韩虎应道：“是啊，我家就在４１团。”
“好嘞，您稍等。还有一位通行，在茶摊那边等着呢，我这就去叫他，回来就走。”
不一会而，这位车主，带回来的是位蛮斯文的年轻人。大家相互介绍一番，才知道，这位年轻人原来是团里中学新调来的老师。
既然人已到齐，那车主也不多作停留，跳上车辕。甩了一个响鞭，驾车就走。
那车夫如同２０年后北京的的哥一般，好侃。一路上‘的哥’有一搭没一搭的侃着各式话题。
……
“这位解放军同志，面生的很，您这是？”车夫在前面一边赶车，头也不回随口问。
“我家在４１团，工作忙，有半年多了没回去了。”韩虎随口回答道。
“半年多了？哦～，那您还不知道吧！最近，我们团场出了一位奇人。”车夫说到这里颇是兴奋。
“噢？奇人？您说说。”韩虎虽然对什么奇人不感兴趣，可是处于礼貌还是随声附和的接着话头。
“说起这位奇人可真是了得，这奇人是我们团场的职工子弟，只有十来岁的年龄，在团场的中学读书。”车夫开始了故事。
那位年轻的老师，听到这个传说好像是和自己有关系，不由的来了劲头，打断了车夫的话头插话问道：“奇人在中学读书？４１团的中学？团里有几个中学？”
车夫显然了解年轻的先生为何忽然兴奋，开口明确的指点道：“呵呵，当然是只有一个中学，就是您要去的那所中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继续，您继续。”年轻老师显然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唐突，颇为歉意的道着歉。
“没事儿，再说那奇人，……”
这位８０年代的哥，显然也如同２０年后的同行一般的能侃，竟然将小天才韩庶的故事讲了一个多时辰。而且本来平淡故事情节，也被这位民间艺术家加工的跌宕起伏，尤其韩庶整治那帮小流氓的戏码，简直就是将小韩庶说成了一个智勇双全的下课，也许是收到了正在火热的电影《少林寺》的影响，愣是将这个简单的，惩治不入流的小流氓的故事，给说成了刀光剑影，高来高去的飞侠版。
的哥说得过瘾，满口唾沫星子横飞。年轻先生听得过瘾，耳朵伸的老长。唯独苦了韩虎，自从听到了‘韩庶’这个名字韩虎就竖起了一双耳朵，听到后来随着故事越发的精彩，韩虎的心，也跟着那位恶趣味‘的哥’的故事而跌宕起伏。好几次，韩虎都险些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一些与故事本身不相关的细节，可又觉着不好解释这种特殊的关心，韩虎只好将这些都按捺住。
“我说，这位大哥，你说的那个学生真的有那么神奇？计算机这可是专家才会的玩意儿，你说他一个十来岁的学生咋学会这些东西的？”那位年轻的老师，显然对这位神侃的‘的哥’的故事的可信度，有些怀疑。
“可不是么？就是这么神奇，要不怎么说是‘奇人’呢？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听一位有学问的先生说，古代也有一位天才，叫～高～好像是叫‘个子高的厮’，是个数学家来着，听那位先生说那个叫‘个子高的厮’，三岁的时候，就比最好的会计还要能作会计活儿。还有一个叫什么？～哦，对了，叫苹果家伙，就是苹果。那个家伙还要厉害，好像是１４岁，就吧整个一个国家的历史，全部翻译成了另一个国家的话，说是那本历史书都赶上半米厚了。”那位‘的哥’虽说没啥文化，可是显然记性不错，将几位奇才的故事都搬了出来，为自己团场的小天才辩护。
“现在咱们团也出了这么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绝对差不了。”那位‘的哥’梆梆的拍着胸脯，自豪的宣扬这自己团场的牛人。
从‘的哥’有些扭曲的名人名字和事迹中，年轻的老师终于明白了，‘的哥’说得第一个天才，是数学家‘高斯’。第二个，说得是文学家‘雨果’，年轻教师现在终于相信了，可能还真是一个像高斯雨果这样的奇才也说不定，中国大了，有１０亿人口，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这样一想，再加上看那位的哥的自豪劲头儿，年轻的老师也就多少有点相信了那位的哥的故事。
“您说那个叫韩庶的天才，还会武功？一个人打了十几个偷东西的流氓？会武功真的那么厉害？”年轻教师显然也是电影《少林寺》的受害者，这则假消息他到是一听就相信了八成。
“可不是么？我还听说，那个叫韩庶的小天才的爸爸好像是少林寺还俗的和尚，武功高着呢。那个叫韩庶的小家伙才十三四岁，听说就是他爸爸从小教得。听人说，别看那个韩庶年纪小，力气却大得出奇，两手可平挑两大桶水，那韩庶的爸爸就是像少林寺中的武僧那样教儿子的。”
……韩虎满头黑线……
那位‘的哥’好像忽然想通了重大的难题，猛的一拍大腿，回头问道：“咦～，对了！那个小天才姓韩，韩同志，你也姓韩，你不会是他家的亲戚吧？”
看着前面忽然多出来的‘的哥’的笑脸，眼角的余光中感受到了，另一边年轻老师的疑问的目光。韩虎险些被这位‘的哥’的忽然‘发难’，给唬的晕了过去。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韩虎诚恳的道：“哪里，哪里，我哪里是你们团场天才的亲戚，你们两位可要失望了，我不是那位小天才的亲戚，关于这个小天才的事情，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韩虎一边干笑着，嘴里一边否认着，心里却将韩庶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妈的，这年头，做人爹，都做得像贼似的，小崽子，回去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韩虎怨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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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心的疑问，韩虎推开了自家的院门。说实话，关于韩庶是‘奇人’，这桥段倒是吧韩虎吓得不清，这怎么可能？春天离开家的时候还没见那个小子有什么特别的，可咋这一转眼就变成了超级天才儿童了呢？
还是上班时间，何秀不在家，估计两个小家伙也还在上学，整个院中显得有些寂静。院中的葡萄树下，结着累累硕果，一串串的葡萄晶莹剔透，或紫红或翠绿，在阳光下折射着光线，甚是好看。院中的事物收拾的井井有条。
韩虎回到房中，将肩上的背包放好。自己打了水洗了把脸。等一阵忙碌完毕，一时空闲，到不知该干些啥好。
听搭车的那个‘的哥’说，好像那个小子，将学校里的所有老师都给比下去了，后来还在团部的高中都没有老师拿他有着。再后来又在搞啥计算机的，全团都没有几个人明白的，几个知道计算机这玩意的老师也只是听到过名词，连那计算机啥样都不知道。全团上下愣是被那小子糊弄的……
想着韩庶那小鬼的事情，韩虎灵机一动。‘去书房看看，那小兔崽子，一直都是吧书房当作根据地的。乘小兔崽子不在，去看看他最近在搞些啥。’
书房里。书桌上被小家伙堆得乱七八糟，各式的卷成桶装的稿纸、书籍、资料、堆成了乱麻。韩虎甚至还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套精致的绘图工具。
顺着书桌看去，在书桌靠里一点，与书桌成直角，支着一面斜面的绘图版，那绘图板被放低了高度，板上还夹着一章图纸，看样子那图纸也大致完成……
“嗯？电路图？”韩虎猛然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老本行。
……
第一眼，韩虎就知道了这是张某种复杂的电路图。
这张图纸显然是具体真实的电路图，并非一般的原理图。因为图纸连电路的具体距离和角度都标注的非常详细。
作为雷达工程师的韩虎，可是其中高手，啥复杂的电路没有见过？
细细的看来，韩虎被眼前的斜面绘图板上的内容惊呆了，绘图板上的哪张图纸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往来线路，和各种集成电路的图示。
吃惊的是韩虎发现了图纸的不同寻常之处。
电路的第一个特色之处就是，电路严格的都是直来直去，有需要转向之处，基本上也是以折角实现。整块电路图显得规整明晰，其中没有一处弯曲的电路。电路的中心部分是两块标着８０８６和８０８７字样的集成电路，这两个集成电路看着满是复杂，竟然都有４０根引脚。
另一个特色就是，电路被整齐的分成了几个部分。在整个电路的左上方是那个作为核心的集成电路，几乎整个电路板上的线路，都要最终引人这两个各４０个引脚的集成块。而电路的左下方是一排８个线路端口。而在线路图的右上方，排列的是整整齐齐的ＢＩＯＳ－ＲＯＭ的字样的集成块。右下方却也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ＲＡＭ字样的集成块，而这些集成块的数量竟然达到了，一共４组，每组８个芯片，也就是３２块数量之多。
韩虎仔细看处，电路的连线其实并不复杂，而且在整个电路中并没有多少基础的元器件，基本上整个电路都是被密密麻麻的集成块占领了。看样子整个电路的绝大部分功效都是由这些集成块来完成，而电路本身只是起到一个连接个集成块信号传输的功能。
韩虎接触的电路多了，可却从来没有见过集成度这么高的电路，在电路上出来集成块，基本上就没有了任何元件。一般电路无非几种，无非就是几种，放大信号、调制频率、数字电路等等有限的一些电路。很少出现像现这样完全为了信号传输元件连接而存在的电路。
韩虎现在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儿子确实是一个奇才，虽然这个电路本身不是非常的复杂，但是电路中的每个集成快看上去都非常的复杂，往往都是几十条引脚，而将这些复杂的集成块有机的连接起来，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估计这些集成块，电路的作者肯定是仔细的筛选过的。先不谈那些电路的问题，光是这些集成块的选择中的这份见识，和对这麽多的集成电路内部的了解，就不是一般的普通专家能做到的了。
时间就在韩虎的眼光随着电路游走间过去了。等韩虎觉得面前猛然一亮的时候，回头一看原来已是傍晚时分，何秀来给显得昏暗不堪的房间掌灯，韩虎这才恍然而醒。
何秀不知在何时已经下了班，回家却家中房门洞开，大惊，待进了房间，这才看见，韩虎对着书房里儿子画得那些电路图痴痴发呆，浑然不知物外。何秀对韩虎那是了解的通彻，韩虎只要一研究起这些电路之类的东西，就没有个时间，而且整个魂都像钻进去似的。这时候，如果谁打断了他，他一准和谁急。
何秀索性也不打搅韩虎，任由着他一个人在书房中去研究。自管自己烧好了饭菜，连韩宬回家，何秀都特意关照了：“不要去打搅你爸爸，不然他一准儿发火。”韩宬是小人精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如此直到了现在，掌灯时分。
“韩庶呢？”韩虎连一句好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急着问韩庶。
以前他可不这样，韩虎平时还算是蛮体贴的丈夫，就是人有些太过方正，有些工作狂，对家中照顾的少。
何秀回答道：“那个小家伙啊，还没回来呢，估计这就要回来了。”
“咋回事？这么晚都不回来？”韩虎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傍晚时分。
“唉，他现在可是大红人，大忙人。前一段时间这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说是要搞一个什么编码的东西，说是有了这个编码，今后计算机中就可以使用汉字了。后来这个小家伙，鼓动着林琳和一帮他们学校的学生帮着一起搞，然后为了那个什么编码的，就给那些一起干活的学生上课来着。现在家伙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给那些学生上课，所以搞得要很晚才回来。”何秀简略的说着韩庶的近况。
“噢？汉字编码？”韩庶有些好奇，关于计算机韩虎也是了解个梗概，并不详细的懂。
“好像说是有了汉字编码，计算机就可以使用汉字了，难道现在计算机不能使用汉字么？”何秀显然是更不懂这玩意。
“好像是不能使用。我以前看书上介绍，都是使用的英语，没有什么书提到使用汉字的。前一段时间还有专家提出过要将汉字全面拼音化，国家还专门召集专家研究过，结果因为汉语的同音字太多，如果完全拼音化，无法精确表述正确的含义，所以才不了了之。”韩虎为妻子解释着大略的现状。
“喔，那就对了，韩庶说过，他搞得那个汉字编码，就是要在今后的计算机上使用汉字。现在这个家伙，成天都在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号称要造一台微机，说是什么微型计算机。呶，就是你刚才看的那个图，这个家伙，最近天天回来就在琢磨那个图纸，都一个多月了，每天都要在书房琢磨到半夜。”何秀为韩庶的状态颇为担心，絮絮叨叨的说着韩庶的现状。
“我刚才看了一下，那个图纸还是作的相当的不错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大概还不会制图，有些地方搞得有些变形了，而且距离之类的也不是很精确，有些地方改了好几遍。……呵呵，这个家伙肯定是不好动手的原因，明明知道要怎么画，却老是画得变形。”韩虎说到韩庶图上几个重点问题。
想像着小家伙在图纸前，明明知道要怎么作，却偏偏做不到，着急上火的模样，不禁莞尔。
